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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

  •   外头小雪飘摇,霍嘉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她忍痛拄着床头放置的木棒下了床来。

      这时五儿进屋,见霍嘉兰醒了,立刻想跑去书院通知自家先生,霍嘉兰叫住他:“站住。”

      五儿胆怯,转过身来,看着霍嘉兰。

      霍嘉兰道:“这是何处?你是谁?我睡了多久了?”

      五儿不知如何作答,正在犯愁,一个男人将书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雪打湿,小跑着进了屋子。

      五儿见是先生,便道:“先生你回来的正好,这位小娘子醒了。她一醒便问了我好些问题,我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无妨,你快去请大夫来,再给小娘子复查复查。”男人将书放置到桌案上,在一旁站好,对霍嘉兰道:“你可算是醒了,太好了。”

      霍嘉兰先是打量了一下男人,只见他衣着朴素,个头高至门楣。脸面俊秀,一看便是一副书生气。就差把‘我是书生’四字写在脸上。

      “你是何人?”霍嘉兰好奇问。

      “我乃常山书院的夫子,名陈域之。你现在在的地方是我家,那日在路边你昏迷不醒,是我将你救回。”陈域之彬彬有礼。

      “我睡了几日?”

      “有五日了,你这再不醒来,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霍嘉兰这才知道这一昏睡,竟是五日有余。自己被休,她不知该如何回霍家。若是其母知道后,又当如何是好。

      “我要离开。”她刚迈步,便发觉腿脚无力,愣生生摔倒在地。

      陈域之走过去先行了君子之里,再搀扶起摔倒的霍嘉兰回到床上,“小娘子你伤未愈,大夫说你这伤筋动骨得一百天,万万不可乱动。”

      霍嘉兰只好放弃挣扎。

      陈域之虽是个陌生人,可他倒是以君子之礼相待,为霍嘉兰的名声,他便搬入杂货屋内起居。

      屋外大雪未曾停过,霍嘉兰不能坐,便侧卧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雪肆无忌惮的下着,她听到外头有嘈杂的声音,便叫五儿来,“五儿,此刻外头因何嘈杂。”

      五儿道:“听闻是秦国公府的老太太没了,今日出殡,听人说是要送回姑苏祖坟。”五儿在一旁煮药,“这大户人家真是麻烦,今年雪大且多,却还要千里迢迢的要扶灵回姑苏。”

      霍嘉兰心想,可不是,今日是老祖母的头七,可是因无法起身,只在心中默默的至上祷告。

      同时,心中也对缪思重赶到担忧,她记得,上一世,这一次他上战场,并没有活着回来。俞国和涿鹿国在鱼丘山的一仗打的十分残酷,据有活着回来的将士描述,他们的行军轨迹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原本想兵分两路在山谷间包抄,奈何行至山谷准备诱敌时,敌人却早一步而藏身至此。

      大军反应不过来,漫天的乱石飞扑而下,火油连同燃火的箭矢密密麻麻的飞来,落地便成了火海。侥幸活下来的也只是藏在了厚重的尸体下,但也没躲掉被火油烧坏了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肤。

      当时在鱼丘山的山谷间,那凄惨的哀嚎声,就像梦魇一样,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忘不掉那绝望而凄厉的叫喊声。缪思重就是在这场战役中没了,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虽然涿鹿国胜利了,但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由缪家常年驻守边疆的缪老将军,亲自率三万兵马从西垂无日无夜的策马扬鞭去支援北边,得以稳住了局势,又将敌军逼退出到鱼丘山的山脉以外。

      对于缪思重的死,宫里只相应的封了谥号,并未过多提及,缪老将军也因为没有召令出兵受到了处置,因守住了北方的城门,也属实有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撤了职,缪家被彻底架空,也从此一蹶不振,日益衰败,这就是霍嘉兰前世所记得的缪家。

      不过那时的霍嘉兰并未被休,这突然冒出的一封休书,她也着实不知情的。这种上一世不曾存在的事,不知是否因她当年出嫁时在拒绝做皇后义女一事而改变的。

      上一世她是答应做了义女,风光无限的大嫁,所以即便缪家摇摇欲坠,皇后还是对她有所照拂。但皇后她总是有自己的算盘,像缪家这种手握重兵实权的世家,一旦倒台,都是恨不得赶尽杀绝以绝后患的。

      缪思重的事她之前从未过问过,缪思重对朝中的态度他从不和她提及。重生后,她反复琢磨了很多,缪思重厌恶她以自己是皇后义女而蛮横,欺压卓姨娘。

      所以,这也是她没有办法在他心中和卓婉君相提并论的一个原因,这一世,她拒绝了这种身为皇后义女的殊荣,也是为了降低缪思重对她的看法。

      五儿掀开药炉盖子,见药收汁差不多,便拿了竹篾编制的圆盘放置晚上,用帕子裹住药炉手柄,缓缓将药倒出,不多不少,正好一碗。

      “霍小娘子,该吃药了。”五儿一声呼唤,把霍嘉兰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从五儿口中得知,她昏睡了七八日了,一问,冬至都过了,算着这个日子是俞国大军回来的时候,便问了五儿。

      “俞国的将士们,回来了吗?”内心不停的祷告,希望这一世,缪四重能够活着回来,但她也没有把握。

      但五儿只说没有大军回来的消息,还称会为霍嘉兰留意着大军的消息。

      霍嘉兰在陈域之这里养伤,却又担心她被缪家休了的事传出,若是母亲知晓了,定会担心。便托五儿常常去街上听听有什么新闻,只说是解闷。

      时间久了,霍嘉兰同陈域之和五儿也熟络了起来。

      日子一晃,竟是要至年终。霍嘉兰的伤势恢复的还算不错,能拄着棒子走动。今日陈域之书院放假,置办了些年货。

      霍嘉兰自知叨扰多日,便想着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正在收拾行装,进屋的陈域之见此便道:“你这又是作甚?”

      “年关将至,我养病在此叨扰数月。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实在不该在继续叨扰。”其实也没什么行装,也就一套换洗的衣裳。

      “你不是说你无家可归吗?这寒冬腊月的,你也说了,年关将至,你能去哪里呢?”放下东西后,夺下霍嘉兰手中的行装。

      霍嘉兰还从未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陈域之,他也当真没问。

      “天下之大,哪里都好。”霍嘉兰目光有些涣散,不知在看何处。

      “你既无处可去,便安心在这住下。你看我这也人不多,住你一个还是住得下的。”陈域之将自己的书收拾好搁置一旁。

      “我嫁过人。”霍嘉兰突然这么一开口,倒是叫陈域之不知所措,手中忙活的事停下了。

      陈域之笑道:“既是嫁过人,那你夫家何处。若你真想走,我便雇车送你。”

      霍嘉兰看着陈域之道:“又被休了。”

      陈域之又是一愣,这说话怎的一半一半的。这数月相处,他便觉着霍嘉兰心中有事,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读圣贤书的他,更不允许八卦他人不愿说之事。

      陈域之不知如何接话,便道:“这今年过年回热闹许多,往年就我和五儿两人,煞是无趣。”

      这时五儿冲了进来,带着满身的雪。陈域之斥责,“你这又到哪里淘气去了。”

      五儿跑进屋里,自己倒了一碗茶吃,道:“我去中街了,那边置办年货,好不热闹。”

      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霍嘉兰,道:“霍娘子,我刚在街上听闻人们都在说我国和涿鹿国一战,我们败了,圣上大怒,斥责赤焰军归朝。就在前几日,军队已经回来了。”

      还是发生了。

      霍嘉兰瞬间脸色慌张,也不顾自己行动还未曾那么灵活,还是跑到五儿身边追问:“那可听闻有什么重要人伤亡?”

      五儿不知霍嘉兰为何如此上心,便摇了摇头道:“我也没仔细听,这赤焰军从无吃过败仗,这次出征小半年,却吃了败仗。”从怀中掏出一把糖怡,上面裹着黄纸。

      五儿递给霍嘉兰:“霍娘子你快尝尝,可甜了。这玩意儿只有年关才能买着,我可是拿了我一年才攒下的零钱买的。”

      如果此番战败,缪思重会活下来吗?

      天爷啊,你叫我重活一世,为何不肯让我同他顺风顺遂呢?霍嘉兰心中问神,亦在自问。

      五儿好奇,追问,“霍娘子为何这般担心?”

      陈域之让五儿一边玩儿去,看着霍嘉兰道:“想必那出征的将士中,定有霍小娘子的心仪之人。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五儿点点头出去玩儿了,陈域之望着霍嘉兰的神情恍惚,也不敢多嘴。只能霍嘉兰自怨自艾道:“罢了。自家夫婿无消息,却恨桥头卖卜人。”

      “敢问霍娘子的夫婿,可是那缪家少将军?”见霍嘉兰没有应声,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是在缪家门前发现的霍嘉兰。他虽不爱关注那些八卦新闻,到也不是傻子,缪家那种望族权贵,他还是略有耳闻,一年前,娶的便是霍相爷之女,想必就是眼前这位霍娘子了。

      陈域之连忙挥手,“不打紧不打紧。还有啊,以后你不必叫我夫子,叫我名讳即可,我没那么讲究的。你这夫子一叫,我倒是感觉自己老了似的。”他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抄着手。

      霍嘉兰道:“你看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晚的晚饭,就让我来准备吧。”

      陈域之点点头,笑道:“诶,我来给你打下手。”颇为激动。

      屋外天色渐暗,霍嘉兰在灶台前忙着切菜,陈域之就帮霍嘉兰引火。怎耐如何引都引不着,弄的屋内狼烟滚滚,呛的涕泗横流。

      霍嘉兰一边咳嗽,一边问:“你这是如何引火的,怎么这么多的烟。”

      陈域之脸上都是锅灰,一脸无辜道:“我这没生过火,都是五儿做的。”

      因屋中烟雾过于呛人,二人逃了出来。霍嘉兰站在伙房外的灯笼下,皮肤被照的如六月荷叶上的露珠闪亮,多日来的暗沉眸子中,水波汪汪,好不叫人心动。

      霍嘉兰突然笑道:“你看你。”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颊,将脸上的灰拖拽的更长了。陈域之不知的也跟着傻笑,这是他相处数月来,第一次见到霍嘉兰笑。

      “月满云河成影趣,当年何必凤栖梧。”陈域之望着肤若凝脂,笑颜生花的模样,忍不住的赞美起来。

      霍嘉兰登时收住笑容,“登徒子。”

      陈域之连忙致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喜而忘之。”

      霍嘉兰转身进入火房,“我虽是被人休了,但绝非轻薄是轻薄娘子。”

      饭后,霍嘉兰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黑漆漆的远处,一动不动。尽管冷风吹的刺骨,她就似感觉不到一般。身子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弱,衣袖在冷风中扑棱着,似是风再吹一吹,她就倒了。

      一件外衫落在霍嘉兰的肩头,她这才回过神来,是陈域之,他也在霍嘉兰的身边坐下,“天上既无月,亦无星,你还坐在这吹风,这么冷,穿的这么单薄,就不怕着凉。”陈域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的敲击着霍嘉兰的耳朵。

      霍嘉兰道:“兴许等一等就能出现了。”她话有深意,还有些倔强。

      陈域之看得出霍嘉兰这些时日并不快乐,只是不知如何同她谈心,今日难得有机会,就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不开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霍嘉兰看向陈域之,定了半晌,她开口道:“肩膀借我靠一靠。”陈域之乖乖的将肩膀奉上。

      霍嘉兰枕着陈域之的肩膀,裹紧身上的衣服,问道:“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一样,都是这般铁石心肠,明明他走时还告诉我等他回来,为何要说一套做一套。”

      “如果一个人心里没你,自然是哄骗你。”陈域之说完,霍嘉兰将头从陈域之的肩膀上挪开,站起身来。

      陈域之以为自己说错来话要讨打来,又连忙补充道:“但是我不一样。”

      霍嘉兰看了看陈域之道:“我想回家了。”

      陈域之一头雾水的望着霍嘉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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