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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九歌今天拿下司命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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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何人斯?可乃神女?”魏元熹怔怔然问。
女子一声短叹,“怎现在小鬼都如此谈吐,好生费劲。”
魏元熹面上一红,吞吐道,“您……您可是神仙姐姐?”
女子巧笑嫣然,“凡间女子可有生得我这般貌美的?”
魏元熹赫然垂首,不敢与其直视,“神女之貌,平生未有所见。”
“小皇帝,你可信鬼神之说?”女子问。
“母后言鬼神之说乃荒谬之谈,焚尽宫中相关载籍,但朕……我听闻大異笼络术士设立阴阳家,更设有妖捕一职,大異乃百国最强盛的大国,其百年昌盛与此定大有关系,是以我也是相信世间有神鬼的。”
“可你于梦中见我,可相信我是正儿八经的神仙?”
魏元熹思索一番,肯定回答,“神女之貌,断非我等凡人可凭空臆想。”
“此言甚得我意,甚得我意呐,哈哈。”
女子大笑不止,魏元熹见惯了女子笑不露齿,端庄矜持,眼前之人此番资态他本应觉得不堪入目才是,但他却是看痴了。
因这一笑,她那美得让人心觉遥不可及之姿,多了三分真实感。
“小皇帝,你虽是这样说,可若你醒来,怕也只会觉得是南柯梦一场。”
魏元熹不明此话何意,“神女可是有何指示?”
“明日,你皇姐魏元妤会带上蹴鞠蛐蛐来找你,你且记住。”
说完这话女子的身影便忽而远去,只留下仿佛自天边传来的一声缥缈之音,“明晚,我还在此处等你。”
自此,梦尽。
魏元熹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心绪久久难平。
“来人。”
有守夜的太监垂首进殿,“陛下有何吩咐?”
“现在几刻了?”
“回陛下,已经寅时三刻了。”
“怎还这么早?”
他遣人退下,复又躺下,却辗转再难眠,索性唤人沐浴更衣,早早去了御书房,但又坐立难安,在殿中来回踱步,不时向殿门外张望,神色焦虑,似在等什么人。
而此刻他等的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九歌最烦的就是这宫里头早上起个床也要沐浴,然后再更衣梳妆,一早上的宝贵时间就没了。
不过在那浴桶里一泡,神思顿时清醒了不少,为了不在梳妆的时候又睡过去,九歌只让青烟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便揣着从司命那儿搜刮来的《搜神记》,让人捎上蛐蛐跟蹴鞠便找小皇帝去了。
她自以为她来得甚早,平日这会儿她定还在吃早点的,今日她连她最爱的芙蓉糕都没啃上两口便过来了,结果守在御书房的管事太监过来就是哎哟一声,“公主呐,您可算是来了,陛下都等您一早上了。”
九歌面上佯装一惊,心底却是大笑,这小皇帝果然还是太年轻呀,不过哪个凡人第一次见神仙不得激动半天,何况他一小小少年。
似是听到外面声响,魏元熹等不及的问道,“可是阿姐来了?”
这小皇帝也太心急了些。
九歌从青衣手里接过蹴鞠跟蛐蛐,抱了满怀的东西,进去了。
她也不提他怎么知道她要来,只道,“皇上,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魏元熹见她入殿,忙忙跑过来,小丫子撒得飞快,终归还是一个孩子,便是坐上了龙椅,也只是个孩子。
小皇帝过来便见她手臂里圈了蹴鞠,当即惊呼,“蹴鞠!”
九歌见他兴奋又期待的小眼神儿,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个竹盒子,“还有这个。”
她将盒子打开,小皇帝又是一阵惊呼,“蛐蛐!”
见她怀里似还藏着什么东西,小皇帝这下就不知道了,“阿姐你还带了什么啊?”
他这一问,九歌忽做惊恐状,忙将手比到嘴边“嘘”了一声,又朝殿外张望几番,拉着他进到了里边才把藏在怀里的书给拿了出来。
小皇帝见那蓝皮书封上写着的“搜神记”三字,面上也是一惊,他虽没看过这本书,却也知道这书乃志怪杂谈,是母后严令禁止,不许他们看的。
“阿姐,这书你何处得来的?”
九歌俯到他耳边悄声说,“我从宫外边儿悄悄带进来的。”
“若让母后知道了,定会罚你的。”
“你不说,我不说,母后怎会知道?”
小皇帝不解,“阿姐,你将这种书带进宫做什么?”
九歌忽做严肃状,转头问他,“皇上,你信世上有神明吗?”
小皇帝一愣,怔怔望她,“阿姐你……”
“我信!”她扬声道,“前几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姿容绝美娉婷绝世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如花似玉明艳动人出尘脱俗美艳绝伦丽质天成天资绝色风姿绰约风华绝代语笑嫣然蛾眉皓齿柳夭桃艳明眸善睐袅袅娜娜风鬟雾鬓惊鸿艳影秀雅绝俗气若幽兰灵气沉浮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
阿姐,你这形容词用的会不会太多了些……
九歌可以说是倾尽了她所知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夸她自己,还丝毫不带脸红的继续道,“总之就是拥有美到不可能凭空想象出来的一张脸的一个神女!”
“从前我还不信鬼神之说,梦见她后,我信了!出于好奇我就出宫去找了几本志怪杂谈回来,其中这篇搜神记写得尤其生动有趣,趁着给你送蹴鞠蛐蛐我想你这年纪应最喜欢这等志趣读物,就顺便给捎带来你瞧瞧。”
说着她将那本《搜神记》给塞到了他桌案上一摞书的最底层,“你可要好生放着,勿让别人发现了。”
小皇帝此时已经激动完了,也肯定了昨日之梦并非虚假,心中便不再焦灼,遂问九歌,“阿姐,你此来为何要带这蹴鞠与蛐蛐。”
九歌拿起蹴鞠,在手中抛了抛,“我朝尚文,母后又说你是皇帝,用不着真枪实刀的去与别人血拼,是以鲜少让你碰刀剑利器,母后就是太着急你,生怕你磕着碰着,毕竟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但是人呐,怎能不运动,整日枯坐殿中,便是人参仙丹供着,也得憋出病来,我就想着刀剑伤人,蹴鞠总不伤人了吧,我还专挑的皮软的,拿来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至于这蛐蛐,”九歌挑眉一笑,“学问可就大了。”
小皇帝一脸不解,“蛐蛐有何学问?不就是民间的一种博戏吗?”
九歌摇了摇头,拿起竹筒,这竹筒有上下两格,两格里分别放有一只蛐蛐,一只体型庞大十分威武,一只身材娇小瞧着十分羸弱,她指着这两只蛐蛐道,“这只叫常胜将军,这只叫不死小兵。”
“不死小兵,为何叫这个名字?”
九歌又一挑眉,“你看了便知道了。”
说着她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陶制的斗罐,将两只蛐蛐放至一处,二虫照面,常胜将军身经百战,当即振翅鸣叫以显威风,不死小兵则紧绷足翅蓄势待发。
先是常胜将军动的手,它卷动长须猛然朝对手扑杀而去,但不死小兵身形灵活旋即闪到一边,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常胜将军调头猛追,不死小兵不做回击单单逃跑,却不跳出斗罐,身上也完好无伤,是以不死小兵虽一直在逃却不能判其败阵。
见这一局完全成了你追我跑的游戏,小皇帝起先还精亮精亮的一对眸子暗了下来,但介于给她面子还是勉强观之。
九歌笑笑,“皇上莫急,这斗蛐蛐的趣味便是在此,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这般一说,小皇帝也耐了性子与她一起等到胜负分出,结果竟是,常胜将军立尽不再动弹,不死小兵还反复纵跳以示胜利。
小皇帝神情讶然,瞧他模样,九歌指着不死小兵笑道,“你别看他块头这么小,却每每能不战而胜,因他另辟了一条生存之道,而这条生存之道蕴含的道理……”
小皇帝抬起头来等她说,她却眯了眯眼,狡黠道,“我今日先且不告诉你。”
见她卖弄关子,小皇帝扭过头去,“不就是假以示弱,耗尽敌手精力,最终不战而胜吗?”
九歌摆手故作高深,“非也非也。”
“还有何道理?”
九歌神秘兮兮的笑道,“我不告诉你,皇上慢慢琢磨吧,敬和先告退了。”
说完她一蹦一跳的朝门口走去,“蛐蛐送皇上了,皇上别忘了有闲暇踢踢蹴鞠。”
九歌最后回首,见他正垂眸看向斗罐里的两只蛐蛐,状有思索。
九歌心中暗笑,这小皇帝,真好忽悠,今晚继续忽悠。
晚上,魏元熹天刚一黑就忙忙唤人沐浴上了床,结果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入得梦中。
入梦,果又见神女。
神女嬉笑与他道,“现在你可信我是真的了?”
魏元熹扬声道,“我原本就相信您是真正存在的!”
“只是,”魏元熹似有疑惑,“神女为何要入我梦中?”
神女高深一笑,“天机暂不可泄露,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魏元熹面色忽然涨红,应是兴奋所致,“神女可日日都来?”
“啊……这个,或许吧。”
魏元熹高兴坏了,从此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睡觉做梦。
这几日,九歌是把小皇帝忽悠得团团转,还告诉他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当神仙才好。
然后小麻雀就告诉她,小皇帝这几日日日捧着她给他的《搜神记》看,然后她又给他送去了几本儿。
结果没多久他竟然就看完了,还找人来要!
九歌惊奇,他把这几本儿志怪小说那是真当宝贝藏着的呀,那些个太监竟然还没发现,看来宋氏对小皇帝的监察有点儿松啊。
于是乎,她又去了趟宋府,把司命小三弟的志怪小说全搬完了,回来喷嚏打个不停,她还以为是这俱身子太娇气经不起她折腾着了凉,但她召太医来诊脉,太医告诉她,公主你身体倍儿棒。
她就奇了怪呀……
直到她陆陆续续送给小皇帝十多本志怪小说,小皇帝终于是藏不住了,然后太后就找人把她提去了。
一进慈宁宫就是当头一声喝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