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姑苏山人

3、第 3 章

　　……
　　三天后，JJC俱乐部训练基地。

　　“许经理，这有一份简历你看看。”人事部的同事说。

　　许逸飞接过来一看——

　　姓名：祝九
　　年龄：22
　　擅长的工作领域：作图修图、摄影、剪视频、文案策划等，熟悉Android、Ios的开关机，以及各种美图软件的安装和卸载。

　　“看看。”同事指出最后一条，“假的不行，加州美院的毕业生，非说自己十项全能，我看像是热情粉丝塞过来的简历，这样的人怎么能放进来？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下应聘门槛……”

　　“你对追星少女的能力一无所知。”许逸飞说，简历右上角贴着她的证件照。

　　元气的披肩发长度，笑容亲和，两腮的婴儿肥早已消失，五官也张开了，漂亮的过分，削尖的下巴藏在毛衣领里，她倒是过得滋润，一点儿没变。

　　以前顶多是个花骨朵，现在快成小玫瑰了。

　　“准备准备，好好迎接未来老板娘。”许逸飞说。
　　“别开玩笑了。”同事说。
　　许逸飞给了他一个关怀人生的眼神。
　　“啊？”同事费解，“那老板娘为什么不直接空降？”
　　许逸飞先是摇头，又点头：“等着吃喜糖吧，我估计就这小半年的事了。”
　　同事想了想，得出结论：“小情侣闹别扭？”
　　“以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许逸飞说，“日常一碗狗粮什么的，等你习惯就好了。”

　　同事：“……”听这意思……老板的追妻效率堪称范本，当然是选择向资本势力低头啦。以后老板开会得时时刻刻做笔记，说不定还能出本金玉澈言。

　　许逸飞更夸张，翻开日历数日子。
　　“老许你干什么？”同事问。
　　许逸飞哼着小曲，“澈神到时候肯定要度蜜月，我得提前安排下相亲。”
　　“……老板不是工作狂么？”
　　许逸飞迷之微笑，“澈哥以前最知名的一段采访你记得么？”
　　“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人是鬼都会忍不住收藏的一段采访。
　　男粉看了会震惊。
　　女粉看了会流泪。

　　当时的周澈出道即巅峰，刚拿下第一个国内冠军，

　　记者问周澈，对于被公认擅长所有撩妹英雄的选手，没有之一，有什么看法。

　　周澈天真的毫不回避，不像老油条选手打哈哈，耿直的回答：“这里澄清一下，我从来不带妹，我只带她，撩妹同理。”

　　这段采访视频刚出来，评论吵得不可开交。

　　两边代表差点线下约架。

　　一部分认为周澈必须全身心投入在打职业上面，而不是心中整天盘算着各种小九九。

　　另一部分反驳，小九九又做错了什么？并表示像周澈这样清纯不做作的男孩子不多见了，就周澈到底是小狼狗or小奶狗展开了一波热烈讨论。

　　更有迷妹团疯狂发问：三好学生款的短寸都能有这颜值，管理层特意去高中挖的么？

　　众多男粉：电子竞技不看实力看颜值？自从小奶狗小狼狗这个新定义的词出来，我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女生讨厌绿茶婊。

　　所有的争议，在周澈走上神坛后，一夜间消失。

　　这段视频真正火起来是在周澈正式宣布离开英雄联盟职业联赛，也就是四年前。

　　召唤师峡谷里再也没有人见过ID为Taxol的账号，取而代之的是从天而降一把98K，千里之外取狗贼老命。

　　各大赛事官方论坛一直有个置顶帖：那些年，职业赛场里的最美ID。

　　Taxol常年居高不下，不止是周澈赋予这个ID本身的光环。Taxol在英文里代表一种化学物质，中文名同样惊艳，叫“紫杉醇”，可以用来治疗癌症。

　　粉丝纷纷昏厥，有人化身福尔摩斯扒出这段视频，发表万字长帖，从微表情等细节深究，包括周澈种种异常行为，比如卸载英雄联盟等。

　　很有可能召唤师峡谷是他的伤心往事地，戏称Taxol治得了别人，治不了自己的心魔。

　　周澈从那天起多了个网恋祖师爷的外号，因为他刚打职业时单身，粉丝推断他和传说中的大嫂估计是网恋。
　　对此祝九表示：……住在心里的小九九了解一下，才不是隔着屏幕过家家。

　　——
　　祝九当天下午就来JJC办了入职手续。

　　许逸飞带着她熟悉工作环境，和她讲解JJC的建队历史。基地位于市中心，联排别墅的大户型，交通和安保系统同样方便，像祝九待的总部，也就是绝地求生分部。

　　除了傅石在的一队和青训队伍外，还住着炉石分部的一支队伍。

　　祝九暂时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训练室办公，平时队员拿来闭关的地方。隔着飘窗，刚好能看到小区里的花园。

　　许逸飞看向她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祝九一口一个许经理，弄得他下不来台。

　　知情的人事部同事路过：……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许逸飞怼的不说话，或许这就是老板娘的自带磁场吧。

　　参观完毕后，祝九如释负重，舒一口气，“谢谢你，飞哥。”

　　许逸飞像受到触动，老泪纵横的同时，不忘关上门：“那会儿我算看着你长大的，当时打职业条件和现在不能比，大家住在郊区，你天天给我们跑腿拿外卖，周澈当队长又当教练，偶尔还给我们当煮饭阿姨，没有你真不知道怎么撑到现在……”

　　祝九知道他是要面子的人，“你怎么和我弟那个小哭包一样，不是都过来了么。”
　　“是啊。”许逸飞说，“幸好过来了。”
　　祝九递给他一张手纸。
　　“周澈这人蔫坏……”许逸飞没接，朝她摆手，“他第一次给我们介绍你，非说自己远房堂了又堂的小堂妹，关系划得干干净净，大董不知道，要不大家喷他蠢，傻乎乎给你告白，结果被周澈一顿揍，我才弄清楚你和他怎么回事。”
　　祝九说：“其实也没有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见周澈为一个人那样，我个大老爷们当场愣住没敢动。现在想想，”许逸飞说，“原来周澈那时候起就会钓鱼执法了。”

　　祝九被他逗笑，“大董现在怎么样了？”
　　“转行了。”
　　三个字，简单明了。
　　“不提他，周澈知道该扣我全勤奖了。”许逸飞说。

　　……
　　俱乐部新来了个美工小姐姐。

　　划重点：许经理疑似脱单进行时，鬼鬼祟祟关门和人家交流了长达二十分钟才出来。

　　消息很快传开来，傅石自豪的说：“我是她弟弟。”
　　某青训生哦一声，“原来就是你姐姐和许经理独处了一个下午啊，四舍五入就是一整天。”
　　傅石拍桌：“看不出来许经理是这种人，我要告发他，人面兽心，昨天吃饭的时候没见他这么殷勤，饥渴的老处男，居然想把魔爪伸向……”
　　“我附议！”
　　“我等附议！”
　　“小姐姐是大家的！”

　　祝九作为当事人，表示大雾。第二天她正式上班，接二连三有人敲她的门，最夸张的是她刚和第一个进来的打过招呼，推门一看外面竖着一排脑袋。

　　“小姐姐，我是一队队长，关于宣传图细节，我想和你交流一下……”为首的一个小哥哥笑容青涩。
　　“可以。”祝九点头，“你要的样子我全都有。”

　　在电竞这行工作是什么体验？

　　答：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的。只能说说骚话维持生活这样子，基地里个个都是小鲜肉，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待在这里的。
　　祝九：……以上都是假的。

　　她坐在电脑前忙得没停过，上一位美工走得仓促，据说被一家中老年影楼挖走，因为奇特魔性的画风，每次发出精修的中老年版海报，底下评论都是清一色哈哈哈，暴躁点的老哥直接开喷。
　　导致留下一堆待修存图，简称烂摊子。

　　中午，JJC大餐厅。

　　大家各自捧着饭盒排队。

　　祝九过来的时候，煮饭阿姨正在收拾碗筷。

　　她跟着别人喊一声王阿姨，套了两句近乎，王阿姨站在窗口前，“就剩这两样了，严格按照老板定制的要求，你要西红柿还是要番茄？”

　　祝九：“……两样都来点吧。”
　　王阿姨将餐盒递给她，念叨了一句可怜的许经理。
　　“许经理怎么了？”祝九问。
　　“被发配了。”王阿姨说，“流放到一个日进斗金的地方，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前一秒你是财富榜上的大佬，下一秒你可能就是宣布破产的平民……”
　　“听起来不错。”祝九说，“我得去恭喜他升职。”

　　“新成立的欢乐斗地主分部。”王阿姨说。
　　祝九：“……”
　　“就好比我给你掂的一勺红烧肉，对于你来说只是累赘的脂肪，对那里的人来说，相当于整整一天的伙食费。”
　　“这就是我吃不到红烧肉的理由么？”祝九弱弱的说，JJC的伙食问题实在堪忧。
　　王阿姨说：“你这小身板，来早了也抢不到。”

　　别人餐厅墙壁上贴的都是各种美食照骗，反观……清一色的黑白乱码，靠门框的地方画着幼儿园的艺术字体：忆苦思甜。

　　确实是乱码，祝九根本没心思看下去，密密麻麻的条款。

　　她怀疑自己穿越到六七十年代，就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么？

　　王阿姨变戏法的拿出一张横幅，搬来长凳，祝九犹豫要不要帮忙，“阿姨你要贴什么？”

　　“俱乐部新加了一条规定。”王阿姨见怪不怪的说。

　　十分钟后，按照王阿姨的指挥，祝九将这条新规定贴到了墙壁最上沿，食指一摁，正中扣下大头钉。

　　大写加粗的宋体字，公式化口吻：

　　以后天气忽冷忽热，可以一起打中央空调，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除了休假期间，训练室一律不允许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