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尘遇见你》烟**涯

7、夜光杯（6）

　　一晃又是好多天过去，楚夏没见到过郁之言，又是周末，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发现家里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清冷，除了管家收拾过的痕迹，再也寻找不到其它的踪迹。

　　她站在窗前，看着小区里面的风景，看着你追我赶欢乐的小孩，有蹒跚行走的老人，有来去匆匆的红男绿女，这个生机勃勃的环境里，好像她就是个外星人，被隔离在这尘世之外。

　　手机响起来，看到宿舍群里面的聊天记录，翻看着朋友圈里面，陆幽芸发的婚礼图片，里面赫然出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熟悉之人。

　　而照片里面显然也出现了那个挽着他，亲密无间的那个美女，那灵动知性的脸庞美得是那么明显，那么不容忽视，那么不可方物。

　　就是在那一瞬间，楚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她盯着照片，想找出很多关于这个照片背后的意义，可是她觉得自己失明了，她觉得自己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呆呆跌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他会有属于他的那个人，而自己也会有属于适合自己的普通人。她甚至明白，以今时今日的他，身边一定不会缺少优秀的伴侣，只是，经历过上次他带她出席过一场宴会后，她以为自己，对他来说，好似会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存在的。

　　楚夏告诉自己，她一定是想太多了，站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回到阳台前，拿起手机，再看到那张照片怔怔的出神，她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和所有的女孩都不一样，至少，他对她，会不一样。

　　郁之言和纪桐桐从订婚宴中出来，径直走向了停车出，她穿着高跟鞋，迤逦亭亭，就那样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岁月静好，缓缓走向了他的车前。

　　郁之言驾车时，问她：“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纪桑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五彩灯光，漫不经心地说：“后天的飞机。”

　　“这么急？！”

　　“嗯！”她轻声细语，从手拿包里面掏出手机，打字回复一些信息：“基金会里面有一些活动都赶上了。你下次再要请我吃吃喝喝地就要打越洋飞的了。”

　　“也不一定，还有很多事务都没有转回来，也不打算转回来，我还是会到处跑。桑桑，你的画展办筹备的怎么样了？”

　　“还早，装修倒是进尾声了。不过有些作品我还有些新的想法，我打算回去之后先把基金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去一趟意大利采风，这就不知道又到什么时候去了，初步估计半年起，进度最快也要推迟到半年后了。”纪桑桑说完又接起电话，一口流利的英文，语调那么温柔，似水。

　　她讲了大概十来分钟的电话，温柔又肯定地安排着画展的一些事宜。

　　挂断后，打开了车内的音乐，卡朋特的那首《昨日重现》在车内轻声地响起：
　　“When I was young I 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 d sing along,
　　It mak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 d gone
　　But they 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

　　一首年代很久的老歌，此情此景，是那样恰当适宜地在此刻响起。

　　空旷的别墅区林荫道，来往的车辆都很少，他的车子开得四平八稳，这样好的时光，两人都不愿意打破，静静地随着音乐，向前……

　　一曲终了，郁之言轻声问她：“桑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纪桑桑思考着了一下：“算一算，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郁之言点头，眼睛看着前方：“我至今还记忆深刻，十年前初见你的时候。”

　　纪桑桑轻浅一笑，脸上像一朵盛开地，明亮又娇艳的花：“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你仍是你的涓介少年……”

　　“呵呵——”郁之言轻笑：“你做你的逍遥散仙吗？”

　　“逍遥散仙谈不上！”

　　“可我也不是涓介少年吧！”郁之言反问她。

　　“对你来说是谈不上，你突然空降英国，一个陌生的国度，当然什么都充满了陌生和恐惧。可是我不同，我从出生就在那里，遇到你是人生中的必然际会，谁叫我是纪家的私生女，谁叫我姓纪，不管我在英国过得有多好，你可以说回来就回来，而我呢，我只能回英国，回！”

　　她的语气温柔里藏着的无奈，就这么娓娓道来：“现如今，我可以认祖归宗，但还是要回英国，我已经认命，我也知道这些年，我妈咪也早已释怀，经历了这些年国外的的文化熏陶，她也心甘情愿做一只被囚禁的鸟，而我也被她拔掉了羽毛，纵使世界这么大，我就是不能在这片土地多停留。”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的侧颜，那俊俏挺拔的轮廓里，看着他专心地听着她的话，专心地开着车，专心地注视着前方：“之言，比起很多很多人，我从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人得不到的东西和资源，有些人甚至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但人还是会有烦恼，会有遗憾，人是不是都一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记？！我有时候会反问我自己，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和我妈妈回国来，堂堂正正地走进了纪家的大门，又能怎样，就会快乐和自由吗？或者说，就能如愿吗？既然是如愿，但这是否又是我的愿望呢？有时候我自己都很迷茫，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在物质上面你的确是什么都不缺的，甚至富足到令人望而却步。”

　　他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她，又继续专心开车：“但是在情感上来说，你又是缺失的。你从出生到现在，都在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这也是你患得患失的地方。桑桑，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出生，但也不是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你知道的，我当初为什么会突然被送去英国，那时候小，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回来也的确是带着目的回来的，我知道我的这一切你都知道。”

　　她抿嘴，点头：“所以，我更患得患失，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陪伴彼此多年，我也想看着你，陪着你，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清楚。”

　　“没事的桑桑，你不要想太多，即使我们现在不在同一个国家，但是还是自由的，我们还是可以来去自如。至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在我身边。”

　　车子拐弯使向了一座庄园，停下来，他们从车内走出来，桑桑问：“今天谢谢你陪我去参加桐桐姐的订婚宴，总之，之言，希望你在这里一切都好。”她提起裙摆，转身离开朝屋内走去，灯光下，宛若仙子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转角，留下越来越浅的高跟鞋声，瞬间消失不见……

　　郁之言驾车离去，回到公寓的时候，停好车，却驻足停留了半晌才上楼。推门而入，一室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他在玄关处看到她的白色球鞋，嘴角微微裂开了一丝弧度，又瞬间消失，只剩一脸的清冷。

　　“你回来啦！”她铃儿般清透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