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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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征国站在釜山的犯罪现场，心口有些发凉。
他提早和那名强|奸犯的假释官提过关于这个连环杀手的事宜，想必这个假释官对于这个连报纸都没上的连环杀手颇为不屑一顾，甚至觉得这个强|奸犯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和犯罪鉴证课的警察了解过消息之后，田征国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名被害人是在即将猥|亵一名少女的时候被杀害的，而这名少女现在正在警局录口供。
少女自我介绍叫做金敏美，是一名护士：“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讲了。”
田征国推开办公室的门，和里面正在问话的警察打了个招呼。
警察递给金敏美一杯水：“按您的说法，凶手是从被害人的身后接近他的，您在被挟持的姿势下应该可以完成地看见凶手的五官，您可不可以为我们简单描述一下？”
金敏美勾勾嘴角：“是个亚洲人。”
田征国看着金敏美，头很大。他知道森素璐等于是救了这个金小姐一命，但是所有目击证人都不开口就让这个案子陷入了很尴尬的地步。
警察请求道：“请您再具体一些，这样子有利于我们早日捉拿凶手归案。”
“我是个护士，我知道自己有了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我不记得了。”金敏美面无表情地回答，“再说了，我希望这名凶手继续保护我们，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抓住凶手。”
金敏美不单单没有泄露任何关于凶手的特征，连性别都没有透露。
警察求助似地看向田征国，田征国摆摆手示意警察出去，让他独自和目击证人待一会儿。
“你也说了，你是名护士，你的职业就是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而存在的，你现在隐瞒凶手的外貌就是在剥夺别人的生命。”田征国晓之以理。
金敏美沉默了一下：“可是身为护士之前，我先是个人，你们嘴里的凶手从那个你们根本不应该放出来的人手里救了我，我实在没有让你们把我的救命恩人抓起来的想法。”
田征国换了个方式再次开始劝导：“即使是为了保护的目的，残害别人的生命也是不应该的。”
金敏美垂眸不去看田征国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抱歉。”
田征国的耐心终于被磨完了，金敏美是个目击证人同时也是个受害人，他自然不可能用对待嫌疑人的威逼利诱的一套去威胁她，看来这条线就这么断掉了。
他摔上门，表情阴沉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有事要你帮忙。”田征国拨通电话，低声对着那头的人说道，“我有个关于连环杀人犯的猜想，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忙，设个套。”
田征国任职以来，帮过不少部门不小的忙，尤其是行为分析科，田征国多次帮助他们抓到了犯人并且确确实实地关到了监狱里去，而不是上法庭请律师来减刑。
听见田征国的计划，行为分析科虽然觉得有疑惑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引蛇出洞有时候比起追根究底来说更加容易抓到凶手。
过了没几天，新闻就传出又一名前强|奸犯被假释的消息，就连报道的记者都对这次警方的无所作为而感到很是愤愤不平。
森素璐早已回到了首尔的家中，看见这条新闻后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遥控器。
不过常年以来她的好习惯就是谨慎。按理来说，前段时间才有个强|奸犯被假释，至少下一个应该要等上个把个月才会来下一个，这次时间那么紧凑，实在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心下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不单单是因为不确信这条新闻的真假，还有想给这个假释的□□犯机会——她并不是盲目地去除所有被释放的罪犯，而是在他们再次犯错之后除去他们罢了。
度过了平静的几天之后，森素璐收到了一段加了密的视频。看见这个熟悉的号码，森素璐眉毛微皱，却还是很快输入了密码后打开了视频。
带着面罩的男子一把迷晕了长相可爱的娇小少女，然后消失在了街角。
森素璐轻叹，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
193, Gyeongsanggamyeong-gil, Jung-gu, 41912 大邱, 韩国。
既然那人是用迷药的，她自然要以毒药回敬。森素璐从冰箱中拿出一个像是穿着单片面膜一样的小袋子，把行李和这个小袋子已经收拾到了包里。
她出门后细心地将门锁上，心中突然再一次浮现出不妙的预感。
森素璐晃晃脑袋后将这抹预感给抛在了脑后，和以前一样带着浅浅的微笑只身前往了大邱。
她的朋友不多，但是知道她秘密的占了很大的百分比。
这些朋友早已把住在这个酒店的□□|犯的所有信息发给了她，而她现在正在前往酒店七楼的电梯中。
电梯刚到，朋友少见地又发来一条信息：“小心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层楼也太安静了。”
“没有发现那个家伙吗？”森素璐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
“几个小时前他已经回房间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进去或者出来过。”短信回复道。
“都已经过去晚餐时间很久了。”森素璐皱眉，“难不成那个家伙又绑了个女孩子回来？”
“有可能。”友人回答。
森素璐瞬间迈开脚步，如一阵风一般来到了712室的门口。
这家酒店使用磁卡开门的，而她的手机上早已装了可以连通任何电子门的软件。大约过了十几秒，随着门锁自己开始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森素璐轻轻地推开了门。
刚进房间，她突然被人直接压倒在了地上，并且将她的手掰到了伸手。
感受到手腕上一阵凉意，森素璐跪在地上抬头，对着眼前面容英俊的警官露出像在厨房煮汤时的笑意：“警官先生。”
田征国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手下去翻找森素璐的手提包，然后将那个像是面膜一样的小袋子递给了田征国身边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黑西装点点头：“是□□，像是之前杀人案中使用过的，具体还要实验室分析，但是证据有了，最起码也可以以杀人未遂来起诉。”
田征国坐在沙发上看着即使被压着跪在他眼前却还是神色柔和的少女：“我给你个机会解释，森素璐小姐。”
森素璐垂眸笑了：“我想要杀了那个你们编造出来的杀人犯，这就是我的解释。”
田征国心中有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他起身率先走出了门：“押到车上，将她带回首尔总部审问。”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你可以指定一名律师，如果你没有能力的话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名律师。”警察将她押到了车上。
田征国再次见到森素璐是在首尔警察局的审讯室内。
森素璐由于长时间的旅途妆容和发型都有些杂乱了，可是这丝毫没有动摇她温柔似水的气质，甚至连审讯室值岗的警察都对她多了几分宽容，甚至还给她了杯水和些糖。
田征国拿着厚厚的一叠档案走进审讯室，然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从2015年开始所有针对出狱再犯的强|奸犯的凶杀案，都是你干的吗？”
森素璐微微一滞，随即失笑：“可以让我看看我被起诉了哪些谋杀案吗？”
田征国冷着脸将所有的被害强|奸犯的资料摊开在桌上：“毒死的有三名，剩下的是不是全和你有关系？”
现场调查科已经给出了这个毒药和那另外三名身上的毒药残留是一样的结论，森素璐这四桩谋杀案是肯定逃不掉的了。
田征国想着森素璐要么会拒绝承认其他案件，要么就会挑衅地将所有案件都担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森素璐反倒垂眸开始认真地看起了那一份份档案：“2015的7月那个不是我做的，他调查下来是个安分守己真正悔改了的人，2016的五月和2017的一月十一日和二月十三日的案件都不是我做的，不过剩下的，的确是我。”
森素璐语气中很是轻松，像是说昨晚做了一个好梦那样子告诉田征国她便是犯下这十件谋杀案的真凶。
以为她会辩解以争取减刑的田征国突然有些慌张：“你确定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些什么，只不过杀害了十人的杀人犯面对的将是毫无慈悲可言的死刑罢了。
“诶？”森素璐露出笑意，“我确定的，抱歉我并没有是全部案件的凶手，剩下的还要麻烦警官先生继续侦查了。”
“你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田征国问道，尽管觉得自己的这个例行公事的问题似乎就是在犯傻。
“因为我懂得被强|奸的痛苦，所以不想让别人遭受和我一样的事。”森素璐平静地回答。
田征国呆住：“请你……解释一下？”
森素璐神色淡然，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我在美国的时候，被一个同宿舍的男生在客厅侵犯了，从此之后我得了社交恐惧和社交障碍，看过心理医生之后我重新可以和男性社交，但是我完全无法容忍警方放任强|奸犯出了监狱之后二次犯罪，知错不改强|奸犯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创伤、坚持、义警，也就是某种理念型连环杀人犯的特征。
田征国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太过苍白：“那你将要面对的是一级谋杀的指控，会被处以死刑或者无期徒刑。”
森素璐点头，笑容中甚至有了释然：“我知道了。”
“等一下！”田征国对着摄像头做出了一个切断的手势，在外监控的警察是他信任的好友，明白田征国的意思后将摄像头关上了，“……如果你只承认毒杀的案件的话，陪审团不会判你无期徒刑，专业的刑事律师甚至可以帮你减刑到二十年……”
田征国一边说着，一边不敢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子的话。
就这个案件来说，二次犯罪的□□犯有错，森素璐当然也有错。他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并且对于那种悲惨得掉眼泪的杀人凶手的故事毫无动摇的警察，但是眼前的少女却是以一种平和的姿态告诉了他什么才是最深的绝望。
不单单是在受到了伤害之后感到绝望，也不只是因为无法报复强|奸犯而绝望。森素璐即使在这种生活下，还是将自己压抑到了极限，甚至给自己定下只能杀害再次犯罪的强|奸犯的规则。
她明白这种能让人崩溃的感情，所以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身为普通公民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干涉任何事，唯一能够去除这些威胁方式就是让这些人再也无法伤害别的女孩子。
没有眼泪也没有伸冤，甚至在人物经历中都不会出现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森素璐没有选择伸张，而是用了自己坚信的方式来帮助别人。
这就是为什么田征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出给杀人犯提出减刑。
“不用了。”森素璐弯眸，像是很喜悦的样子。
“你有可能会直接被判死刑的！”田征国一急，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是我应得的惩罚。”森素璐反倒安抚起田征国，“我杀了人触犯了法律，我在第一次作案之后就有了这样子的心理准备，谢谢警官先生的关心，但是我愿意接受任何犯错之后该有的惩罚。”
田征国看着森素璐，最终还是无言地目送她被押着离开。
一周之后，庭审。
不出乎田征国所料，陪审团一个个看森素璐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理解，甚至有一部分人开始议论起让森素璐减刑的事宜。
要知道，这可是少见的在法院判决还未下来之前就开始考虑减刑的现象了。
森素璐带着手铐，却清楚地告诉这些陪审团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即使是在连环杀人犯中，杀害十人的也是少数，法院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因为森素璐的过去就轻判这个性质恶劣的一级谋杀，而基于森素璐本人的意愿，她并没有要求任何律师，独身一人了无牵挂般的站在法庭中间。
“森素璐，无期徒刑，即刻生效。”最终，法官敲下的锤声还是让田征国的心口沉了沉。
陪审团议论纷纷地离开之后，田征国伸手压住森素璐将她带离了法庭。
田征国看着森素璐穿上囚犯的衣服站在身高线前面拍照，即使周围的铁栅栏都无法压迫到这个即使沉默着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女孩子。
看着森素璐眼前的铁栅栏慢慢关上，田征国突然向前一步。
“我会一直来看你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给出了如此给出了沉重的承诺。
森素璐微微睁大双眸后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田征国从没看见过她这样子笑过。五分释然三分喜悦，一分的孤单外加一分的期待作为调料，烹饪出了田征国第一次见到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一笑并没有让森素璐倾城，却在田征国的心里留下了这辈子都铭心刻骨的烙印。
森素璐轻声回道：“谢谢。”
感谢他终于逮捕了她，她终于有理由不再去伤害别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3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