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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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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悄然卷起一阵微风,带着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掺杂着一丝甜腥味。
锈迹斑斑的笼门被推动,发出怪异的声响。
一道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停留在角落,一双瞳孔泛着悠悠绿光。
程戚月穿着睡衣从荒无人烟的大路走来,轻轻推门走进去,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人扼住了喉咙,钳制住行动。
千钧一发之际——
“铃铃铃……”
闹铃声闯入耳朵里,程戚月从噩梦中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已经错过了三次闹钟。
“完了!”她一脸惊慌地爬起来,匆匆换上衣服,背着吉他匆匆跑下楼。
秋意渐浓,S市的夜晚依旧吵闹如常,程戚月气喘吁吁地闯进六寻酒吧。
烟酒的气味流窜在空气中,灯光忽明忽暗,程戚月习以为常,迈着纤细笔直的腿绕开人们,疾步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换演出服。
她还没来得及走出热闹场,就听见从歌台的方向传来了男人悦耳的歌声。
她下意识的反应——有人抢地盘!
她匆匆折路跑过去要去质问,却一个不小心沦陷在歌声里,忘了发火。
歌台上,男人专注低头吟唱,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抬起了那张好看到足以称为罪孽的脸。
女人的尖叫声在一瞬间爆发,尖锐到可以穿破耳膜。
不得不说,男人帅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可以引人犯罪,就好比眼前这个男人——外貌、身材、举止、气质,出色的体现在他的身上,完全符合女人的择偶标准,甚至有过之。
男人视若无物,慢悠悠地整理好袖口,从台上走了下去,与酒吧里的红尘客格格不入。
突然响起的电子音让程戚月回过神来,同时也让她想起了正事。
她急躁地追上男人,跟在他的身侧问他:“你是哪片的歌手?”
男人没理会她,无意加快了脚步。
程戚月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我问你话呢!”
男人这才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她:“有事?”
两个人有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程戚月今天穿的又是平底鞋,她没办法,只能抬头看他。
许是不够,她又不自觉踮起脚:“你最好赶紧离开。”
男人沉默不言,以一种审视的表情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程戚月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好像被他看穿了一样。
男人不答,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毫无征兆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能被轻易取代的人,没有资格问对手是谁。”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令程戚月忘却了一切,缓缓落下后脚跟,僵直着没有其他动作。
男人面色冷然地直起身,抓着程戚月的手腕,要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掰下去。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皮肤,程戚月如同过电一般收回了手。
男人睨她一眼,转身向吧台走去。
程戚月站在原地,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她愕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这男人长的太好看?
可经理长的也很好看啊,她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戚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需不需要休息一天?”男经理沈珂温和的声音把程戚月拉回了现实。
“嗯?”程戚月恍惚地抬起头,笑了一下,“我没事。”
“真的没事?”沈珂的脸上流露出了担忧。
“经理,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跑得太急了。”程戚月佯装镇定,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沈珂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略显担忧:“如果不舒服就去休息,没必要太拼。”
程戚月笑着点了一下头。
有了刚才那一事,她没有去休息室换衣服,直接带着吉他上台。
酒吧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如同一只船,寂寞地飘荡在烈酒之中,麻痹着自己的神经,自欺欺人地说人生是从心所欲,可真正能活成那样的却寥寥无几。
程戚月穿梭其中,与众人背道而驰。
几首歌断断续续下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程戚月挎着吉他走下台,看见那个男人还坐在吧台。
沈珂坐在男人的斜对角,偶尔与他搭话,看两个人的样子,似乎很熟悉。
程戚月仔细地想了想,并没有看见这个人——没准是沈珂的远亲。
“戚月。”沈珂突然对程戚月招了一下手。
程戚月坦然走过去,把吉他拿下来放在吧台上,压低了声音问沈珂:“经理,这个人是你的亲戚吗?还是别的什么。”
“你是说他吗?”沈珂用眼神指了一下男人。
程戚月点点头,按不住跃跃欲试的八卦之心。
“他叫霍沉,是老板娘哥哥的朋友,今天才到S市。”沈珂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霍沉自然也能听得到。
“沈珂,六寻不是扶贫办,找歌手的标准应该正常一点,别什么五音不全的仓鼠都往台上赶。”霍沉毫无预兆地开口提“意见”,很明显是指程戚月。
程戚月听见这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怎么也比你这个长得像十八,适合侍奉大妈的小白脸好!”
一旁的沈珂并不能理解两个人初次见面的针锋相对,急忙缓和气氛说:“戚月,霍沉比你大好几岁呢,你得叫他大哥。”
沈珂的话说出来,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反而是激怒了程戚月,开始口不择言:“什么大哥?我大哥早就成为为我铺路的炮灰了。”
霍沉的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你是想表达什么?是想说你其他的大哥都在纸上吗。”
这话说的既隐晦又明显,让周围的几个成年人一听就明白了。
“戚月,你变了。”调酒师高卓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程戚月,在刻意憋笑。
“哪有人滚哪去,别什么热闹都凑。”程戚月愤愤地说,就差把手边的杯子砸到高卓的脑袋上。
高卓无奈地耸了一下肩,故意对霍沉说:“沉哥,你刚才唱的是真不错,要不然我出钱给你另开一个台子?”
“高卓,你是不想活了吗?”程戚月阴沉沉地站起身,绝对不能容忍其他人打自己歌台的主意。
“再开多麻烦,等小矮子离开,直接用老歌台。”霍沉寡淡地说,不像开玩笑。
沈珂听见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是有一点震惊的。
程戚月的注意力都放在霍沉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沈珂的表情。
“你说谁小矮子?”她瞪着霍沉。
一眼扫过去,周围的几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程戚月明显是垫底那个。
“除了你还能是谁。”霍沉点燃一支烟,语气淡漠至极。
不但抢饭碗抢到主人的面前,还出言不逊,让程戚月立刻想到了一个贴切他的词语。
“不要脸的,你有骨气今天就别走。”程戚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他死磕到底。
霍沉没有回应,只是吸了一口烟,在空气之中留下了淡淡的烟草味。
不讨厌,挺好闻的。
程戚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烟不知不觉地抽了半支,霍沉抬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烦躁地站起身。
程戚月跟着他站起来,惊喜地以为他是要离开,结果他只是走到吧台里给笔记本充电。
等啊等啊,程戚月一直等到自己开始打瞌睡,都没等到霍沉离开。
她趴在吧台上,强忍着困意睁开眼。
霍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一点困意,只有眉间隐藏着淡淡的倦意。
这是正常人吗?程戚月心想,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别过头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说死磕到底,结果她先举起了白旗。
霍沉垂眼,指尖轻轻地落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出一行行文字,在字里行间勾勒出诡异的场景。
电脑上的时间不知不觉跳到凌晨四点,霍沉合上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抬眼看见正在熟睡的程戚月。
昏暗的灯光下,程戚月紧闭双目,浓密的睫毛盖住下眼睑,氤氲着一股浓浓的柔意。
霍沉将她的睡颜尽收眼底,心跳莫名地停滞了一下。
“这样可爱多了。”他自言自语地看她许久,直到周围的音乐声停下,他才回过了神。
“霍沉,收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沈珂走过来,看见吧台上的程戚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程戚月躲了一下,皱着眉头不愿意醒来。
估计被人搬走了都不知道。
“经理,你这样叫不醒她的。”高卓换下工作装走过来,示意沈珂后退。
沈珂投给他一个你随意的表情,转身指挥几个服务生收拾东西。
“程戚月,霍沉上台了!”高卓加重声音大喊,吸引所有人回过头看,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刚走出不远的霍沉。
程戚月猛然清醒,目光凌厉地看向歌台舞台,别说霍沉,她连个客人都没看见。
阴沉沉的目光渗人,高卓撒腿就跑。
霍沉没多做停留,冷冰冰地回过头,阔步走出六寻,与折返而回的高卓擦肩而过。
“程戚月,你下午帮我把这个送老大家去。”高卓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到程戚月的手边。
程戚月转过头,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老大家的小白猫挠我啊。”高卓笑了笑,打着商量说,“你帮我送,等过几天我老婆做甜点的时候我给你带一份。”
程戚月一听见甜点,直接拜倒:“成交。”
下午三点,程戚月出现在徐宅门口。
“叔叔,余姐在家吗?”她趴在门卫厅的窗户上,望着里面正在守岗的门卫。
门卫见是程戚月,伸手打开窗户,按下遥控打开大门:“你自己进去看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昨天回没回来。”
“那我进去看看。”
余姐和老大是程戚月的老板娘和老板,两夫妻的感情特别好,好到数十年如一日,好到每天都形影不离。
程戚月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狗,还是很羡慕的。
门缓缓打开,程戚月赶紧走进去,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拉开宅门,正巧碰上了出门的霍沉。
抬头低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程戚月一时间忘了呼吸。
霍沉的怀里抱着长不大的小白猫,弱小的一只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了可爱的反差萌。
程戚月看了,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看小白猫开心,小白猫却不怎么待见程戚月,在她接近的一瞬间突然昂头示威,龇牙咧嘴。
程戚月愣了一下,终是从迷糊的状态回归了正常的状态:“你好,我找余姐。”
霍沉以为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转过身回到客厅里,语气略有不悦:“有事说事。”
程戚月看他的表情,觉得他肯定特别讨厌自己。
她内心表示没办法。
“给余姐送东西。”程戚月举起手里的手提袋,挤出不是很自然的笑。
霍沉垂眼坐在沙发上,把猫放在一旁,手搭在上面,按住它不让它动:“他们出去了,想送改天来。”
这里离程戚月住的地方很远,她可不想再跑一趟。
“那这样,我把东西就在这,你帮我转交给余姐,就说是高卓送过来的东西。”她眨眼睛安排好一切,把东西放在桌上,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霍沉听见高卓两个字,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被人挖了墙角的感觉。
沉默半晌,他冷着脸抬起眼:“你和那个高卓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