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星盘》舒起

5、第 5 章

　　刘大柱火急火燎的走在前头，他的步伐走得很快，齐老爷子走在后面有些跟不上。于是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等一等，等人差不多走上来了，才又往前走。
　　他心里其实很着急，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走，早早的赶过去。可是瞎子齐的情况他也很清楚，虽然平常看着跟常人没有区别，但到底还是瞎了眼睛，又那么大岁数，让他像年轻人那样行走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急虽急，到底也没有别的办法。
　　到了刘二柱家门口，齐乐听到有女人在哭嚎的声音，音调凄婉苍凉。院子外面围着一圈的人，都是这村的村民，站在院子门外，都张着头往门里面伸去，几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聚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议着刘二柱家发生的事情。
　　比他们前一点赶到的村长刘国胜对着人群吆喝着：“都回去都回去，站人家家门口像什么样。”
　　边说边用余光往门里面望了望，那神情三分好奇七分担忧。
　　说来刘国胜还是刘二柱的堂叔，这个村里的村民都是同一个祖先，经过多年的发展，家族越来越大，分支也越来越多。
　　刘国胜见到他们忙走了过来，刚刚围在门口的人也自动走到了旁边，齐乐他们跟着进去，见到院子里刘二嫂坐在地上捶胸顿地，嚎啕大哭。
　　嘴里还念叨着：“这天杀的玩意啊，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
　　她旁边坐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已经被吓得不轻，先前他妈哭的时候他跟着哭了一顿，这会已经是哭不出声来，坐那儿两只小手抹着泪，嘴里抽抽噎噎的。
　　刘二嫂一见到进来的几个人，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紧紧的拽住齐老爷子的袖子，没了刚刚那种颓废之气，仿佛像是能得救一般。
　　“齐大叔，你终于来了。你要是不救救孩子他爹，我们娘儿几个都没活头了......”
　　“他二嫂，不要着急，我这就进去看看二柱子。”齐老爷子拍了拍刘二嫂的手，示意她带路过去看看人。
　　齐乐刚进院子院子就把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扫了一遍，五间屋子连在一起建成了个凹字型，中间是个三十几平米的天井，正中间就是个大堂，左边是间厨房，右边像是放杂物的地方。刘二柱是放在了右上边的屋子里。他们家在村子里还算是过得去，刘二柱虽然嗜酒如命，对老婆的做法也让人瞧不起，但他却有一门赚钱的手艺，身为一个木匠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出了名的。
　　齐乐从进来开始，就觉得鼻子闻到股腥臭的味道，这味道并不浓，不仔细闻还闻不出来。齐乐的五官一向敏感，旁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她反而能寻找到些蛛丝马迹。而且青天白日的情况下这座屋子却若隐若现的涌动着黑气，尤其在刘二柱的房间里，那里不但有黑气，而且阴气很重。齐乐感觉不到这里有阴魂野鬼，反而是觉得比较像是妖气。可人类居住的地方，鲜少会有妖类过来，更别提妖这种东西最讲究的就是因果报应，但凡是修正道的妖，都不愿意贸然杀生引业障。
　　她看了看她爷爷，发现从踏入这座院子之后，她爷爷面色就开始沉重，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样。
　　进了屋里，就见刘二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儿子刘虎搭坐在床边的一张矮凳上，正痴痴的望着窗外发呆。齐乐初一见到刘虎的样子有点被吓到，明明前几天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这会儿像是被抽掉了神魂，只留下一个躯壳。齐乐还想再仔细瞧多几眼，刘虎这会儿却像是转过神来，急急忙忙让开了位子，让她爷爷过去瞧瞧。
　　齐乐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刚刚可能因为光线太暗了，给看错了。
　　齐老爷子跨步走近了床边，刘国胜刘大柱几人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几个人瞬间就把床边给围成了一圈。他们几人神色紧张，刘二嫂的衣袖都快被她自己拧成了麻花，几个人看着床上铁青的刘二柱，个个心底都没底，总觉得没来由的感到慌。
　　齐老爷子把烟杆拿了出来，掏出烟丝装上，齐乐很适时的凑上去帮他爷爷把烟点着，然后只见齐老爷子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把烟从嘴里吐出来。
　　这一口点烟看人是她爷爷的拿手好戏，这种烟点出来跟惯常吸的最大区别就是，这是她爷爷开启第三只眼的借助。她爷爷跟常人不一样，瞎了两只眼睛，这点烟看人，不过是利用手里的烟雾启动他的灵眼，通常这时候她爷爷的眼睛就会迸发出精光，眼球的外膜上还附有一层薄薄的金色薄膜，看起眼神灵动而有神。她爷爷说过，灵眼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阴路上看得清清楚楚的走。不过她和她爷爷没去过阴路，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她爷爷不常用这招，因为用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只有碰到些棘手的事情，她爷爷才会用这一招。迄今为止，她只见过爷爷点过三次烟，还连带这一次。齐乐有些好奇，究竟什么大事会让她爷爷用这一招，不过无外乎还是刘二柱的事情，这让她更是好奇，于是转头打算好好打量一下刘二柱。
　　这一打量，让她不仅后退了半步。
　　刘大柱也被她的突然退步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齐乐面色难看的回答了句没事。转头又看了过去。
　　刚刚她是没有心理准备，突然之间会被吓到是因为她在刘二柱的脸色看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鳞片，那鳞片有点像是蛇身上的鳞片，贸然一看到突然觉得很恶心，并且头皮有点发麻。这会缓过神来仔细瞧着刘二柱，居然发现他的身子在丝丝透露着阴气，这座屋里之所以阴气会那么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二柱的身子成了个盛阴气的鼎。而且刘二柱这会儿已经死了，他身上的三魂七魄早在昨晚就散掉了，但他现在居然还有点微弱的气息，常人看起来就像是出气长吸气短，还有些许的希望。
　　齐乐看完之后更加肯定了刚开始的想法，刘二柱确实不是被鬼上身了，而是被妖给吸光了阳气只剩下一具躯壳。这妖看着怪里怪气的，像是早已死掉却又留有极大的怨气形成，看这情形，倒像是化作了怨灵过来报复的。再一结合开始闻到的腥臭味，齐乐已经十分的肯定，这就是个蛇妖化的，怪不得她爷爷要用点烟看人这个手段。
　　齐乐能见到的，齐老爷子自然也是见到了。
　　而他发现的又远比齐乐看到的更多。他的点烟看人可比一般人的点烟看人要厉害得多。
　　除了他刚刚看到了齐乐看到了那些东西外，他还发现这怨灵就是来报仇的，而且他看得出来，这只是开始，当初祸害它的这些人，它在他们身上都下了烙印，这会儿正准备一个个的来算账。
　　蛇妖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妖物，向来是你惹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吃亏在它们的眼里是不存在的。更何况他看得出来这蛇妖早先修炼应当是出了差错，肉身被毁了，不知道什么缘故，阴灵又附身到人的身上，死后埋入坟里准备以鬼道入身。却没料到熬了几百年快要成功了，却又被人毁了尸骨，功亏一篑。
　　齐老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可真真是死结，因果循环，谁也救不了谁。
　　齐老爷子摇了摇头，把烟灰在矮凳边磕掉，转身走出了屋子。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老爷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一个个也没底的跟着出去了。
　　刘二嫂最先沉不住气的问道：“大叔，孩子他爹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给个准信，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齐老爷子用黑伞戳了戳地面，心里却在想用什么措辞去说这件事情。想了想还是说：“他二嫂，二柱他已经没办法了，你们这两天准备准备后事吧。”
　　齐乐听到后诧异的看了爷爷一眼，心想明明这刘二柱已经死了，为什么她爷爷不直接说呢？不过她心里虽然不解，但还是没有问出来，想来她爷爷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吧。
　　刘二嫂一听身子就软了下来，顿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还边哭边哀求着说：“大叔，你是在说笑的吧？孩子他爹还有气啊，你要是不救他真的就没有人能救他了。”
　　齐老爷子叹了口气安慰说：“真不是我不救，而是我真的救不了。我也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二柱这事是真没办法了，他二嫂，你听我一句话，给二柱准备好后事吧。这个事情你们还得尽早办了，等下我给你们几张符，你们把它贴在二柱的那个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分了带身上，这几天你们也少进二柱的那屋。”
　　刘二嫂听完齐老爷子的话后，面如死灰般陷入沉默，也不在嚎叫了，只是坐那地上静静的流着泪。
　　刘虎听完瞎子齐的话后一脸狰狞的叫道：“什么情况说都不说就说我爹没救了，你没见着我爹还有气在吗？自己没本事非得说是没得救，我就不信这整个清湾镇就只有你瞎子齐厉害！我就不信别人也救不了！”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院子外跑去。
　　齐乐对着刘虎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呵！可真是个愚蠢的少年，要是真有人敢救，那人铁定是不知道死活了。
　　刘国胜和刘大柱没拦住刘虎的人，转头跟着齐老爷子道歉，说孩子这是急火攻心，没着没边说了些混账话，让老爷子不要在意。
　　齐老爷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会怪罪他。
　　接着他们又问出了刘二柱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得让他们心底里有个底。
　　齐老爷子没有说话，在院子里渡了几步，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脸沉重的说：“咱们到屋里说。”
　　几人到了大堂。刘二嫂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和他们一起紧巴巴的望着坐在八仙桌旁的瞎子齐。
　　“二柱他其实已经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刘大柱和刘国胜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怎么可能！”刘二嫂也惊叫了起来。
　　“二柱他昨晚就已经死了，他现在还有点活气，是因为他身上的怨灵在。前些时候你们把后山的那座坟墓给挖了，人家这是来报复来了！”
　　瞎子齐这一番话说的他们脊背发凉，在一看旁边刘二柱呆的那屋子，瞬间从脚底板凉到了脑门。
　　“叔，当时挖墓的人有好几个，他们都没有事，会不会是其他的问题？”刘国胜一脸焦虑的问道，当时挖墓的这些人都是他找的，村里其他的几个人都好好的，怎么就刘二柱被上身了。
　　“我当时就和你们说了，那墓动不得，你们可好，我说的话半句都听不进去！二柱只是它报复的第一个人，当时挖墓的那些人，它一个个可是落了气息，二柱之后就该得轮到他们了。”他当时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不要挖不要挖，一个个听完之后还吹胡子瞪眼睛的说他这是见不得他们村里好，还让他少管闲事！
　　“叔啊，那可咋办？我记得虎子也跟着他爹去了墓里的？你给出个主意行不？”刘二嫂还没从刘二柱那事里缓过来，接着又听到儿子估计也要遭殃，顿时三魂像是掉了七魄，六神无主的看着瞎子齐说。
　　“娃，去二柱的屋里贴几张困灵符。”
　　“你们别着急，等娃贴好了符后我在告诉你们怎么办，你们要记得，那屋子的门窗都不能打开，虎子回来以后我给你个东西，你让他戴上，这个东西万万不能离身，一定要记得！他爹的屋子，也不要让他再进去了，你们要进去的话，一定得是在白天，太阳下山之后就不要再进去了，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能进去。”
　　齐乐点了点头，起身从斜挂的布包里掏出几张困灵符，在门梁上、窗户和刘二柱的床头边都贴上了符。她在贴床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躺床上的刘二柱歪着头咧着嘴对她笑，那笑容很是渗人，像是在盯着什么好吃的东西，目光贪婪而又带有点畏惧。
　　齐乐贴完那张符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恶狠狠的瞪着刘二柱，从包里拿出她的玄铁大毛笔，对着刘二柱恶声道：“信不信我一把砸你个魂飞魄散，让你永世消失！”
　　刘二柱一见到她的玄铁毛笔，害怕的转回了头，闭着眼又当起了死人。齐乐冷冷的哼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鬼怪这种东西她见多了，遇到比它们弱的，一个个凶的跟只狼似的，碰到比它们强的，又个个夹起尾巴装的很弱智似的，见风使舵这四个字在它们身上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怨灵虽然凶狠强大，她要收拾它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她爷爷不知道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像是并没有要把它收拾掉的打算，所以她也没有出手，只是吓唬了那怨灵一番，就回了大堂。
　　她把刘二柱屋里的门给带上，又在贴了一张困灵符在门上。
　　还没到桌子边，就听他爷爷问道：“娃，都贴好了。”
　　齐乐往爷爷旁边的桌子边坐下，说：“都弄好了。”
　　听了她的话，桌边的几个人又眼巴巴的望着瞎子齐，示意他赶紧把方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