《长发绾君心》若木zero

3、对弈池边亭（上）

　　绾君盯着孤卿，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司凡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继续开心道：“敢问楼主....”

　　“尹公子，我有一事相求。”绾君忽地转过来直直盯着司凡，打断他的调情，语气冷漠，没半点请人办事的模样。

　　不过司凡倒是乐意，毕竟是天仙似的人。“哦？愿闻其详。”

　　“我想立一间学堂。”

　　“这让我帮什么？莫不是借与你钱财吧。这听雪楼如此大手笔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间学堂是女子与男子都可以上的，自然不是一般学堂。”

　　“荒谬，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女子如何上得学堂且与男子同处呢？再者，这种事，你找我帮什么忙。”司凡眼神有些闪躲。

　　“自然是可以，恭谦小文王。”

　　司凡皱了下眉，认真严肃了起来，“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听雪楼听雪楼，晓尽天下事，遂满众人愿。”气氛一下凝固了，三人均不语。

　　绾君再开口：“我无他意，只是想为女子提供一些不该被禁止和剥夺的权利。”

　　司凡来回踱步，“容我考虑考虑，这令我匪夷所思，一时难以定夺。”

　　绾君莞尔一笑，轻挑眉，转头与孤卿碰了杯酒，红唇轻启，“自然，今天就是和两位交个朋友。”

　　“而乃奇女子，如此朋友，岂有不交之理。在下对外称姓尹名司凡，望楼主不要拆穿。”

　　“孤卿公子，意下如何？”

　　孤卿摩擦着羽杯，“你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

　　“我有醉生梦死的听雪楼，有无尽的佳人和美酒。”绾君全然没有其他女子的娇羞，一双眼睛明亮而自信。

　　孤卿淡然一笑，“甚得我意，何乐不为？”

　　.....

　　“孤卿公子，尹公子。”颇为低沉俊秀的声音。两人闻声而来，阁楼边正是一人执茶一人执剑。

　　司凡眯着眼，敲着扇子道：“啧啧啧，楼主每次见面都甚是惊艳。”

　　何出此言？执剑立于桌旁的自是那栀染姑娘，而执茶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翩翩公子，再细看，却是绾君。她着男装亦是俊秀非凡，颇有几分奶油小生之气。

　　孤卿挥挥衣袖坐下，轻斟茶，颇为戏谑道:“等会带着你到街上晃悠晃悠，莫说女子，怕是又得有几位公子染上龙阳之癖。”

　　司凡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撞上一旁依旧不语的栀染。昨日他回去好好思量了一番，被人欺负固然可耻，但如果对方是美人就另当别论了。他立马收敛笑容，端直身子，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恰到好处，“栀染妹妹，昨晚睡的可香？有没有思念本公子？”栀染盯着他，手里的剑动了动，司凡立马警惕起来。怎料对方只是将剑换了一只手拿，便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了。

　　绾君丝毫没受影响，反而盯着孤卿，“那你呢？是否也看上本小生了呢？”

　　孤卿的手微微一顿，很好，居然被调戏回来了。他忽得用扇子挑起绾君的下巴，眼神颇为迷离，近身低语道：“本公子只对昨天的你感兴趣。”绾君笑而不语，反倒是栀染握紧了剑。

　　司凡坐下，颓废道：“不会只是叫我们出来喝喝茶，聊聊天吧。”

　　“当然不是，等会就有好戏上场了，到时还得尹兄帮忙呢。”绾君望向对面略矮却在张灯结彩的阁楼。

　　“各位好，欢迎大家如此捧场来小女的招亲大会。规则很简单，抢到绣球者，便可做小女的入宾之客，商榷后便可成为我白家的乘龙快婿。”白老爷在阁楼上如沐春风，“好，我宣布活动正式开始！”说完，便有一名女子走上栏前来，果真清秀可人，再加上白府家底颇丰，台下的人自是跃跃欲试。

　　粗大的竹柱上有个五彩绚丽的绣球，一个个壮汉都奋力的往上爬，爬了一会就有人开始踹下面的人了，人人都动起了手来，场面愈发激烈混乱了。有个胡龇拉差，彪悍的莽夫吼道：“都跟爷滚开，那小娘子是本大爷的。”说完又推下了身旁的一个人。

　　白依依在阁楼上有些着急，那大汉委实丑了些，“爹~~”

　　“依儿莫急，爹怎会将你嫁给如此粗鄙之人。”

　　“嘿！”怎料那壮汉真的一举夺得了绣球，“哈哈哈。”台下有人哀嚎，有人幸灾乐祸，一时欢呼四起。大汉对着阁楼喊道：“白老爷，快将我的小娇妻送出来于我啊。”台下一片哄笑。“你！”白依依觉得羞愧不已，转身退回了阁楼。白老爷招招手，走上前，“这位壮士，我一开始就说要待商榷，并非夺得绣球便可取我家依儿，你刚才言语如此无礼，看来不是我家依儿的良配啊。”站在高处的白老爷，颇有些傲气。

　　周围也是一阵嘲笑声。大汉觉得颜面扫地，怒发冲冠，“你！你这糟老头子！”说完直接从绣台跳上了不远处的阁楼上，冲上去便一把抓住了白老爷的领口。“老爷！老爷！”一旁的家丁都围了上来，白依依也被吓得惊慌失措。那壮汉盯上一旁的白依依，又转而向她，身旁的家丁都围了上去，怎料壮汉力大无穷，伤了好几个家丁，楼上一片混乱....

　　对面喝茶的四人望着这出好戏，绾君笑笑道：“尹公子，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他挑挑眉，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白依依混乱中躲到了栏杆边，壮汉逼近她，推开一名家丁，“啪”的一声撞在栏上，色眯眯地盯着她，“小娘子，我来了。”

　　“你....你别过来！”白依依察觉栏杆已经松了时，身子便已坠了下去。“依儿！”白老爷声嘶力竭地叫着。而白依依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忘了。但腰身忽地被人托起，霎时天旋地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非凡的脸，沉醉其中，缓缓落下还不知，依旧痴痴盯着尹司凡。司凡含笑，脑子里却响起方才与绾君的对话。“等下那位要出来的小姐是这次的委托人，她想与自己的情郎私奔，尹公子需得救下她，假意娶她，助其脱身。”

　　对面的绾君望着，觉得还缺了什么，“栀染。”栀染点头，夹起小圆珠轻轻射了出去，打在了白依依腿上，她忽得向后倒去，司凡再次紧紧托住她的腰肢，“还不够。”栀染再扔出一枚，砸中了司凡的后背，不过这个力道重了许多，司凡不由得前倾，脸离白依依只有几寸之遥了，女儿家霎时脸就红了。“这才是一副含情脉脉的英雄救美图嘛。”绾君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让我猜猜，家丁里有你安排的人，栏杆你也早做好了手脚吧。”孤卿似无意地喝着茶，看向窗外，绾君莞尔一笑。细长的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孤卿抬眸低沉道：“或者说，那闹事的莽夫也是你安排的？”绾君用手撑着下巴，靠近他，笑颜道：“孤卿公子真是聪明。”随后抛了媚眼站起身来，“好了，这里的戏完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看戏等尹公子？风景可比这好多了。”

　　“哦？”孤卿发现眼前的女子真是有趣的很，“可是要带我去饮酒了？”

　　“哈哈哈，公子真是....”绾君回头大方笑道，“更聪明了。”两人离去，而绣台上的事便顺利的发展着。

　　孤卿又一次领略了听雪楼的风光。原来楼中有楼，而且十分广阔。那是一片望不尽的荷塘，红绿相映，两旁的光景虽围着同一方水池却不相同，一方是曲直回廊，金镂小轩窗，一方是怪异假山，清泉石上流。孤卿着白衣立于这道风景前，更成了点睛之笔。

　　“公子可还喜欢？”绾君的声音从后飘来。

　　“甚好。”孤卿闻声转过来却见一袭红衣的绾君，发丝简单垂下，只由一曲红绳简易绑着，与方才的男装相比，她似乎只是换了身衣服，放下了头发，画了柳叶眉和杏花眼。与第一次的红装相比，这套更简易，只着轻纱飘飘而无其它花式。她应是十喜欢绛红色，孤卿想。

　　“公子可是被小女子的容貌惊艳住了？”绾君含笑道。

　　面对满满的调戏，孤卿不紧不慢道：“正是，未见女子只换衣不施粉黛就如此不可方物的。”

　　绾君被夸赞自是开心的，走到前方，“不把佳酿拿出来招待公子你怕是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了。”她如何不懂？孤卿眼中的确闪过一丝惊异，但不是惊艳，不为容貌，反倒可能是感叹她的换装速度，如此逍遥公子自是候过无数佳人穿衣粉黛的。而那夸赞，三分真心，七分为酒罢。但看他求酒都求的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尽管如此，绾君只是会心一笑，兀自地在前方带路。荷塘的极不起眼处居然有一道九曲桥，虽窄小却精细，隐匿在荷叶间。绾君踏上桥，衣纱拂过荷叶绿边，乌黑的发倾泻而下，却似一个在荷间点足而过的仙子。孤卿嘴角含着笑意请抬脚，亦踏上小桥。殊不知，他的白衣飘飘在荷叶间比前方的一抹红更为放逸。

　　那一方荷塘上，是一红一白的美妙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