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见初心 -babyish pray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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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愁滋味这句话，从来无法应用在轰焦冻的身上。他从幼年期就经历过足以将他毁灭的打击，然而竟然硬是扛了过来，成为了雄英从上到下的老师们心中的未来可期。不愁的人一路走来一路高歌，而他这样触底反弹的人则显得靠谱老实许多……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父亲，母亲，家庭，个性，还有在这个漩涡中显得微不足道的他的未来。
如今在前路豁然开朗后，他依然不认为这些灰暗的往事是理所当然的挫折，至少他的青梅竹马就过着十分平静的人生。
五岁时轰去夏暖家，在她房间里见到的布娃娃，初中毕业时仍干干净净地坐在她床边，昭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持家有道，勤俭节约。至于夏暖这样的女孩和其他女孩是否一样，轰无从考证——他一直天真地把夏暖和夏暖家作为“正常”的参照物，夏暖则衷心希望他能这么天真下去。
对轰来说，父亲是一切的原点，也是十年来笼罩在这个大房子里的一道烫人的阴影。他的不可理喻体现在很多地方，所以，当他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时，轰竟少见地沉默许久。
“你很喜欢雪融家的女儿吗？”
筷子在瓷碗上敲出一个清脆的音，余韵悠远。轰持筷子的手略作停顿，他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向安德瓦。
轰冬美没想到父亲会这么问，一口饭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赶紧喝汤补救了喉咙，才笑着替轰打起圆场来。
“爸爸你还关心这个？”
“焦冻，”安德瓦仍旧盯着轰，“回答我。”
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
轰的筷子终于再次移动起来，他沉默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咽了下去，沐浴着两人的注目礼。
他没想好答案，因为他直到这个瞬间为止……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许是轰的目光游移过于难得，安德瓦仿佛从中汲取到了某些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心思，低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如果喜欢，下次还可以让她来吃饭。”
这次，换轰家姐弟齐齐注目于父亲。
每个人都会改变，每个人都在改变，无论快与慢，早与晚。
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的，只是有些东西在发现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变了，而当事人不愿、不想、抑或不敢承认而已。
于是轰亲吻了以往很多时候他甚至不太关心性别的青梅竹马。
而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女却如天边一片卷云，飘着转身离开。
她留下了“为什么”的疑问，但当轰开始思索理由，并且认真地准备联系她时，她开始忙碌了起来，午后的图书馆里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时间很快进入学期末，听说经营科的学生们终于从名为社会实践然而竟还伴随着生命危险的实习中解放了。考完期末考试，轰再次破天荒地主动给夏暖发信息，而她的回复依旧冷漠。
其实轰并没有得出那个疑问的答案，他只是希望能和夏暖认真地聊一聊。
以前，在夏暖还是一个天真善良话也挺多的小姑娘时，她往往都是听轰的决定。后来商业之神在某个夜晚降临到她的床头窃窃私语了一番，她忽然开悟了，之后便大部分时候都是轰听她的决定。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轰都一直乐于与她交换意见，因为彼此都是客观冷静的人。
现在，夏暖却仿佛进入了厌倦期，回复消息的字数越来越少。少年坐在书桌前，默默地凝视小小的四方形液晶画面，月亮从夜晚的窗外悄悄窥探，和室内像是一幅静止的插图。
漫长的思考后，他拨通了夏暖的电话。
幸好电话里的夏暖语气仍然一如往常的平静，轰象征性地问了她期末考试的成绩，夏暖也毫无感情地说——实习事务所的火灾让她的社会实践分不尽人意，所以，不怎么样。
“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只是掌握着钱和权力的人并不在乎是谁的错。”
电话彼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轰站起身走向窗前，看见天空的边界染着一层阴郁的橘红。
夏暖说话的声音，能让他在任何状态下都渐渐变得心平气和。不知是她本身音质的缘故，还是没有起伏的语气总能让人迅速地变困。轰握紧手机，准备了许多想和夏暖说的，关于那个亲吻的理由，在开口前忽然有些踌躇。
于是他决心要先问那个……他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的问题。
“夏暖。”
夏暖没有回答，无声的等待。
“能给你赚钱的人有很多。不是别人而是我，有什么理由吗？”
名利双收，纸醉金迷。他还记得说出这句话时，夏暖那平淡无波的神情中，如同搅开的蜜糖般荡漾着的瞳孔。
他也许可以给夏暖带来这些，也许不可以。但夏暖总是相信他未来真的可以取代他老爹和欧尔麦特，成为职业英雄界最璀璨的一颗星，这可能是夏暖之所以曾经崇拜安德瓦的理由，大概也是这两个人之间唯一的共同点。
但如果她真的打定了心思，为了与他并肩，为了能稳稳站在他身后而要做一个有钱人，那么以她的专业角度来看，大概还有很多人更适合做她推到台前的那个英雄，而不是他这样沉默寡言，不善营销的人。
片刻宁静后，少女的声音被电子信号传送而来，在轰的耳边忽上忽下，悠然转着圈，才缓缓钻进去。
“还记得我说过的，英雄与救助对象吗？”
火灾之夜，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那番话。
“只是一时的缘分，所以即使不平等也没有关系。你不觉得，比起青梅竹马这种虚无飘渺的关系……用钱维系的关系，才更加坚固，更加长久吗？”
轰微微一怔，而她的语气也愈发寡淡，在那几乎失去了抑扬顿挫的声音中，他仿佛听到夏暖的心正在低语——那是十分悲伤、又十分卑微的叹惋。
它暴露了少女的祈求，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她的目标、她通往那个目标的手段，全部都只是因为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永远有多远？远到少女用了一百种形式描绘它，却不敢说出它的名字。
夏暖说完这番话，便在一句晚安后挂断了电话。轰对着橘红色的夜空与空中的半月反复回忆这句话，原来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明白，她在中学时的某一天突如其来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室内除了轰空无一人，但想着想着，他靠在窗边，忽地微微一笑。
然后他伸手轻轻拨动了悬挂在头顶空调上的风铃，两条白色的金鱼划过夜空，流星般纯粹而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见初心 -babyish pray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