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生活记事》乙醇烧

10、来日方长（正文完）

　　第十章

　　从唐叶待着的客栈出来，辛夷和白景共同站在了阳光底下。

　　辛夷抻了个懒腰，他轻松惬意地舒展筋骨，素白的衣裳裹着他纤细腰身，仿佛随时都会飘然离去。

　　白景下意识去抓辛夷的手，辛夷受了惊吓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溢满震惊。

　　白景的手若无其事地又缩了回去，他和辛夷并列着，对身后的唐叶说：“我们先回去了。”

　　“哎，我还没听你们说，都看见什么了？”唐叶在后面系上他断掉的铃铛。

　　“走吧。”白景对辛夷说。

　　辛夷抿着唇，跟在了白景身后。

　　他们这样走了一会儿，白景停下，思索事情的辛夷没注意，撞到了白景的背。

　　辛夷感觉鼻子发酸，眼睛里溢满了水雾，却没看见白景在哪儿，他焦急地四处看，发现白景退到了他身边。

　　白景从怀里掏出手巾，想要递，但又收回了手。

　　辛夷从他手里夺走，按在自己泪湿的眼眶上。

　　“你带我来的这，也得带我离开。”辛夷说，腔调里带着一点点鼻音。

　　白景“嗯”了一声，道：“好。”

　　想了想，又补充：“不会让你遇到人。”

　　“我很抱歉，”白景说，“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怎么样？”辛夷生气。

　　白景看了看辛夷，声音愈发艰难，他闭上眼，道：“不该当着那些人的面，让你呛水。”

　　白景说得很是委婉。

　　真实情况是，那时候的冷漠的白景当着所有后宫美人的面，把辛夷按到了水里。

　　辛夷越是不忿，越是不屈，就是当时的白景愈发愤慨，甚至做出了那么侮辱人的事情。

　　那是冬季，早上起来，滴水成冰，辛夷被浸了冷水，当晚发起高烧，又受到白景吩咐，不许人照顾，加上辛夷万念俱灰，求死心切，共同作用之下，成为了后来白景再醒来时看到的，近乎疯掉的辛夷。

　　“啪”一声脆响，白景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这一下，是你把我按在水里。”辛夷说。

　　白景没有反抗。

　　“啪”又一声。

　　“这是你害我变疯，又让我失忆十年。”

　　白景依旧没有反抗。

　　“啪”

　　“这十年，你还自私地又把我锁在你身边，不放我走。”

　　白景一直静静地承受，他没有反抗，没有抗拒，只是脸上已经浮起了鲜红的掌印。

　　“啪，”又一声。

　　白景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感受到痛，他惊愕转头，却看见这一巴掌，扇在了辛夷自己的脸上。

　　“辛夷！你做什么！”白景忽然激烈起来，他看着怕痛的辛夷脸上浮现起的掌印，手在打颤。

　　白景拉着辛夷，说：“回去，唐叶还在，我让他拿药……”

　　“这一下，给我自己，不要脸，没志气，”辛夷的声音初还平稳，很快却带上颤音，因为泪水溢满眼眶。

　　“我没志气，还喜欢你。”

　　辛夷的两行泪，唰地落下，像两颗沉重的金子，砸在白景的心上。

　　“我以为……你会想离开我。”白景心疼地抱住辛夷。

　　这一回，辛夷没再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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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屋时，天色将暮，待在屋里打瞌睡的明彩揉着眼睛给他们开门时，人都吓了一大跳，忙前忙后地问辛夷他们怎么了。

　　辛夷和白景互相看了一眼，有默契地没说话，转开头，道：“没事。”

　　这句没事是真的没事，因为接下来辛夷就把大呼小叫不信的明彩撵到另一个屋，要她继续去睡。

　　他们一个坐在床这边，一个坐在床那边，静坐半晌，久久无言。

　　“你……还睡觉吗？”白景发言，“要不然我出去，”

　　白景站起身，仿佛真的要这样一般。

　　辛夷重重地磕了下鞋跟与墙壁，道：“睡，出去。”

　　这话带了气性，他是真的很生气。

　　白景又坐了下来，道：“我不想。”

　　辛夷许多话噎在喉咙，刚才生气是因为白景还问他这种傻问题，现在是因为白景的举动出乎了他意料。

　　白景说：“就算你再生气，我也不想离开。”

　　白景认真地看着辛夷，仿佛能把辛夷永远纳在眼里。

　　“我失去你很久，但我不想在错过你，每一天，每一夜都不想。”

　　“辛夷，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辛夷几乎想揉乱自己的头发，但是他的头发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被白景弄乱了，最后辛夷选择弄乱白景的头发。

　　“你迟钝吗？迟钝了死了！”辛夷推开白景，他满地乱走。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说明白，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辛夷说，他很烦地拉住白景，把白景往门外面推，道：“你走，你出去。”

　　辛夷把白景推出了门，白景很顺从，可是白景越顺从，辛夷就越烦躁。

　　他在站在床前反复地走，白景站在屋外，听辛夷的声音，两个人一里一外，直到月亮爬上了天。

　　白景听着辛夷的呼吸声，在床上，静静地起伏着。

　　辛夷应该是入睡了。

　　白景走进里面，看到了月光下，蜷着身体，蒙头睡的辛夷。

　　他上了床，把辛夷抱在怀里。

　　很多时候，他自幼时起，就无法顺利表达心里的情感，用他母亲的话说，就是迟钝。

　　经常是后知后觉，才会发现，原来曾经拥有过那么多的对待。

　　包括今天，白景也是无法确定辛夷是否真的只是迫于无处可去，所以才勉强自己，维持在他身边。

　　白景不敢确定，他也害怕确定。

　　他能做的，仅做的，也能是逼一把辛夷，他想知道辛夷的真实感受。

　　他对不起辛夷，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既然已经亏欠，那么就继续亏欠吧。

　　他不想，也不愿意离开辛夷。

　　他把辛夷往怀里带了带，很快，进入了梦乡。

　　辛夷在白景的怀里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雪亮，没有一点睡意，感觉到腰被锢住，辛夷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

　　“混账。”辛夷很小声嘟囔了句，不再动了。

　　年幼时他就追逐了白景许久，自然知道白景是什么德行。

　　能使他主动说出今天的话来，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反正来日方长，他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去磨。

　　来日方长。

　　未来总是值得期待的。

　　辛夷打了个哈欠，伴随着身后人的呼吸频率，也睡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