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桃花又开了[短篇合集]》砚允

2、讼师（二）

　　又结束了一场官司，魏盼带着一筐鸡蛋回了家。
　　打开大门，院子里满地跑的鸡鸭鹅都是魏盼帮着邻里告官赢回来的报酬。
　　看着鸡飞狗跳的院子，十六岁的魏盼心想，或许该请个管家回来了。

　　就在魏盼请了管家回来没几天，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干净，鸡鸭鹅都养在了该在的地方，终于可以开着窗户读书了！
　　“少爷，有客人求见。”管家是个原本是永安县一户乡绅家的管家，后来乡绅犯了事，家业也就倒了。
　　“请他们到正厅吧，我马上就到。”
　　“是。”

　　魏盼换了一身见客的衣服，立马就朝正厅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有人哭哭啼啼，魏盼脚步顿了顿，心想，待会不管是什么案子——都不接。

　　见魏盼出来，客座上的人忙起身：“魏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
　　魏盼超主位上一座：“这位夫人，您家的事……”
　　大概是知道魏盼要说什么，来人忙道：“魏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只要您答应，事成您要多少钱都成！”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魏盼从小就不喜欢眼泪，无论是别人的的还是自己的。
　　“先生，您就帮帮娘亲、帮帮湘儿吧！湘儿不想跟娘亲分开！”
　　虽然小姑娘眼眶都是红的，却依旧撑着，没有叫眼泪流下来。

　　对上小姑娘眼神的那一瞬，魏盼有些恍惚，待回过神，内心的烦躁一下子都不见了：“您请说。”
　　见他神情松了下来，妇人随即大喜：“是这样的……”

　　原来妇人是永安县富商池家老爷的夫人，二人年少时白手起家，靠着木材生意发了家。
　　发家以后，两人在生了长子之后，便盼着能生个女儿，凑个“好”字，谁想连生三子，却也未得一女。
　　后来池夫人生了一场大病，不能再生育，没有女儿的事变成了夫妻二人心头的一块大病。
　　直到十年前，池府找牙婆买丫鬟，看见了跟在牙婆身边无所适从的池湘，当然，那时候的池湘还不叫池湘。
　　牙婆说，池湘是被亲父母给卖了的——池湘她娘又怀了，算命先生说这胎一定是男孩，他们家已经有五个女儿了，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只好把家里唯一不能干活的池湘给卖了。

　　牙婆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狠心的父母，把不到三岁的孩子卖给牙婆。
　　不到三岁的池湘，又瘦又小，连牙婆都忍不住心疼，于是一直把池湘带在身边，没有再卖掉。
　　听说了池湘的过去，池家夫妻二人便动了收养的念头，于是决定从牙婆那里把她买过来。
　　牙婆听说二人想把池湘当养女，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所以？”魏盼听到这，有些理解了小姑娘刚刚为什么会是那么一个眼神。
　　“那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湘儿在我们家，现在找了过来，想把湘儿认回去！”
　　“虽然那家人很过分，但想认回亲生女儿，还是没问题的。”魏盼打内心还是有些拒绝这桩案子，于是道。
　　池夫人摇了摇头：“他们是想把湘儿认回去，再卖一次！湘儿今年十三了，他们收了别人家的聘礼，要把湘儿给嫁过去，好拿着这笔钱给他们儿子找媳妇！”

　　“那夫人您这次的诉求是……”
　　“湘儿是我池家的女儿，我想让那家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
　　魏盼点点头，又道：“我帮人要的酬劳，夫人应该也清楚，您这次争的是池小姐这个人，所以……”
　　池夫人一时间也愣了，她只想着城里就属魏盼名声最响，只要他肯出马，池湘一定不会被抢走，但是却忘了，魏盼收酬劳的要求。
　　“如果夫人能接受池小姐在寒舍住上三年，那么在下愿意帮夫人解决这个问题。”

　　话一出口，魏盼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合着的折扇，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不过话也说了，愿不愿意，就看池家怎么决定了。
　　池夫人沉默良久。
　　反倒是池湘开了口：“湘儿愿意跟着先生三年。”
　　池湘坚决的态度却叫魏盼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下意识问道：“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池湘道：“您是永安县有名的青天大老爷！”
　　“这话可不能乱说。”魏盼笑笑，“这事我接了，这三年里，池小姐只需要白日过来，夫人如果不放心，尽管派人跟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