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短篇合集》肆十

19、《许墨x我·象牙塔》

　　*时间线并不在13章

　　“光源就算短暂熄灭，也会再次亮起。”
　　所以，他会回来的。

　　>>>

　　·1

　　我的心里有一座象牙塔。
　　那里住着我所有的美好愿景，我一生的瑰丽色彩。

　　·2

　　许墨离开以后，我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中。
　　梦中浓稠的黑雾侵蚀着我的感官，我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仿若溺于暗沉的深海，呼吸渐趋微弱，心跳却愈发嘈杂。
　　我时常在一阵濒死的窒息感中醒过来，沉沉夜幕中只有窗帘的缝隙间透进一丝微光。

　　我不禁开始思索，这是许墨离开的第几天？
　　不知道了。

　　自他离开之后，我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仿佛都变得迟钝了。

　　我记得那天——所有的事端都将结束的那天，他静静地跨过一切风暴，在我面前停下。
　　他神情淡漠，淡紫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右眼的伤疤如刀刻一般清晰利落。
　　那一瞬间，我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许许多多的话浪潮似的涌上喉头，压抑了太久，我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开场白来开始我们的对话。

　　他先开了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压低了几分的嗓音，缥缈而冰冷。
　　我的目光停驻在他右眼的伤疤上，不由自主地问：“疼吗？”
　　他不答。

　　我想，大抵是不疼的吧。
　　就像他舍弃我的那天起，我对痛苦的知觉也麻木了一样。

　　我垂眸，不再看他。
　　“Ares。”我说，“你是Ares，对吗？”
　　他突然笑了，那笑声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我一时不觉，便从指缝间悠悠飘走。
　　“你希望是谁？”这是我许久未听见的许墨才会有的温柔声线，“你希望，我是许墨，还是Ares？”
　　“我有选择权吗？”
　　“你可以试试。”

　　我希望？
　　迄今为止，我所希望的，早已与我经历的相去甚远。

　　“你……不，许墨曾经和我说过，‘光源就算短暂熄灭，也会再次亮起’。”我抬头看他，“我想知道，他说的对不对。”

　　假如你是我的光源……

　　他静默地看了我半晌，眼中那片薄雾似乎有散开的趋势。
　　他说：“许墨可以给你这世间的所有美好，可惜，Ares不能。”他说这话时，眼中那层正在消散的薄雾停止了流动，只让我看见了一片晦涩的深海。

　　他就那样消失了。
　　那天之后，不论是许墨还是Ares，他没有以任何一个身份回到我身边。我陷入了牢笼般挣脱不开的梦魇。

　　·3

　　我的象牙塔开始失去色彩。

　　·4

　　公司在长久的假期之后要回到原本的运转轨道，不是件容易的事，许多项目需要重新落实，我一时忙得分身乏术，只能偷得点空闲去想想许墨。
　　这对我来说也算好事一桩。

　　思念得少，痛楚也会减轻。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大约能看清他所有行为背后的真实涵义。越回想，我越能逐渐参透他的哪些话是真，哪些是假。

　　不论是Ares，还是许墨，都是他。
　　只要是他，就足够了。

　　我参透了，明悟了，他却迟迟不归。

　　·5

　　象牙塔，出现了裂纹。

　　·6

　　春日将尽，我依旧守着只剩空壳的风筝约定。

　　悦悦玩心大起，兴高采烈地拉着我们一起去放风筝，说是要把风筝当作公司的未来，放飞天际。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这假公济私的借口。
　　但终究没有反对。

　　广场上人很多，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像我们公司这样成群结队的一帮大人兴冲冲地拎着风筝来，在一片童真的欢声笑语中突兀得不行。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足足愣了有两分钟，才扭扭捏捏地开始拉风筝。

　　我没有参与。

　　他们的身影逐渐和孩子们的笑容融成一幅温柔的春日油画，画中的光影明媚斑斓，我想起了破碎的梦境里，小女孩所说的：“我还看到这个大哥哥很快就会离开，而且不会再回来。”

　　我是不是该相信她的话？

　　·7

　　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棵香樟树。
　　树下小女孩坐着，靠着树干睡着了，斑驳的光点在她恬静的嘴角缓缓晃动。她好像远离了尘世的所有纷扰，呼吸绵长柔软，一只蝴蝶轻轻地在她眼角停驻。
　　她眼睫微颤，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似乎在我身上顿了一秒，然后越了过去，脸上绽开了笑颜。
　　“他回来了！”她说。
　　她站了起来，都没拍拍身上的尘土，就急急地迈开步子向前奔跑，裙摆随风扬起。
　　蝴蝶被她的动作惊扰，荡荡悠悠地飞入了模糊的阳光里。

　　她跑过我身边，抬眸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如泡沫般消失不见了。

　　我回过头。

　　他站在柔和的春光里，眸光清明，带着温润的笑意。
　　身后一片明亮。

　　·8

　　我的象牙塔倒塌了。
　　灰败的废墟里，不知何时钻出了一株青嫩的幼苗，蝴蝶翕动着翅膀，从透着朦胧光亮的远方飞了过来。

　　它漫无目的地绕着废墟飞了两圈，最终安稳地停驻在了迎风颤动的嫩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