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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攀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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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月楼。
“小姐、小姐。”欢儿小心翼翼的唤着神魂出鞘的汐飘霜。
“哦,有事吗?”汐飘霜仍旧望着窗外摩肩擦踵的人们。
“今天晚上就是聚欢日了,都准备好了吗?”汐飘霜静静地扬起头,向着夕阳祈祷。
“都准备好了,还有,我临时找了几个壮丁守在门口。”欢儿回报道。
“都撤了吧,不要坏了客人的兴致,这里毕竟是风花雪月之地,我们经营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汐飘霜转身端起一杯茶,作兰花指状,抿了一小口说道。
“可是小姐,如果今晚再有客人无礼,要一窥你纱巾下的容颜,如何是好?”欢儿不无担心。
“我心中有数。”汐飘霜总不能告诉欢儿自己的武功独步天下,而且是夜汐山庄的庄主汐飘霜吧?毕竟就算欢儿对自己再好,也只是为了早一点出人头地而讨自己的欢心罢了,这一点汐飘霜再明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更何况,自己说了她也未必相信。
“那欢儿先告辞了。”
*** *** *** ***
长安。攀月楼。
西江水清江石老,石上生茶如凤爪。
穷腊不寒春气早,双井茅生先百草。
白毛囊以红碧纱,十斛茶养一两芽。
长安富贵五侯家,一啜尤须三日夸。
攀月楼的茶香。
无论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铁观音还是并不知名的花茶,只要你说得出,攀月楼一应俱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攀月楼的酒香。
从享誉天下的女儿红、状元红到农家自酿的桂花酒,保证让你飘飘欲仙。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再怎么说,攀月楼也是青楼,所以还是攀月楼的美人最香。
一个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却各有千秋。风骚之至的狐媚女子,小家碧玉的妩媚女子,不谙世事的纯洁女子,大家闺秀的风华才女,如同苹果般香甜的精灵女子,还有略微有些暴力倾向的野蛮小妞儿。保准让你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能进攀月楼的女人必定有她的独到之处,随便从攀月楼找出一个来都足以让男人销魂,所以这里也就成了商人们洽谈生意、少爷们消遣解闷儿、书生们作诗抚琴的好去处。
退一万步来说,能进得了攀月楼的丫鬟也多少有几分姿色。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她便是攀月楼的老板,一个自称“嫫母”的女人,她向来让人捉摸不透,总以黑纱掩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攀月楼美女如云,来这里的无非是想要快活的人。又有谁会太在意呢?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湖上总有一些好事之徒,或者是好奇之人,想要一睹黑纱下的真容,但每一次汐飘霜都可以不着痕迹的躲过去。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并不是汐飘霜没有能力出手教训那些人,而是正是因为她是“汐飘霜”,才故意放过那些人,毕竟和气生财嘛。
综合以上种种,攀月楼的东西也贵得吓人,绝对不是等闲人家买得起的,换句话说,没有一定家底的人也不敢到攀月楼,只消一个晚上的花费,就足以让普通人家倾家荡产。所以来攀月楼逛逛也成了人们显示身份的途径,攀月楼也就自然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小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汐飘霜低头品茶,茶香从朱唇上流过,感觉神情气爽。
“小姐,我来是想要拜托你一点儿事情。”她拽着鹅黄色的衣角,轻轻地搓揉着,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你是……”汐飘霜瞟了她一眼,长得还过得去,若是在别的地方,应该也是个动人的美女,可是攀月楼不同,这种姿色的女孩实在太多了,毫不起眼,汐飘霜一时也记不清她姓甚名谁了?
“我是茉莉姑娘房中的玉珏。”那女孩的脸微微低下,樱桃小嘴略微一张,算不得倾国倾城,却很是清秀,虽不经雕琢,却别有一番滋味。
“你怕是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像玉珏这样的女孩汐飘霜见得多了,自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想尽一切办法进了攀月楼,本以为立马就可以出人头地,结果眼巴巴也没钓到金龟婿,荣华富贵、山珍海味变成了空想,自然会不甘心。而今晚的“聚欢日”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会一步登天。但可惜的是,并不是每一个姑娘都有资格参加的,只有攀月楼的红牌才能获此殊荣。
“小姐,这从何说起啊?”玉珏感到自己像是赤裸裸的展现在汐飘霜的目光下,汐飘霜的睿智使她的心思曝露无疑。
“如果我给你机会你有几成的把握?”汐飘霜的嘴角轻轻挑起,但因为隔着黑纱,玉珏并没有看见。
“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便有一丝希望,否则的话,我便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玉珏的身子震了一下,显然她不曾想到一个女人的嘴里也会说出如此之话,但还是强作镇定。
“那好,我就破一次例。”汐飘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要用什么招儿来出奇制胜。
“这……就算可以了?”玉珏觉得好像还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如果你后悔了现在就可以退出。”汐飘霜低头继续品茶,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漂浮在白玉杯中,底色是墨绿的龙井茶,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那玉珏先回去梳妆打扮了。”玉珏福了福身子退出门外,脸上却洋溢着隐藏不住的欢喜。
*** *** *** ***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攀月楼虽没有西湖风光那般妩媚温柔,但那份梦境般的快活,也足以与西湖媲美。特别是今天,定然会让人沉醉的欲罢不能,让人痴迷的流连忘返。
两个身着薄纱的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轻轻的舞动着素白的羽扇,旁若无人的舞动着,那么尽兴,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其无关,时间也在她们的舞姿中静止了,薄薄的纱衣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煞是诱人。只可惜弹曲之人所奏并不高明,着实黯然失色。
一曲完毕,却没有想象中的雷鸣般的掌声,只是在楼下有一点稀稀拉拉的掌声罢了,并非是由于她们跳得不好,而是由于来此的客人皆为见多识广之人,谁都明白——真正的红牌还没有出来。
“把红牌给大爷我叫出来!”不知谁耐不住性子喊了起来,循声望去,竟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一颦一笑都很是动人,可惜透着一股世俗劲儿,应该在十七八岁左右吧。
“这位公子,您是不是再等一会儿,妾身去给您叫攀月楼的名酒。”接话得不是别人,正是玉珏。
“那你就来侍候侍候爷吧!你要是让爷今天晚上过得舒舒服服,也不会亏待你的。”那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暧昧,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玉珏的手,水晶一般近似透明的唇瓣轻轻地落了下来,轻轻地嗅着玉珏身上的香气,一路沿着玉臂向上进发,留下的只有草莓颗颗,看上去很是可爱,而玉珏早已神魂出鞘,身体就好像中了什么毒似的软绵绵的,瘫软下来……
众人也不再关心下面还有什么美人儿会出场,索性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品茶的放下了茶杯,饮酒的放下了酒坛,谈笑的摒住了呼吸,期待着下一步的发展……
“玉珏!”坐在楼上的汐飘霜再也看不下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想让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戏,这么快就结束,“给我泡一杯碧螺春。”
“是,小姐!”玉珏从那少年身上弹了起来,不安的喘着粗气,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便做了几次深呼吸,慌慌张张地向楼上奔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喝碧螺春吗?”润惜溪理了理垂在额前的碎发问道。
“玉珏愚昧,不知。”玉珏手中的紫砂壶微微一颤。
“洞庭碧螺春,茶香百里醉。”汐飘霜接过玉珏手中的紫砂壶,为自己斟了一小杯,“一个真正好的女人同样可以修炼成这样的境界,但不是像你这样的,明白吗?”汐飘霜压低声音,瞥了玉珏一眼。
“请小姐指点一二。”玉珏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亮光。
“我只能点到为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下去吧。”汐飘霜挥了挥手绢,是真丝质地的,虽然没有春风的吹拂,却依然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玉珏看了不再说话,转身辞去。
“喂,大妈!”那少年丝毫不讲形象地大叫着,“你这不就是风花雪夜月的地界儿吗?在什么地方做不都一样嘛。大爷我还没完而尽兴呢!”
“这位客官,我怕你会后悔。”汐飘霜轻轻捏起杯子,小口的嘬着刚才斟的碧螺春,对刚才那少年对自己的称呼显得毫不在意。
“有点儿意思,此话怎讲?”那少年绕有兴趣的打量着汐飘霜,心中却在盘算着眼前这个“嫫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时间到了谜底自然也就揭开了。”汐飘霜不急不慢的举起茶杯向那少年示意。
“大妈,你可不要光说不练。”那少年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气。
“只要出得起价钱,在攀月楼就没有找不到的美人。除非……”汐飘霜不急不慢的回答,显得镇定自若。“除非什么。”那少年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问道。
“除非,他不是个男人。”汐飘霜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攀越楼中笑声如雷,仿佛要将房顶震塌似的。
那少年断然想不到汐飘霜会来这么一手,让自己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哄笑声中,那少年悻悻的坐下,将之前没有品尽的酒一饮而尽,看不出是窘迫还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