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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沅有芷兮 ...

  •   桑芷来到了熟悉的法阵入口处,阳楚被她打得半死不活回房静养了,是以落月江潭的入口处只有她一人。

      与神鬼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同,仙妖二界均位于人间,在各处灵力充沛之所分别开辟了一个个小千世界、别有洞天。

      微生七玄所在的这处仙界正是风水宝地中的“山”,桑芷并不是很了解,是以只能大胆猜测这山中之水落月江潭应当是囚禁之所。

      临渊……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囚禁?

      她只需一脚便能踏入法阵,却不知道再见他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愤怒时信誓旦旦地说要找七玄长老告他一状,可临了之际又不愿意这么做,甚至忍不住想再见他一面。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谁让她产生如此的熟悉感,就好像面前之人是师尊一样。

      以前曾有趋炎附势之徒知道冥王苦寻师尊未果,便装作师尊的模样骗她,最终被桑芷做成了人皮扇子和尸干扔去无尽深渊喂饿死鬼了。

      她最终定了心神,一脚踏入了传送法阵,却未料这法阵的传送点居然是不定的!早已做好了自半空中摔下的桑芷同身下的男人地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姿势。

      此次的传送点在上次她躺过的竹榻上,桑芷撑着双臂,两腿分开跪在男人的腰腹两侧,未全部挽起的发有大半都滑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刹那间,鼻翼间充盈着少女长发的生犀香,清冷幽凉,又有幽冥的冷意。

      桑芷的呼吸几乎在瞬间停止了,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惊醒正在沉睡的临渊。他们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一起,近到能数清临渊的眼睫究竟有多少根。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桑芷才发现这小王八蛋的皮肤当真好到让女人都疯狂嫉妒的程度,光洁细腻得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令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把。

      “他的眉心……是怎么回事?”桑芷忘了这个姿势相当不雅,注意力被临渊的眉心吸引了去,心道:“好像是被三尺青锋一剑捅穿了整个头颅才会留下的伤痕。”

      窄窄的一条黯红色血线横在临渊的双眉正中,颜色极淡,倘若不是这般靠近,桑芷前两次都未曾发现他的眉心致命处竟还有这样一处伤痕。

      大抵是她想到了什么,心脏的跳动骤然加快,被八爪鱼姿势的桑芷压在身上的临渊缓缓睁开了双目,桑芷一时不察,专注的目光正落在他的眼瞳中,直至眼底深处。

      好像整只眼中只盛了她一人。

      桑芷不由得眨了眨眼,脑中飞速转动,考虑应当怎么来解释自己目前的女流氓行径。

      临渊面无表情地任她压着,一动也不动,只用那双冷淡到极致的双目看着身上目瞪口呆的桑芷,许久才轻启薄唇,道:“下去。”

      如蒙大赦,桑芷当即顾不得什么狗屁借口和理由,吓得手足无措地连忙从他榻上滚了下去,慌忙之间崴到了脚踝,惊呼一声后脑壳磕到了坚硬的地面,疼得她轻嘶了一口气,掌心揉了揉起了大包的脑袋,一脸苦涩。

      临渊一手撑着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桑芷,一言不发。

      从神色中看不出他的薄怒究竟是为了桑芷的轻狂越矩,还是为她如此听话地从自己身上光速滚下去而感到失望。

      “抱歉,我那个……不知道这传送点是位置不定的。”桑芷轻咳了一声,避开了他直勾勾的目光,道:“冒犯了。”

      不行,只方才简简单单的“下去”两个字,便令桑芷回忆起了被狂暴师尊支配的恐惧,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偷看外面的野男人洗澡很有趣么?”

      彼时她对人体的构造很不了解,那段时间刚好赶上师尊教她学点穴,要背人体各个大□□位的精准位置。

      她看不见自己身体的全部,又因青春懵懂总想琢磨着见到异性,便大半夜跑去扒部落酋长儿子的窗,打算偷看人洗澡,顺便找准人后背的穴位。

      谁知男人刚解了腰带,胸腹腰背大腿一个没来得及漏,桑芷便被暴怒的师尊发现,一个拦腰将她抱了回去,回到家便将她翻了个盖后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由于届时桑芷在部落中已及成婚的年纪,他便顾忌了姑娘家面子,没扒裙裤,只毫不留情地狠狠打她屁股。

      十来岁的桑芷可并非如今的冥王,法力高强动辄便可杀人屠城,小小少女身娇体软得好似一滩水,尚未掌握体内的强大力量只能当个废柴,大半夜被打到哭得跟被强|暴一般,耳畔萦绕的便是师尊这具恨铁不成钢的怒叱。

      “我活生生的人在家、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当看不见,嗯?偷看外面的野男人洗澡很有趣么?”

      多年后每每回忆起来,桑芷依旧畏惧尤甚,两瓣小屁股的红肿和剧痛,以及那段时间师尊犯了神经病似的一天洗八次澡、回回洗完出来还冷漠又幽怨地看一眼毫无反应与动作的她的记忆,还清晰如昨。

      “没找七玄参我一本?”临渊的衣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喉结,抬眸慵懒地看了她片刻,淡淡地道:“难得。”

      桑芷:“……”
      这小王八蛋是她肚里的蛔虫么?怎么猜到她想做什么的?

      “阁下两次救我于危难,感激不尽,又怎会背地里使绊子?”桑芷昧着良心道:“只是想到阁下被七玄囚禁于落月江潭,难免无聊,便为阁下解解闷。”

      临渊撑着身体的手似有些无力,难以维持身上的重量一般,故作换个姿势重新躺在了竹榻上,面容上一闪而过的疲惫和痛苦之色被桑芷敏锐地捕捉在眼中。

      “我若想走,没人能困得住我,微生七玄还没那个资格谈得上囚禁二字,不过是我自己不愿离开此处罢了。”临渊转了个身,背对着桑芷,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神色似的,道:“落月江潭千万年不曾来过外人,也不欢迎外人,你走吧。”

      这是摆明的逐客令了。桑芷虽脾气好,但也容不得旁人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当下正欲离开,却看到了临渊背后的玄衣有一片颜色不对劲的地方。

      像是被水渍污染脏了的模样,颜色比周遭要重上不少。但临渊看起来不像是那般邋里邋遢的脾性,连千万年来不曾来过外人的偌大的落月江潭都见不得一丝灰烬,怎么可能会……

      “是血。”桑芷已经可以确认,空气中隐隐的铁锈血腥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里,鬼对血的气味最为敏感,她道:“你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

      临渊的身形不经意间一顿,冷冷地道:“没有。你走。”

      “小王八蛋,还给我甩起脸子了。”桑芷抄了手,一步一步靠近临渊的身后,道:“我是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面子上才没落井下石,趁你受重伤时捅你一刀,今天我帮你一回,也算是还个人情。”

      桑芷撸了袖子跃跃欲试,笑嘻嘻地道:“我吧,不喜欢欠人家东西,尤其是人情。”

      临渊不解其意,正欲启唇之时后背一凉,当即瞳孔紧缩,周身的杀气也暴涨了数倍,小木屋的简陋构造几乎承担不住主人的怒火,摇摇欲坠起来。

      桑芷扒了他的衣服。

      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什么心理准备都不给人做,便将他的后背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后背狰狞的伤口还翻着红肉,最深处甚至可见森然的白骨,还在兀自往外流淌着止不住的鲜血。

      桑芷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后背。

      除了一道最深的伤痕外,还有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或是完全结痂的伤口,纵横交织遍布在他的皮肤上,整个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好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桑芷的手不由得抖了两下,平静地移开了目光,道:“幽冥的馥骨粉是极强的修复灵药,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临渊罕见地强烈反抗,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狼狈,他近乎强硬地自桑芷的手中夺回了衣衫,转身看向她时眼角眉梢尽是戾气和抗拒,道:“不必。”

      桑芷一愣——临渊看样子很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受伤的身体,与其说是对她肢体接触的反感,更不如说像是在逃避,是畏惧和恐慌。

      “东西我留在这,你自己看着办。”桑芷在他的身旁放下了馥骨粉的小玉瓶,终究没有坚持,她毕竟是个外人。

      临渊究竟有没有擦那瓶药她不清楚,径直便离开落月江潭回到了北九峰。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在落月江潭须臾的光景,外界已过了一日。

      桑芷同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阳楚御剑而行至主峰天瑶的浮云殿外,那里已经有四五个弟子敛气凝神地等候,一言不敢出,大气不敢喘。

      倒是桑芷大手大脚地进了浮云殿,面对几个等待收徒的玄字长老环视一周,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是掌门?”

      阳楚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给这姑奶奶跪下。他连忙扯了扯桑芷的衣袖,小声道:“你在搞什么?!不要命了!”

      桑芷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径自道:“拜师自然要拜良师,除了掌门,其他的六位玄字长老……我都不要。”

      众人大惊失色,满座哗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沅有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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