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短篇合集》肆十

2、《李泽言x你·义务》

　　·1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你的朋友圈被跨年的喜庆刷了屏。

　　收到周棋洛发来的问候短信时，你正为了策划案出了点问题而忙碌，被悦悦拉着讨论，而聊了一半的天挂在手机屏幕上，你无暇顾及。

　　有人在你的办公桌前停下，扫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

　　你还在和悦悦说着话，忽然小姑娘就挺直了身子，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李总好！”

　　“嗯。”不咸不淡的回应。

　　你回过头，李泽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西装笔挺地站着，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

　　你却忽然心里一惊。

　　结婚几年，你对这位扑克脸先生的情绪变化已经有了相当敏锐的觉察度。

　　对此，你是极为自豪的：“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满足于和他之间的这份默契，就像风与树的契约一般，风过叶动，风止树静。这是只属于你们两人的灵犀，你对他的了解直至眉间，深入心上，他对你亦是如此。

　　李总却只瞥你一眼，依旧冷言冷语：“幼稚。”

　　可你并不生气，因为你能看见他冷漠之下微红的耳尖，能听见他胸膛因高兴而微微变快的有力心跳。

　　所以，在感觉到他不愉快的情绪的瞬间，你也和悦悦一样，如小学生似的一下挺直了背。

　　你嘴巴还没张开，李泽言对你抬了抬下巴：“先工作。”

　　这位总裁大人对工作最为严苛，不仅对他自己如此，对别人也是，包括你。

　　你能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他每一次的苛刻要求，和明明说着不管你却还是打着近乎逼迫的旗号对你伸出的援手。

　　好不容易解决了策划案的问题，员工们三三两两的都走了，窗外夜幕已至，今夜哪怕是灯火，也看上去比往日要热闹许多。

　　你回到办公桌前，桌面上原本凌乱的文件已经被整理好，规规矩矩地摞在一边。

　　你看向身边的李泽言，后者接收到你的视线，皱了皱眉：“看什么？”

　　……唉，可真是个傲娇的傻子。

　　你心头甜甜的，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多谢李总的举手之劳。”

　　他也没挣开，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快收拾，去吃饭。”

　　跨年夜，李先生向来是不重视这个的，甚至对于广大普通人借着“跨年”这个借口而喜悦狂欢而感到不可理解。

　　“又不是过完今天就世界末日了。”他的语气听上去有那么点嫌弃，“俗不可耐。”

　　所以，身为一点都不俗的李泽言的太太，你也不能落入俗套。

　　——才怪了。和他一起步入新的一年，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

　　“李泽言，我们去吃什么？”你们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上来，你挂在他的胳膊上，满怀期待地问。

　　“回家。”他简洁地答。

　　“哦……回家吃什么？”你追问道。

　　你们之间基本都是李泽言做饭，他给的原因很简单，嫌你做的难吃——话说得毒，但每次你执意要下厨时也不知道是谁从你手中拿过锅铲，然后拍拍你的后脑勺，冷声道：“油烟大，出去等着。”

　　得此贤夫，妇复何求啊。你每次都这么想着，慢悠悠地踱去客厅，乖巧等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李泽言轻飘飘地看了你一眼，答案在你意料之中，期待之外：“平常吃什么，今晚就吃什么。”

　　你企图挣扎：“今天可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不说要跟他出去约会了吧，吃顿好的总行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你们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

　　“我平时克扣你粮食了？”他像是看透你心中所想一般，嗓音暗含了一丝危险。

　　你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木头……”

　　“你和周棋洛关系很不错。”他忽然没头没尾地了这么一句。

　　哦哟……

　　你一激灵，顿时回想起之前总裁大人那微妙的不悦情绪。

　　但是，这关周棋洛什么事？

　　你虽然不解，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我和他只是很纯洁的工作关系，有些节目还要邀请他呢。”

　　早几年，你对自己的感情尚且迷糊，看不透别人对你的情意，自己也没个想法，明明身边有四个帅哥，重点却总是跑偏。

　　李泽言平时不说，但某些时刻，还是会若有若无渗出来一丝丝对你那段没心没肺的过去的介意。

　　其中周棋洛首当其冲。

　　因为你的工作，经常性地要接触到一些明星，而周棋洛是最频繁的那个。

　　对于你的选择，周棋洛放手得很潇洒——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对你依然笑容以对，偶尔还会关心关心总裁大人有没有欺负你，你明白他不含杂质的单纯关怀，但始终在一点一点地和他拉远距离。

　　不仅是他，对他们，你都是这么做的。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对李泽言和自己的尊重。

　　只是工作上的交集总是免不了的。

　　“如果他能把对你的称呼改一改，我想你们的工作关系会更融洽。”李泽言绷着脸，冷冷地说。

　　你想起了周棋洛先前给你发的短信。

　　“薯片小姐~今年马上就结束了，祝你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祝福，类似的话语你今天已经收到了不少。

　　谁能想到问题竟出在称呼上。

　　你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有本事你去找周棋洛说啊。

　　“称呼而已嘛……”你闷闷地说，“你还从来没叫过我老婆呢。”

　　“你也没叫过我老公。”他又淡淡地给你怼了回来。

　　他对你一直连名带姓地称呼，你对他也是。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你总觉得叫他“李泽言”最为顺口，偶尔打趣斗嘴时会叫他“李总”、“总裁大人”之类，唯独象征着夫妻亲密的“老公”一称，被你次次临嘴边了又拐个弯吞回去。

　　你沉吟了一会，对他说：“那我叫你老公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他替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护着你的脑袋，低头看你，“一码归一码，你对我的称呼和周棋洛对你称呼，两件事不对等。”

　　你扒住车门：“奖励总该有吧？”

　　他拿下你的手，把车门关上，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这才回道：“这是你的义务，要什么奖励。”

　　这话说的。

　　你顿时来气了：“那你的义务呢？不也没好好履行。”

　　“我履行过。”

　　“什么时候？”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敲动，却没再说话，看上去在斟酌什么。

　　你恼了，扭过身不看他，往椅背上一靠。

　　敲击方向盘的声音终于停止，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系好安全带。”

　　“……”

　　你又是一口气憋了上来，动作不太温柔地扯过安全带系上，心里忍不住骂了李泽言一声“钢铁侠”。

　　你想，他能娶你当媳妇，简直全靠你脾气好啊。

　　你真是劳苦功高。

　　·2

　　一路无话。

　　总裁大人行事向来如此，就算“吵架”，在开车时也不会分心说话。

　　你很喜欢他这点，对自己对别人都很负责。

　　但不代表你的无名火就这么消下去了。

　　你纠结于他那句“我履行过”，李泽言不是会撒谎的人，且不说这是件撒谎也没有意义的事，他对你永远都是坦然并坦诚的。

　　你对他的信任甚至高过对自己的信任。

　　他履行过“义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你全然没有印象。

　　李泽言也没有要来哄你的意思，回到家就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进厨房去了。

　　你窝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遥控器，思绪却不在电视上。

　　窗外逐渐飘起了细雪，你注意到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

　　没多久，李泽言叫你吃饭。

　　饭菜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平常吃什么，今天就吃什么——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

　　“吃完陪我出去一趟。”他忽然说。

　　你嘴里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声音有点模糊：“去干嘛？”

　　他皱了皱眉：“先把饭咽下去。”

　　你撇撇嘴，又嚼了几下，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口齿清晰地再次问他：“去干嘛？”

　　“家里菜快没了，去一趟超市。”

　　“超市你自己去不就好了。”你不满地嘟哝，“我还气着呢，不想跟你出门。”

　　说是生气，你这话也只是撒个娇罢了。

　　他却没理会你的小脾气，看着你又问了一遍：“去不去？”

　　“……去。”

　　……就很气。

　　你们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大了许多，李泽言拉着你的手揣进自己风衣口袋里，你象征性地挣了挣，最后还是主动借了力将手往他口袋里钻。

　　谁让他暖和呢。

　　闹脾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呀。

　　你们慢慢走着，今晚上街上格外热闹，其实要说新年，你更倾向于传统的春节才算新年，但今天所有人都带着对新一年的期盼度过这个夜晚，你看着看着，也不经意间被这种期盼影响了。

　　“去看看么？”李泽言忽然停下，望了望你，又看向马路对面的商城。

　　你吸了吸鼻子，不解：“去看什么？我没什么想买的。”

　　“我记得你昨天还说想买一条新围巾。”他淡淡地说

　　你想起来了，那是你昨晚上和安娜姐打电话时随口的一句抱怨，旧的围巾上次被你不小心打翻的奶茶泼脏了，怎么都洗不干净，还带着一股奶茶味。

　　没想到这随口带过的一句话，被他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了。

　　快到家门口时，你看了眼李泽言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有你的东西，也有你强硬地替他买的东西，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不是说好去超市的吗？

　　结果这一晚上，你们逛了商城，又去了小吃街，最后还在公园散了个步，唯独就是没去超市。

　　“李泽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一脸严肃地拽住他。

　　他看你一眼，掏出钥匙卡开门，轻笑了一声：“不是我忘了，是你忘了。”

　　你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心底有暖烘烘的甜意涌上来，和他身上焦糖的苦甜味打着奶泡卷在一起。

　　这个傲娇的傻男人呀，还是不可免俗了。

　　伴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新年烟花声，你窝在李泽言的臂弯里，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抬头目不转睛地瞅着他。

　　“看什么。”他轻轻弹了弹你的脑门，“快睡觉。”

　　“李泽言，我不生气了。”你认真地说，“你也不许生气了。”

　　“嗯。”他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伸过来盖住你的双眼。

　　“睡觉。”他简短地下达命令。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很少会熬夜，也会强迫着你一起早睡。当然，除了一些旖旎的夜晚。

　　但是今晚，又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你们都珍惜着这份温存，一起步入新的一年。

　　你睡意朦胧的时候，有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宛如梦呓似的，暖暖地搔着你的耳朵：

　　“晚安，李太太。”

　　所谓“义务”，原来是这么履行的。

　　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不重要了。

　　你又往他颈窝靠了靠，唇角抿起小小的，满足的弧度。

　　“晚安，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