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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终(般谒城) 章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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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楼共十层,前两层分别为礼佛堂和藏经阁,自第三层开始便是当年般谒城城主私宅了。
但在般谒城城主搬过来之前,第三层及上还是般谒城僧侣禅房。只不过后来举城信奉佛法,便也不再区分僧侣或信众了。
张修祺与薛斐带着个奶团子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没多会儿便到了藏经阁的楼层。
“你不是说这里有人么?”薛斐歪头看向张修祺怀里的奶团子,不由的蹙眉道,“骗人?”
“才没有!”缩在张修祺怀里的奶团子仰起头,犹犹豫豫伸出小肉手拽了拽张修祺的领子,小声凑到张修祺耳边道,“法师哥哥,我不喜欢这个哥哥,他好凶。”
薛斐:“凶?我可不止凶,我还吃人,我可怕得很!”
“好了……”张修祺无奈地看向薛斐,“别吓他了。”
薛斐没搭理,伸手扮了个老虎的模样朝着奶团子啊呜一声。
张修祺一愣,却怎料怀里的奶团子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嚎啕一边埋头朝张修祺怀里钻。
“你总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张修祺好笑的看着薛斐,抬手将他还装作老虎的爪子握在手心道,“走吧,进去看看。”
与楼下礼佛堂一样,藏经阁也是当年的那副模样,但由于当时张修祺对于藏经阁的印象停留在自己破开牢笼的那天,是以这阵法当中的藏经阁也维持的那日模样:一片狼藉。
张修祺抬步绕过散落一地的经书,行至一处空柜前时突然停了脚步。
“怎么了?”薛斐见他驻足,也循着他的足迹站在了他的身旁,“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修祺闻言点了点头,抬手对着空柜一挥便见那原本空着的柜架凭空多了一只木盒。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薛斐疑,伸手将空柜架上的木盒取了下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通后说了句,“连个雕花都没有?还真是够普通的!”
“这东西我不曾见过。”张修祺凝眸看着薛斐手中的木盒,平静的声音中私有一丝不解,“仿生阵不该有我未见过的东西,除非……”
除非,这里已经不是他所创的那个仿生阵了。
又或许,他的仿生阵早已被破改了。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只能说明陆一乾如今的能力怕是已经不在他之下了。
“秃驴,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打不打的过陆一乾?”薛斐伸手擦了擦木盒上的灰,“你说奇不奇怪,这楼里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唯独你发现的这个木盒子却落了灰,这说明了什么?”
张修祺闻言没说话,只侧目看着薛斐手中的木盒,不知在想些什么。
“秃驴,我想打开这个盒子。”薛斐道,伸手碰了碰锁在木盒上的铜锁,“那陆一乾玩的这么变态,说不定这就是破阵的关键呢?”
“大约不是。”张修祺道,目光仍落在木盒之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木盒里的东西是同他自己有关系的。
“还是算了吧,不打开了。”薛斐的手在铜锁上婆娑了半天,终究还是撤了回来,“万一是什么对你不好的东西,还是算了。”
“无妨。”张修祺道,伸手接过木盒递给怀中的奶团子,“阿斐,帮哥哥打开这个盒子好吗?”
“哥哥……”怀里的奶团子瑟瑟缩缩,像是惧怕般不敢触碰木盒,只伸手环着张修祺的脖子小声拒绝,“哥哥,我害怕。”
“嗯?”张修祺低头看着怀中的发抖的小人,浅笑着蹲下身,将人放在地上后又将木盒递给他,“哥哥在,不怕。”
“你在干嘛?”薛斐不解,歪着头看向蹲在奶团子面前的人。
“哥哥,我……”那被放下来的小人像是仍眷恋张修祺怀抱似的朝着他伸手,一边讨着抱抱一边带着哭腔,“哥哥,抱。”
“嗯……”张修祺闻声摇了摇头,起身站在不足腿高的奶团子面前,“说吧,这盒子里的是什么?”
奶团子:“法师哥哥……阿斐,阿斐不知道呀……”
张修祺蹙眉,看向仍想自己讨抱的奶团子半晌,见对方仍是这幅泫然欲泣的讨抱状,不由沉了声,“还不说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张修祺,俱是一愣。
话毕,不待对方反应,张修祺伸手将站在一旁的薛斐拉至自己身后,随后朝着身前尤朝自己伸着手的人摇了摇头道,“陆一乾……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扮成他的样子。”
“被发现了?”陆一乾抬头,一张脸仍是薛斐幼年的模样,幽蓝的瞳孔迎着张修祺不悦的目光望去,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出来,“该不该的我都做了,怎么?法师这回还打算为了他……”顿了顿,他低头嗤了一声后这才又开口接着说了句,“破戒杀人吗?”
陆一乾笑着,他如今身量不足张修祺腿高,只这么站在他面前却一副不畏惧亦不退缩的模样,顶着薛斐那张无辜天真的脸,看向张修祺,“法师真的以为我还会同从前一样笨到做毫无把握之事?”
陆一乾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如今的这张脸,啧了两声,“可惜啊,我还以为这张脸能有点用,再怎么不济,至少也得哄法师同我开开心心的过上些时日吧……”
“你有病吧你!”薛斐被眼前这个顶着自己脸的陆一乾气的跳脚,伸手就要一巴掌拍过去。
霎时间,原还平静无风的藏经阁顿时狂风大作,只须臾便见地上经书当中迸发出数道金光,登时便将薛斐那一掌逼退回去,张修祺见状忙破指取血凭空画符拍向薛斐身后将其揽进自己怀中。
“法师方才在我这儿也点了个呢……”像是回味,陆一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咂嘴琢磨了会儿却又叹气道,“可惜了,法师不懂,我才是与法师最志同道合的那个人。”
张修祺未开口,一双眸子定定的看向眼前被金光笼罩的人,眼底浮起一阵寒意。
“法师气了?”陆一乾摇头,“法师为什么生气?明明我待法师比他好上许多,我遇见法师也比他遇见早上许多,怎么法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只一眼!”陆一乾突然发了怒,嘶吼着看向护着薛斐的张修祺,“一眼都没有过!”
张修祺依旧不言,只沉默的将薛斐推至身后,丝毫不敢分神。
以陆一乾现在的能力,张修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护住薛斐,这是他第二次后悔,后悔听薛斐的话,让他跟着自己进来。
而第一次,还是他听任薛斐离开般若城。
那一次,薛斐死在了陆一乾的手里。
“他有什么好的?”陆一乾道,“是,我是杀了他,可我也是为了救你啊,你对他那么好,他贡献点妖力来救你出这牢笼怎么了?有问题吗?你才是这世上唯一的神,便是这天下都为你死绝了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陆一乾自顾自的说着,隔空伸手一勾便将张修祺怀中的木盒勾了过来,小心婆娑着那木盒道,“明明我同法师遇见的更早,明明我们才是更有缘分的那个……”
“净玄……”张修祺启唇,看向陆一乾,“你若只想我陪你在这里,也可,只要放他们走。”
“他们?”陆一乾疑道,转而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哦了一声,“你说那条龙和那个倒霉蛋?法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连对那条龙和那个倒霉蛋都能施舍出怜悯之心,唯独对我就不能呢?为什么当年我拼了命的想将你救出来,拼了命的想同你并肩,你却始终不曾正眼看我一次呢?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嗯?”
薛斐:“你唯一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就是话太多了!”
张修祺听了这声不由地愣了,转身想要去看薛斐,却只觉腰间一热便被人直接抱在了怀里。
“去死吧你!”薛斐道,张修祺那声不要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只觉头顶一阵温热,瞬间眼前便被血色遮了个完完全全。
鲜血如瀑自张修祺头顶灌了下来,张修祺抬头望去,只见薛斐于一片红光当中化作血雾,那被他用心头血养了一日又一日的身子就这样爆裂在他的眼前,只余一道血雾似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以为谁都拿你没招了?”薛斐的声音嘶哑,血雾似的身子飘在空中,血滴似雨落了下来,落满整间藏经阁,他却是笑着的,得意地……毫无畏惧的笑,“你以为老子真的就那么没用?早八百年被你诓死了一次现在还能被你诓?秃驴是个傻的,你当爷爷我也是傻的?”
血滴落得愈发的极了起来,薛斐于空中双手以坐莲之姿腾于空中,口中不断地念着梵文,只见那原本只是血滴状的血转瞬便似瓢泼大雨般落了下来,而薛斐就这样坐在空中,以血雾之身为张修祺挡着血水浸染,大盛的金光登时便有碎裂之声,薛斐见状旋即睁眼,怒目而视,“以我残身,破万象之法,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