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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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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下起来秋雨,凉意阵阵。雷声轰鸣,让人都忍俊不禁的打来个寒颤。
霍嘉兰刚洗漱完,采薇将早膳布好,她刚落座,便见百灵脚下似是踩了风火轮一样滚滚而来了:“二奶奶,大夫人说,让您去正肃堂一趟。”
正肃堂是缪家的正家规的地方,霍嘉兰不知为何要传自己去那里。只好放下拿起的双筷,采薇道:“二奶奶,我陪你一起。”
百灵拦下采薇:“大夫人有事想和二奶奶单独商议。”
“外头雨紧,待奴婢去取油伞来。”采薇转身要去寻油伞。
百灵道:“不必,二奶奶勿要让夫人久等了。”
霍嘉兰拍了拍采薇的手,用眼神看了她一眼,便跟着百灵走了。
一路走到正肃堂,衣衫尽湿。阵阵寒意刺骨,霍嘉兰也只是忍着。
到了正肃堂,霍嘉兰便观察了情况,十几个婆子将院门守住,霍嘉兰有种被押往公堂的感觉。进门后,门便被关上了。映入眼帘的是庄严的正厅,甄氏就坐在当家主母的主坐上。最下首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卓婉君。
霍嘉兰只感觉到气氛有些紧促,寒冷使得她双齿互相打架,但她强行忍着,对甄氏行了礼。甄氏庄严的道:“跪下。”一阵雷声轰鸣,将正堂的甄氏的脸都闪亮来。
霍嘉兰站在雨中,这似冰块一样砸在身上都冷雨中,两侧是施刑的长凳。她不知自己犯了何错,被叫到正肃堂审讯,还要下跪。
“妇不知婆母为何......”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跪下。”
雨水挡住了霍嘉兰的视线,她缓缓跪下,甄氏道:“我且问你,卓姨娘的孩子所流,是不是你所为?”
一旁的卓婉君在暗暗流泪,看上去又虚弱又无助。好似一朵夏日里娇柔的花,被放在了冬日的冷雪中冰冻过一般,轻轻一碰就碎了。
从昨日卓婉君回来,她都不知卓婉君出了什么事,如今被叫到正肃堂来审讯,只觉得委屈,“婆母所言,恐有不公。”
她看了一眼卓婉君,继续道:“从昨日卓姨娘回来,妇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今一早婆母将妇叫来正肃堂都不知为何。现婆母却说妇害了卓姨娘小产,此事过于严重,妇未做过的事,不能承认。”
甄氏道:“还在狡辩。”看向卓姨娘道:“你将事再说一遍。”
卓婉君哭着跪了下来,甄氏叫人将卓姨娘扶起来坐着说。
卓婉君道:“太太,原本是奴的错,被发往农庄受过,奴没有怨言。这些日子,奴也知道错了。只是没想到二奶奶,却是不肯放过我。”
“卓姨娘,说话讲究证据。”
卓姨娘那么虚弱,还是胸有成竹道:“二奶奶要证据,奴便给你,杏儿,带上来。”
杏儿带这被五花大绑的三婶儿走了上来,三婶儿哪里见过这么大家族的威严,早就吓得直哆嗦了。看到威严的甄氏,扑通就跪下来了。
卓姨娘道:“三婶儿,你是个好人,我知道是有人指使你的,你只肖说出实情,太太是不会为难你的。”
甄氏问道:“你可认识她。”
三婶儿看了看霍嘉兰,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还请太太明鉴,放了我这个老婆子吧,我真的没有下药,也没有人让我下药。是小娘子说胃不舒服,拿了点养胃的药,我见娘子可怜见的,便帮她煮了药,谁知,谁知娘子喝下去就小产了,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肯说,那定是她给了你钱财收买了你。今日我必须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家有家法,门有门规。”
“婆母即便是想屈打成招,妇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嘴硬,来人啊,请家法。每人先打二十杀威棒再行审讯。”
这时两个雄壮得到婆子拿着棒子,将霍嘉兰和那个三婶儿一同按在长凳上,正要打下去,缪思重来了。
他先一步有手拦住打在霍嘉兰身上的棒子,将霍嘉兰扶起,道:“母亲,此事不能没有查清楚,就定嘉兰的罪。”
霍嘉兰见他一身盔甲都已经湿透,想来是训练场上急匆匆而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
若非霍嘉兰给采薇使了眼色叫她去军营寻了二爷来,恐怕这二十棒子打下去,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
缪家是将门之家,家威同军规无异。寻常处置那些犯了错的老奴也没动用个如此重型。
甄氏气恼道:“我们是名门将后,一生做事讲究光明磊落。哪怕是在战场,那也是光明磊落的对阵。何曾有这歹毒心思,母有错,祸不及儿。她霍氏名声如何,我全不计较。给足她在缪家的地位与脸面。她万不该使用这见不得人的歹毒手段,这足以休书一封,送回霍家。”
霍嘉兰道:“妇未曾做过的事,妇不能认。妇不是故意顶撞婆母,只是这罪状太过大了,妇承受不起。”
缪思重道:“母亲,卓姨娘失了孩子,是在农庄,要问责自是问农庄的责,嘉兰在府上安分守己,儿子相信母亲公正严明,定不会如此匆忙的定了嘉兰的罪。”
“证据就在你眼前,你还要什么证据。”
霍嘉兰道:“此婆子嘉兰并未见过,她也尚且不识妇,何来证据,就凭卓姨娘的一面之词?”
“好一个毒妇,还在狡辩。”
缪思重拉着霍嘉兰的手一道跪下,“母亲大人还请息怒,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太让我失望了。”甄氏气的站起身来,脚下虚晃,百灵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卓婉君看缪思重如此向着霍嘉兰,便知道,此事必须趁此加把劲,便走向雨中哭着跪在缪思重的面前:“二爷,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为何如此冷漠。”
缪思重道:“嘉兰她也失去过,痛并不比你少。”他扶着霍嘉兰站起来,对婆子吩咐道:“卓姨娘身子还没好,不以淋雨,送回去好生看着。”
“二爷。”卓姨娘悲痛的哭着,拉着转身要走的缪思重的衣袖。缪思重不愿看她,卓姨娘便晕了过去。
缪思重吩咐人将卓姨娘送回去,自己送霍嘉兰回屋:“是我不好,让你受惊来。”扶着霍嘉兰坐下。
霍嘉兰受来冷雨,阵阵咳嗽,将小脸震的通红。缪思重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又吩咐采薇拿来干的衣裳先为霍嘉兰换上。
大夫垂帘悬丝诊脉,霍嘉兰只觉得浑身发热,又时常浑身发冷。
“她怎么样?”缪思重看大夫收回丝线,赶忙追问。
“二奶奶这是因风寒引起的热症,我这就开驱寒降热的药,每两个时辰喂一次。”大夫说完便提笔写药方。
采薇拿了银两,让杜鹃跟着大夫去取药。看着缪思重还滴着水的盔甲道:“二爷,你身上的湿衣还未换下,这二奶奶病倒来,二爷也要仔细身子,快将湿衣换下。”
“不妨事,我得守着她。”缪思重伸手摸了摸霍嘉兰额上,只感烫手,叫采薇洗来凉水帕子放在霍嘉兰的额上。
见霍嘉兰发丝微乱,伸手为起拨开。只见这瓷肌小脸,透着微微红晕。“明明如此娇弱,却愣是嘴硬,若是没我在你身边护着,你该如何是好。”他心生怜惜,却不知自己自言自语说出来什么话来。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为何就不信我。”霍嘉兰在睡梦中喃喃自语,一手抓住缪思重的手,手劲大的缪思重都没想到,他反向也握住了霍嘉兰的手。
看她头上的凉帕掉了,又为其扶正,用手抹开她眉间的皱痕。这是梦到了何事,怎会惆怅至此。
“药好了。”采薇端着药来至窗前,缪思重便让采薇下去,自己亲自给霍嘉兰喂药。将昏沉沉的霍嘉兰扶起,用木勺盛出,吹上一吹,试试不热,这才给霍嘉兰喂下。
霍嘉兰许是烧的有些糊涂,竟是闹着孩子脾气:“我不要吃药,太苦,太苦。”
缪思重竟是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给霍嘉兰喂药:“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好不易哄着霍嘉兰吃下药,看她睡的安稳,这才安心。此时才感觉到浑身湿冷黏糊。轻轻将手收回,为霍嘉兰拉了拉被褥,这才去将自己身上的湿衣物换下。
天亮后,霍嘉兰醒来,发现缪思重就和衣坐在床榻前闭目。采薇进来见霍嘉兰醒来,嘴角泛起笑意。霍嘉兰指了指缪思重,将青葱的手指抵住嘴唇:“嘘......”
采薇蹑手蹑脚走过来,道:“昨日二奶奶病的昏昏沉沉,拉着二爷不撒手,可真是叫人羞羞羞。”用手摸着脸笑霍嘉兰。
霍嘉兰从一旁起身,害怕吵醒睡着的缪思重。又叫采薇拿了小毯子给缪思重盖上。
缪思重醒来时,发现霍嘉兰不在床榻上,便叫采薇来。
采薇正忙着手中的活儿,听到缪思重唤她,便小跑着进了屋儿:“二爷,你醒了。”
“二奶奶呢?”
“二奶奶说下雨,屋子里闷,用过早膳就在廊檐下坐着呢。”采薇接过缪思重递过来的毯子,折叠收起来。
“二爷,奴婢这就给你备早膳。”
“嗯。”缪思重便转身走来出去。看见霍嘉兰坐在廊檐下的长凳上,伸出手接屋檐上低落的雨水。
“身子还未好,就在这吹风耍雨。”
霍嘉兰被身后站着的缪思重突然出声吓得匆忙起身,“二爷。”
缪思重拿出帕子,拉过霍嘉兰的手。霍嘉兰本想躲开,却被缪思重死死拉住,用帕子一点点将她手上的雨水擦掉。
“身子好些了吗?”他语气虽然听着冷,但还是透露着关怀。
“嗯。”
忽然一只大手手就贴到了脑门上,“不热了,秋雨甚凉,跟我回屋。”他前面走,霍嘉兰便在其身后跟着。
采薇备好了早膳,道:“二爷二奶奶,快来用饭吧。”
二人本是各吃各的,互相不发一言,缪思重见霍嘉兰只吃一个菜,便夹了另一个菜给霍嘉兰:“你病尚未好,我今日告了假。”
“二爷带卓姨娘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事是我做的不周到,只是卓姨娘她哭闹的厉害。我后面......”
霍嘉兰打断了缪思重的话,“算了,都过去来。只是卓姨娘没了孩子,为何是我的错?我霍嘉兰再狠毒,也不会殃及到孩子,何况是还未出世的孩子。”
“你别担心,我昨日原本是去军营安排事务后,想去调查的。没想到采薇告诉我太太传你去正肃堂,我便着急赶了回来。怕太太为难你。”
“可是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孩子没了,卓姨娘也难逃嫌隙,太太也不曾这般动怒,是因为我不如她那般会装可怜吗?”霍嘉兰难以置信。
缪思重只当霍嘉兰是因为受了委屈说来气话,就道:“不是说好了那件事我们不再提及了,只会徒增伤心。我是信你的,但也不能委屈来卓姨娘。”
霍嘉兰抬眸看向他,眼神的光逐渐消失,缪思重道:“你一定对我很失望,身为你的夫君,却不能全心全意护你周全。”
缪思重坐下来道:“我知道,你大婚当日,我要求卓姨娘进门对你不公。当时是我思虑不周,也是我的错。相处这些时日,我对你确实有了感情。我知道你不是容不下卓姨娘,只是我和你之间,一直有个隔阂不解开,你就不会信我。”
“我并非是想三妻四妾之人,顾我一直都不愿说亲,圣上为我们定的这门亲事,我起初是不同意,伤了你的心。但对卓姨娘,实属是我之过。”缪思重将自己为何纳卓婉君为妾的缘由,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霍嘉兰。
霍嘉兰听完后,颇为诧异,道:“你从不饮酒到醉的地步,你从未怀疑过。”
“不管当时如何,她做了什么,她都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的清白失与我,我答应给她安稳的庇护,自是不能食言。但她与你不同,我和你才是正式夫妻。”
“思重,我不会让你为难,并非说你不准有妾,只是这次我自己都一头雾水。被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头上,我确实不服。”
缪思重揽过她,“我说会给你公道,你便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