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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劫--非雾情了 ...

  •   下雨了呢,心情不知怎的突然好起来,连嘴角也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轻笑,看着雨滴从屋檐上轻轻滑下,不牵牵连连,滴落在青黑青黑的石地板上。
      可现在眼前又是什么,黑暗,不,有光。那光,惨白惨白的,那是什么?蝴蝶?他看见蓝色的蝶扑朔着翅膀,斑驳迷离的光芒,刺的他不能睁开眼。灯光,这是哪儿?刹那间,他突然来到一个大街上,灯光闪耀,来来往往的人们说笑着,他也忽的走了起来。黑影,那个黑影,出现在小巷里的黑影,站在他面前,似在笑。他感觉心底发麻,立马转身跑了起来,他听见身后狰狞的笑容,汗水不停地从鼻尖滴下,他感觉脚被缠住了,使不上力,他不敢回头看那灰黑的影子,他只感觉到窒息一般的痛苦。他拼命往前跑,但只看见前面无限的深渊。
      忽的,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体各处都流过一阵暖流,就像自己现在正坐在湖边的那棵大柳树下,脚放入湖水中,初夏的水清清凉凉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轻轻柔柔的,那种轻松的感觉充满了全身。他忍不住抬头,想望望眼前的这个人,但怎么也看不清,只是听到耳边响起那人温柔的声音,是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那么温柔,就像种满莲花的湖水一样,清澈得能倒映出莲花的色彩,那声音轻轻地流进他的耳中,在他耳边回旋着,让他有些迷离,分不清自己与那人了。
      那人轻轻唤着:“沙儿......”沙儿?沙儿是谁?他不是叫谷沫吗?他有些疑惑,再一次抬头,这一次他看见那人金黄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着,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他又一次迷离了,望着那发丝,飞舞着,一直久久的,久久的望着......

      周末,初秋的气候不算特别冷,也不特别热。谷沫穿着校服到了韦曲小区门口,韦曲早已在等候很久了。今天有些太阳,韦曲懒洋洋地站在太阳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带帽大褂,写满了英文字母,有些破洞的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运动鞋,帽子半戴半不戴,倒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狂妄,他眼睛微眯着,细看,原来他戴着耳机,听着最近流行的摇滚乐,一个人乐呵着呢,压根儿没看见谷沫,而谷沫一开始也为认出韦曲来,,不知怎的,韦曲转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身着校服的谷沫。
      “谷沫!谷沫!”韦曲匆忙摘下耳机,连忙向谷沫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一把用手臂勾住了谷沫的脖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可是等了好久哩!太阳都快把我晒黑了!”说着还摇晃了两下身子。
      谷沫感觉有些不自在,韦曲的手臂打在他肩上,热乎乎的,脸还凑这么近,旁人眼里一定亲热极了。谷沫只得用手肘猛击在韦曲的小腹上,道:“凑这么近干什么?离我三尺远。”
      韦曲吃痛,捂着小腹,“都是哥们,亲热一下怎么了。”
      “哼。”谷沫扭头,不在看韦曲。
      随后谷沫跟着韦曲到了他家,韦曲上个月开学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就在学校对面,上下学也挺方便的,一套二的房子,客厅挺大的,装饰一般,大多以黑白条纹为主,阳台上养着一株红色的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红艳艳的,谷沫倒挺喜欢的。墙上只挂了一些风景的照片,和一张装饰画,屋子倒也干净。
      “你一个人住这房,不嫌空得慌?”谷沫问。
      “还好。不过你这么你说,倒还真有点儿。”韦曲装作疑惑的样子,忽的一挑眉,说,“要不,你别住校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有两间房吗?”
      谷沫没有回答,只当是没有听到,韦曲无奈只好开口找新的话题。
      “你今天下午想去哪儿?告诉爷,爷带你去。这一转就没有我韦爷没去过的地方。”韦曲挑眉。
      “那,你带我去非雾亭吧。”谷沫想了一下,忽然说。
      韦曲想都没想马上回答,:“好,我带你去。”
      “那,走吧?”谷沫有些迟疑,觉得韦曲有些不靠谱。还在考虑中,却被韦曲一把拉出了门。

      这非雾亭,虽说以亭命名,但却不只有亭。初建于明初,本是一宅大院的一个小亭,取白居易诗,“花非花,雾非雾。”之意,名曰‘非雾’。后战火蔓延,大院里人尽楼空,野草丛生,不复当年的繁华,而唯独那非雾亭,周围不知怎的生出了几棵巨大的梧桐树,常年将那亭子掩映在绿荫中。清初一位高僧途经此地,感慨良久,而见了那非雾亭,却不胜惊讶。于是在此重修院落,隐于此地,在这非雾亭又建了个小湖,湖中莲花摇曳,梧桐叶轻落在水面,水中鲤鱼红艳,皆若空游无所依,好不悠闲自在!这高僧死后他弟子在其旁修建了庐冢,最后成了一座禅院,名为“伍桐禅院”。可后世人只知‘非雾’,鲜知‘伍桐’。
      相传乾隆年间,那伍桐禅院处在僻静的幽林中,那时禅院弟子不过一百来人,来此请佛的人也很少。可有一天,一位罗家姑娘照例每月初三来此上香,就在这一天,一位林姓公子也来此处上香。好巧不巧,二人在非雾亭相遇,罗家姑娘明眸皓齿,林姓公子相貌俊秀,二人相视凝望,忽的一颗石子投入到二人心湖中,泛起阵阵涟漪,二人私定终生,在那非雾亭下缠绵。七月梧桐翠绿,莲香四溢,春心荡漾。
      后来那林姓公子回到家中,迫于父母压力只好娶了尚书的千金,唢呐声响震耳,鞭炮声不断,喜庆的大红色像是将整个世界铺满,林姓公子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还是与尚书的千金成了亲。罗家姑娘每月初三来此上香,却再也没在非雾亭看到那林姓公子了。最后憔悴至死。那林姓公子好容易征得家里同意,赶到那伍桐禅院,却被告知罗家姑娘的死讯,强忍悲痛,来到那非雾亭,想起那些时日。最后也随那罗家姑娘去了。那年七月原本盛开的莲花却一夜之间枯萎,梧桐叶尽落,似也在为二人惋惜。

      “我总觉得谷沫你像女生,心思细腻,又温文尔雅。”韦曲与谷沫漫步在这荷花中,似乎也被这清幽的环境所感染。
      谷沫轻轻一笑:“没想到来了这里,你倒学会夸人了。”

      “嗳,谷兄此言差矣,我向来说话都是很招人喜欢的。”韦曲捏着腔调说着。
      谷沫哈哈大笑起来,“韦曲,你真行啊!”
      韦曲也笑了起来。
      “不过,这里为什么人这么少啊?虽说这里已经不是禅院了,但按理今天天气不错,来的人应该不少啊?难道这里一向都是这样吗?”谷沫问道,手指轻轻碰了碰一旁的荷叶,却不知怎的渗出一滴血珠来,定睛一看,原来割了一道小口子,自然地将手指含在嘴里,舐尽了血滴,暗想自己太不小心。
      “不知道诶,我记得我上次来人很多啊。”韦曲有些疑惑,心底有些发凉,突然说,“这是哪儿来着?”
      谷沫有些感觉好笑,“非雾亭啊!”
      “坏了!”韦曲面色突变。
      谷沫有些茫然,什么坏了?这四周也没有什么事啊?不,不对。
      忽然一道惊雷劈下,谷沫只感到双耳轰鸣,嗡嗡的,就像要耳聋了一般。这是怎么了?他感觉闪电从眼前划过,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黝黑起来了,他想往旁边看,韦曲呢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尖锐的蝉鸣在耳边响起,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了天空,让谷沫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白光。
      待他终于睁开眼时,黑影,又是那黑影,那出现在梦中的黑影,渐渐地在白光下,褪去了黑色,露出血红色的衣服,遮住了淡蓝的鱼尾,这半身人半身鱼透露出说不出的邪气,再看那脸,被那像是面纱一般的黑影遮住了,黑色的长发浸透了水,看上去更加乌黑,那发丝却又像是那黑影在脚下蔓延,逐渐向谷沫逼近,就像鹰隼俯冲擒拿地上的猎物。
      谷沫心底发凉,他转身不顾一切的跑了起来,汗珠密布额头,脚有些发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因为他什么也不能想,他只觉脚上似被什么东西缠住,就像在那梦里一样,他忽的心底发凉,他的身子在往下陷,呼吸有些困难,他又一次听到那尖锐的蝉鸣,忽的,他感觉束缚没那么紧了,他使劲挣扎着,他想着自己那副还未完成的画,他想起了祖父的身影,难道他要死在这里,不明不白的?他跑着,紧闭着双眼,像受了惊吓的苍蝇一样没命的乱跑着,他感觉自己鞋湿了,寒气不断侵入身体,他感觉自己踩着什么东西,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他感觉湿透了的衬衣紧贴着皮肤,脸上手上黏糊糊的,但他不能停下。
      他感觉压在心里的那股难受的气息渐渐淡了,于是脚步放缓,挣扎着转了身,他看见黄昏昏的天空下,黑影不见了,他看见一座小亭,掩映在黄绿的梧桐叶下,荷花正艳,原本的粉红色,却被这天空盖上了一层橘黄色的轻纱,荷叶大片大片的变成了脏兮兮的褐绿色。
      谷沫看见一对情人,男着青领白衣,女穿红袖素衫,他们长久的不说话,只是坐在一起,望着那满塘的荷花,但那女子仍然红绯满颊,男子心神不定。
      忽的谷沫觉得自己一眨眼那二人不见了踪影,再一细看,那女子竟身着一身红嫁衣,金色的环饰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微启红唇,吟道:“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眸中流光闪耀,泪水沾湿了红妆,柳叶眉倒挂,无限悲伤,难以言喻。只见她纵身一跃,没入了湖底,那荷叶只轻轻一晃,又如往常一样了。
      谷沫只听得蝉鸣得厉害了,风将梧桐叶轻拍着,发出沙沙的响声,湖水变得血红,就像那女子身上的红嫁衣一样,天也变得阴暗阴暗的,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谷沫缓过神来,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觉突然大片黑雾涌来,裹住了全身。呼吸急促起来,汗水不停地渗出,却觉突的一股寒气自指尖刺入,一下子血液也滞留了,心跳放缓,耳廓感觉寒气蔓延,“别怕......”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丝丝的寒气直刺激着大脑。
      是谁?谁在说话?谷沫微侧着脸,半睁的双眸有些迷离,他看到光,淡蓝色的光辉在他周围闪耀,那团黑雾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湖水颜色的流光,淡淡的蓝色夹杂着些许的黛青,鼻尖传来好闻的清香,荷花的味道,不 ,柳叶,不,薄荷,是吗?谷沫也不知道,只觉得味道暖暖的,很是熟悉的样子。他忽的觉得自己没入了一片湖水之中,但那冰冰凉凉的水却好似未曾将他的衣衫打湿,脸上觉得一股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什么在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地,谷沫只觉身子软绵绵的如坠梦里,迷迷糊糊想要看清自己面前的人,却只看到模糊的身影,便陷入了虚无之中。
      隐隐约约,谷沫看见那女子穿着一身素蓝的衣衫,独立在那梧桐树下,她笑容晏晏,抬头望那远方,有位青衫白衣男子骑着马向她奔来,他看见有片叶子缓缓落下,在空中旋转,上升,轻落,翩跹在这青天白云之中,又隐没在繁多的枯叶之下。他看见一只蓝色的蝶,轻扑着翅膀,在那和风之中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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