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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是一个罕见的无星无月之夜,所有的生命都将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失去视野,凉风习习,从北边吹来来的风中夹带着湖水的湿气。
      格拉芙丝拖拉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右手的烛台三根蜡烛的顶端跳动着明亮的火焰,走廊两旁的画像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越发面目可憎,前后两端远处的黑暗中仿佛藏着噬人的野兽,正跃跃欲试的准备扑出来,将猎物拖进黑暗中啃食。
      这栋破旧的房子十分安静——这是理所当然的,至少站在顶楼目所能视的地方只有这一处由人类生活的痕迹;这也是难以想象的,在如此繁茂的森林中怎么可能没有数量众多的动物与昆虫?
      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在这栋破旧房子的周围,没有半点生命活动的迹象或者声音——如果格拉芙丝的脚步声已经风吹动花草的声音没有被算在内的话。
      这是一座有生命的房子。格拉芙丝在某一扇窗户的下方停下,翅膀不停扑打玻璃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引人注意。
      她刚刚抬起头,窗户吱呀的一声自己打开了,一只猫头鹰飞了进来,把信丢下后停在了老旧的壁灯上。
      信封是厚重的羊皮纸,地址是用翠绿色的墨水写的,没有贴邮票,翻过来,封口上方有狮子、蛇、鹰、獾,四只动物围绕一个“H”的标志,红色的火漆中间也有一个大大的“H”。
      格拉芙丝有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转身回卧室去拆信,但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收起信对猫头鹰说:“你好,猫头鹰先生。也许你愿意和我共进夜宵?”
      猫头鹰回应似的叫了一声,格拉芙丝想它也许是同意了,于是毅然朝她一开始的目的地——餐厅走去。
      格拉芙丝的卧室离厨房很远——六楼和一楼——但是在一个有魔法的世界,一栋有生命的房子有时能够让距离不那么遥远。
      她之前还想慢慢走到餐厅去,但现在显然她对于拆开这封信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于是她向前走了没几步,一扇门就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墙上。
      打开门,里面就是餐厅。
      餐厅和走廊的画风十分统一,走的都是阴森华丽的哥特风格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墙壁上的壁纸紫底黑纹,是一只只蝙蝠构成的蔷薇纹路,长长的白色餐桌在中间,桌子上摆放着纯银的餐具,花瓶中插着仿佛刚从花园中摘下的娇艳蔷薇,壁炉中的火焰安静的燃烧着,红酒摆放在红木酒柜里,当格拉芙丝坐在椅子上时,一扇门突然从壁炉旁边出现,一个看不见的人推着餐车走了出来。
      肉眼无法看见的厨师把鲜嫩多汁的小羊排、清脆可口的蔬菜沙拉,一条不算大的烤鱼呈现出金黄的色泽,鱼皮微微卷起看上去酥脆非常,最后是一碗温暖的奶油蘑菇汤和草莓装饰的巧克力蛋糕。
      格拉芙丝随手把信放在桌子上,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奶油蘑菇汤对着厨师抱怨:“我知道你是一个老古董,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学习一下新鲜的知识,至少不要每天都给我端同样的汤。”
      餐车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好像有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壁炉旁边的门突然打开,又砰的一声被关上。
      格拉芙丝没有在意显然被伤到了的厨师,把注意力转移到落在桌子上的猫头鹰身上,她显然并不饿,来吃夜宵只是一时兴起,所以并不想浪费食物的她现在对着她的夜宵有些苦恼。
      “我还以为看到美食就会觉得饿呢……”她拿起餐叉在羊排上戳出了几个洞,把戳出洞的地方切掉喂给了猫头鹰,然后又把奶油蘑菇汤推到猫头鹰面前。
      “这么远还能来送信真是辛苦了。”格拉芙丝用一种每个发音都拖得很长、带着无法说清的疲倦的古怪腔调说:“真是能干的小东西……快吃吧,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她说完之后,一根带着黑色尖刺的翠绿花藤从花瓶中冒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蜿蜒着趴在餐桌上,支成了一个像鸟笼一样的笼子把猫头鹰和那碗汤笼罩在一起,格拉芙丝又一次拿起了餐叉,慢条斯理的把小羊排塞进嘴里。
      一整碗奶油蘑菇汤,大半块小羊排,一整条不算大的烤鱼,全部都进了可怜的猫头鹰的肚子,这只身材小巧的猫头鹰到了最后看着格拉芙丝的眼前完全是惊恐的,以至于刚刚看到格拉芙丝接近自己就拼命地扑扇翅膀,掉了一桌子羽毛。
      当格拉芙丝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擦了擦嘴,用餐叉敲了敲盘子,纯银的盘子立刻变得洁净如新,她放下叉子,又一次拿起烛台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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