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年华以歌》南柯郡主

1、01 他和她

　　“刚回来就要走吗，清扬？”

　　身后没有回答，只有雨点打在车窗的噼啪声。何思远从后视镜中看着苏清扬，
　　她正抱着摄影包打瞌睡。短发湿漉漉地黏在颊上，她的下巴比起上次见面又尖了。

　　他心里微微一疼，不忍叫醒她，只调高暖气，俯下身去擦她脸上的水珠。可指尖刚碰到她，她就触电般惊醒过来。

　　“别碰我！”她气急败坏地嚷，使劲将他一把推开。何思远吓了一跳，也换上凶巴巴的表情：“起来起来，自己擦擦衣服头发。你不怕感冒不要紧，别把我的车子弄湿了。”

　　接住了他扔过来的大毛巾，苏清扬小声嘟囔：“事儿真多，十足的小气鬼。”

　　他毫不在意她的评价：“这话你该先对自己说吧？你哪次不是看过清婉后就匆匆跑掉？如果不是今天雨太大不得不召唤我，恐怕我们也见不着面。”

　　“没错。”她毫不隐晦地点头：“摄影是我一生事业，常年在外捕捉美景那是事业所需，你这做兄弟的应该支持——你看我这次回来，连洛家骐都没见着呢。”

　　“洛家骐？”何思远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那样次的男友，不见是应该的。但连我都躲着，就太对不起我们多年情谊了。”

　　何思远与苏清扬是老相识了。

　　何家与苏家是世交。两家长辈早年一同经商，孩子们小时打架玩泥巴，大了结伴上放学，也结下了深厚友谊。即便是后来两家住得远了，何思远与苏家的清婉、清扬姐妹仍是隔三差五地相聚。知道的人都说，何家小子和苏家小妮真好得和一家人似的，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竹马和青梅了？

　　这份平衡直到苏家姐妹高一时才打破。在一次旅行中清婉出了意外，此后无法站立。清扬请假一个月照顾姐姐，再见面时不由分说拉了何思远去关帝庙。一通礼拜焚香后，竹马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和青梅成了兄弟。兄弟这两字相当无厘头，少年何思远还天真发问：清扬，你确定我们没拜错地方？不是该去拜月老的吗？

　　少女苏清扬赏他一个暴栗：没拜错。喏，我们已经在关二哥面前磕过头了，今后就是过命的好兄弟了。兄弟要硬气，以后叫我苏清扬。

　　有美一人，婉若清扬。苏家姐妹的芳名本出自诗经中的美好句子，可苏清扬偏说自己的名字像极了某名牌洗发水，不管何思远如何争辩，只叫她名她是再不答应了。清婉不再上学，稳定的铁三角被打破。何思远与苏清扬就像一条射线上的两个点，确定了方向，看不到尽头。

　　苏清扬说，那个方向叫兄弟。

　　何思远绝不承认。但他像兄弟一样时刻准备着为苏清扬两肋插刀，这是多年来一直不变的。

　　“何思远你别这么刻薄，洛家骐这人还是很靠谱的！”

　　“是是是，你对我说了无数遍他对你很好，各种鞍前马后地伺候。但我想说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是个人就能做的么？”

　　他放慢车速，想在甜品店给她弄碗姜糖水暖和暖和。刚停下来，他忽然愣住了。

　　大雨将玻璃幕墙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靠墙的位置和一个女孩互相喂着甜品。那亲亲密密的样子表明，他们的关系绝不一般。愣了半晌，何思远转过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不是你成天夸在嘴上的很靠谱的男友，洛家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