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咸鱼瑶

2、第 2 章

　　路卿宇一脸冷静地看着对面被烤肉锅内散发出的丝丝白气而模糊了脸的方泽卫，挑着眉等着他给个解释。

　　就在刚才，方泽卫强摁着路卿宇的肩入了座之后，便开始支支吾吾地拜托路卿宇代替他帮那个高中生补课。
　　“那啥，小宇啊，我不是去年接了个家教吗，就是刚才那个小朋友。”方泽卫悄悄地转动眼珠观察着路卿宇的表情，确认了他有在等着自己说下去，才继续说。
　　“可能是他觉得我还可以，就这么一直让我教下去了。”
　　“但是我家学姐啊……”提到了自己喜欢的学姐，方泽卫的嘴角竟隐隐有些压不下，放肆地翘了起来，“学姐她这个学期要考专八和写毕业论文了，所以我寒假的时候和她约定好了，这个学期没课的时候都陪她待在自习室，监督她学习。”
　　“哎，你也知道嘛，学姐一开始学习就想干别的事。”即使是说着莫沫的小毛病，可是却能从方泽卫口中听出了宠溺，还真是……
　　路卿宇低头喝了口椰汁，抬起眼皮，示意方泽卫继续说下去，他倒是想听听方泽卫想让他做的事是不是和自己刚才猜的一样。
　　“然后那个小朋友今年也高三，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可是我这个学期是真的没时间，让人家临时再找个老师也厚点不厚道……”
　　“所以我就想说你能不能替下我，反正你的专业课也比我好……”

　　路卿宇明白了，方泽卫这是不好推辞人家所以想把自己拉下水啊，但是即使是自己英语学得还不错，即使是方泽卫的拜托，但是没有试过教人，又怎么敢轻易地接下这个工作，走错一步，可能人家小朋友就要去复读，况且，还是长得这么标志的小朋友，再扔高三地狱修炼就可惜了……

　　当路卿宇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的时候，内心升起了一阵无语……
　　他真的想给自己抽几个大嘴巴子，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是怎么来的？？？

　　看着路卿宇犹犹豫豫地神色，方泽卫担心路卿宇不答应，便一把抓住了桌子对面的路卿宇的手。
　　“小宇，你可千万要答应我啊！！！我不想当负心汉！！！”
　　路卿宇：？？？
　　“呸呸呸！！！不是不是，一时口误！！！”
　　“你听我说！”方泽卫摆出了一幅很严肃的表情，“这个小朋友家的家长真的对我很好，平常我来不及吃饭或者回去的时候下大雨啥的都是人家照顾着我，所以我不能这么不负责的说不教就不教，要辞职至少也得给他们找到个我比较放心的老师。”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路卿宇是真的懵逼。
　　“所以小宇你就帮帮哥吧！！！人家这么照顾我我真的不能一走了之，你专业课这么好一定可以的！！！”
　　“所以你这踏马是为了爱情想把锅甩给我？？？”路卿宇都要气笑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管是对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对什么别的人。
　　“不是啊，你听哥说，学姐那边这个学期真的挺重要的……你就帮哥一个学期，撑死也就两个多月，六月初那个小朋友就要高考了。”
　　“我他妈？？？！！！”
　　“我包了你一个月的早餐！这样总行了吧？”
　　……

　　路卿宇顿了顿，在思考着可行性，自己这么懒，卫哥包了一个月的早餐也未尝不可，而且最近这一个月又是梅雨季节，他就更不想起床了。
　　“呃……”
　　“呃什么！你就答应吧！救救哥，啊？”
　　“我怕我教不好……”
　　“嗤，你还担心这个？”方泽卫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别搞笑了，你英语这么好，而且你当人家什么都不懂吗，要是换人了人家不要你试讲过才决定用不用你？”
　　“。。。。。。”
　　“行吧，下周开始你给我带早餐，什么时候去教？”路卿宇还是答应了，毕竟一个月的早餐对一个懒癌晚期患者来说真的太诱惑了，而且，那个高三生，长得真的还不错。
　　“我今晚和人家家长联系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晚上就去试试吧。”
　　“这么快？我还不知道要讲什么！”
　　“你怕啥，专业的你还怂。”
　　“。。。。。。。”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方泽卫就打了电话过去和人家沟通，在方泽卫的再三保证下，对方的家长还是同意了让路卿宇来试讲一次。

　　约定的时间是那个高三生刚放学不久，星期六下午的六点到八点，中间留了二十分钟吃饭。
　　临走之前，方泽卫却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坐立不安的。
　　“卫哥，你怎么了？”看着方泽卫对着自己欲言又止，路卿宇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是，那啥，小宇，你脾气还好吧？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一冲动就和人打起来吧？”
　　“啊？什么？”
　　“嗯……就是那个小孩子，有点难搞……你别看他长得一副学霸样子，太倔了他……”
　　“也不是说很难搞，就是我教了他也有两个学期了，他就没有一点想要学习的欲望……”
　　“貌似，还挺讨厌英语的？每次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就看到他在写他的其他作业，语文数学理综什么都好，反正就是不想看英语……”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路卿宇有些难以置信。
　　“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吗，就……”方泽卫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地对着路卿宇赔笑。

　　事已至此，路卿宇总不能说不去了，只能尽力给自己争取到补偿。
　　“既然这样的话，一个月早餐要延长。”路卿宇边穿着鞋边朝方泽卫冷笑道。
　　“哈？”
　　“哈什么，是你先不仁的，一个学期没商量！”
　　“一个学期太多了吧……咱们，减一点？”
　　“不可能！”
　　“一……一个半月吧？”方泽卫打着商量。
　　“一个学期！”
　　“一个半月加三天？”
　　“一个学期没商量！”
　　……
　　经过最后的扯皮，路卿宇终于得到了两个月早餐的补偿，瞪了一眼方泽卫便出了宿舍门。

　　路卿宇按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有些年月了的小区，叫做“桃源小区”。老旧的小区就连外墙都因常年暴露在外，已经有些微微的褪色，安装空调外机的地方还留下了一条褐黄色的长长的锈斑。但是老小区也有老小区的好处，里面的树明显不是那种刚种下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腰折了的小树，而是枝干已经有些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路两旁的树冠的树枝还会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

　　“桃源小区5栋302室……”路卿宇拿出手机轻声地念着方泽卫给他发的地址，拐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路卿宇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保养得很好的穿着居家服的女人出来开了门。

　　“您好，我是方泽卫介绍过来教英语的，我叫路卿宇。”
　　“哦！是小路啊，那你先进来吧。”女人把她请了进来，关门的时候还在喊着一个名字，让他出来，那应该就是他接下来的学生了。
　　“小路，来，先喝茶。”女人端了茶放在茶几上。
　　“谢谢阿姨。”路卿宇拿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

　　“妈！不是说都准备要高考了就不用给我找老师了吗……”左边的房间传来了一位少年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但是还带着少年人的清澈。
　　路卿宇捧着茶杯转头看过去，正好和还在穿着蓝色Z大附中的校服的少年对视上，少年的脸上带着厌恶和不耐烦。
　　但是在对视上的那一刻，少年带有不满情绪的表情都转换为了惊讶。
　　“我说要补就得补，来，认识下，这是小路哥哥，你方哥哥介绍来的。”
　　“哦。”
　　“今天小路来试讲，妈妈在旁边听一下，如果合适的话你最后一个学期就是小路帮你补了。”

　　少年的脸色又恢复了不耐烦，女人讲完之后他也没有表态，径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路别介意啊，他就是性格有些别扭。”
　　“没事的。”路卿宇摇摇头，“快到六点了，我们准备开始补课吧。”
　　路卿宇跟着女人进了少年的房间，只见少年背对着门，翘着腿戴着耳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女人搬来了两张凳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说：“衍川，别玩了，开始上课了啊。”
　　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摘下耳机放下手机，从放在地上的书包拿出自己的英语试卷和英语总复习书。

　　“我试讲的话，给你讲讲阅读吧，因为这周暂时还不了解你的情况。”
　　少年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给我一分钟，我挑一篇阅读。”
　　路卿宇迅速地浏览了空白得让人觉得这是刚发下来的试卷，唯一写过字的地方，是密封线，高三五班，刘衍川。
　　少年的字不能说是好看也不丑，大体来说中规中矩，如果是作为监考老师来说的话这种字至少看了不累。

　　“我给你讲这篇说明文吧，一般一张试卷中的四篇阅读中，难度最大的是说明文，因为除了逻辑之外它还会涉及到一些专业名词，虽然有的会给出中文但也不能保证可以理解全文。”
　　“这篇说明文的主题是火山喷发，我的建议是写阅读先看问题，再带着问题去阅读文章。”
　　“你看，着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你火山喷发的后果，第二个问题是问你第三段的大意……”

　　整间卧室静悄悄的，坐在后面的女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少年虽然也在听，但是让路卿宇感觉他有些心不在蔫的。只剩下，路卿宇拿着红笔在文章上勾勾画画的摩擦声。
　　“喏，你看，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少年敷衍地点点头。
　　后面的女人走上来，笑着对路卿宇说：“小路教得还不错，听小方说你的英语学得很好？”
　　“惭愧，是卫哥夸大其词了。”
　　“阿姨还有点事就不跟着听了，上课时间和报酬就和小方的一样，以后有什么需要还可以和阿姨说。”
　　“好，阿姨再见。”
　　“再见。”女人说完就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看着少年一张不耐烦地脸，路卿宇叹了口气，继续教了下去。虽然少年好像不愿意学，但至少还是配合着路卿宇的，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
　　“这节课就到这里了，下周六下午我继续过来，你记得带好你最近每科的大考试卷和英语总复习，我去想办法借本总复习。”路卿宇边收着书边说。

　　正当路卿宇想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少年叫住了他。
　　“老师，加个微信吧。”
　　“啊？”
　　“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联系。”

　　路卿宇想想也是，便折返回去，加了少年的微信。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在按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问路卿宇。
　　“路卿宇，我来输入吧，怕你不知道是哪个字。”
　　刘衍川抬起头来，乖乖地递过了他的手机。

　　“路卿宇……”少年轻轻地重复着他的名字，浅笑了起来，“还挺好听。”
　　“啥？”
　　“没什么，我叫刘衍川。以后我叫你宇哥行吗？”
　　“可以……”
　　路卿宇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好态度弄昏了头，呆呆地随着少年的话点头，和少年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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