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狐十八式》观潮

12、第 12 章

　　不多时，眠川心神晃荡加之符咒失去了冬青的保护，亦或者冬青自行将符咒作废，整个房间被一道灵异的光撕裂后合二为一。
　　眠川还没从一人死一人生的思绪里醒转，时亦这么一个大活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定是想活的吧？
　　自己活了这么久，虽未尝过情爱，但好歹也看过，假的情爱，也可以算吗？
　　眠川想不出个结果，又不想面对时亦，只得拿着《狐族纪事》出了门，留给时亦一个莫测的背影。

　　时亦也知道眠川对自己的那点零星好感早被自己作没有了，可为什么一靠近眠川总是容易冲动？向冬青许下的诺言总要兑换，可为什么冬青要这么做？
　　种种疑惑萦绕在时亦的心头，百思不得其解。
　　时亦侧过身子，正对上那扇门。
　　穿过那扇门，又当如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如果一切的手段和诱惑都已经对眠川失效，那么也只有最后的一次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扇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丝丝闪电急速闪过。

　　眠川出了门，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生死的抉择。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整个幻境的最高处，此刻却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心气。连绵不绝的山脉，延伸至不知何处的尽头，模糊的影像再次在眠川眼前闪现。又是那一身火红的背影，决绝而甘愿，当身影彻底没入那扇门，眠川似乎听到了什么。
　　没错，那是一声“眠川”。
　　是时亦的声音。

　　眠川不是没有办法的，冬青只知她专心抄写开页，只当她一直走正道。
　　但是在《狐族纪事》的夹页里，眠川不经意看到过不少歪门邪道。
　　比如，用自己的心头血强行开页。

　　那一声声的“眠川”，声声入耳。
　　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撕心裂肺。

　　眠川把《狐族纪事》摊开，手指抚摸上带着岁月痕迹的书页，纸页已经泛黄。眠川以指为刃刺向自己的心头，心头血落，《狐族纪事》发出一道异光。
　　“能解忘情咒者，昔日两情相悦也。”
　　眠川的脑袋一片混沌，却在片刻之间出现了一丝清明。
　　她和时亦，前生相爱。与命运抗争，最后还是只能自己献祭以换时亦的生。

　　闭上眼，是最后她自愿走进浮生门的画面，时亦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可也只能抓住一片衣角。
　　睁开眼，眠川除了回忆往事的震惊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不解。
　　冬青的隐瞒，时亦的故作挑逗。
　　而爱，是什么？
　　上一世我赠他一世，那么这一生呢……

　　眠川在思索着要怎么告知往事，以及决定生死。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谁都想活着。
　　不管上一世自己是什么想法，这一世，她不愿退。

　　心思一定，眠川带上《狐族纪事》慢悠悠下了山。
　　早已月上中天，眠川远远望着家中的一盏灯火，竟觉得有一丝温暖划过心头。
　　她早已习惯了无人等候，哪怕冬青，也从不燃灯。
　　冬青说，等待的人独自品尝独处的苦楚，而想要被人等待的人也会因为一次落空而难过。
　　不如坚韧心性，来去如风。

　　眠川推开木门，时亦还是出门时的身影。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视线也碰撞在一起。
　　“你先说。”时亦换了更淡然的态度。

　　眠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我们曾是恋人，上一世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这一世能不能换你成全？

　　时亦看出眠川的踌躇，抢先开了口：“一生一死，我这辈子也活够了。愿你平安喜乐。”刚说完时亦便径直走向浮生门。那扇门随着时亦的走近，渐渐幻化出他的人形。
　　一步一步，不仅踏在地上，同时也踏在眠川的心上。刚刚止血的伤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痛，痛的难以呼吸。情思在瞬间复活。
　　据说人死前会像走马灯一样回想起自己生前的重要时刻，眠川想此刻看到的这些应该就是上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了吧。
　　她和时亦的相识，点点滴滴的相处，以及最后的诀别。

　　眼看时亦就要踏进浮生门，眠川的瞬移术从未发挥得如此之快，快得躲在暗处的冬青来不及拉住她。

　　甘愿献祭，浮生门碎。
　　时亦头痛欲裂，额心的红点一丝一缕消散在空中。
　　是的，那些过往也闪现在他的眼前。
　　眠川，吾爱。

　　冬青妄想像上一世那样将眠川封印在浮生门碎片中，可是怎么也无法把灵力汇聚。
　　“眠川！不要用灵力和我对抗，你不想活了吗”
　　冬青的灵力始终无法使出。

　　浮生门的碎片慢慢散落，幻境也归于虚无。
　　万籁俱寂，无声无息。

　　“冬青，你为何骗我？”眠川的气息不稳，一句话都花了好久时间。
　　可是她再也得不到回答。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眠川和时亦的故事至此，刚开始想写这个故事就是为了最后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