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姑苏山人

2、第 2 章

　　傅石难得不用训练，血气方刚的少年，很快喝得醉醺醺。

　　关键想劝也劝不动，傅石慷慨激昂的发表完一通言论，看到许经理推门回来，张口道：“求求经理给我的鸡儿放个假吧。”

　　许经理说：“按照惯例本来今天就是你的假期，石头你这是醉了？”
　　“我爸酒量不好，我妈一滴酒沾不得，姐姐从来不喝酒。”傅石懊恼的抱头，“我也不知道我……”
　　“小姐姐你一个人可以么？”临走前队友凑上前问祝九。
　　许经理咳咳两声：“回基地开会。”
　　“没听说今天有会议啊？”
　　这些崽种，以后吃亏别怪自己这个当经理的没管他们，许经理说：“临时加的。”

　　祝九拉着傅石走向电梯，傅石甩手，示意自己不用扶，捂着嘴巴指了指洗手间，转身冲了进去。

　　不远处的走道转角，迎面陆续走来一伙人，商务人士的派头，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祝九一眼注意到人群里的周澈——

　　她的老相好，她的理想型，她的审美标准。

　　有句话叫做穿正装的男人最迷人。

　　周澈有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修长的腿，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裤里，碎发比以前更短了，露出干净的发际线。

　　祝九一直觉得他的气质更适合穿白衬衫，清峻又不可一世，他可以恣意的笑，他怎样都可以。

　　周澈貌似注意到她的存在，又貌似没有，他轻描淡写的拂了她一眼，再自然不过的和身边人攀谈起来。

　　他和她擦肩而过。

　　“周总，需要给您叫代驾么？”随行的女秘书问，一身职业装太不讲究，直接穿去蹦迪都可以的那种。

　　傅石从洗手间出来，恍惚间看到周澈的背影，心里燃起一股八卦之魂，“我听说澈神当年训练赛一天打十六个小时，剩下八小时有一大半都花在另一个人身上，比高考生还忙，你知道我们经理私下说什么……”
　　“什么？”
　　“……澈哥把那妹子当老婆。”傅石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照搬原话，虽然他听完第一反应不可思议。
　　祝九更加不可思议：“……石头你真的喝多了。”

　　傅石整个人处于懵蔽状态，朝她使眼色。
　　“周总周总，神气什么？”祝九捏着嗓子吐槽道，“以前他网吧蹲的时候，没听谁这么巴结他。”
　　“澈神。”傅石站得笔直，就差行个军礼，对着她身后点头打招呼。
　　“三句话不离周澈。”祝九说，“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他弟弟？”

　　傅石嘿嘿一笑，特别的缘分才能一路走来成为一家人，这么一看祝九和澈神……站在一起挺搭，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靓丽的风景线。

　　祝九心里咯噔一跳，不争气的回过头。

　　周澈正站在她面前，平静的看着姐弟俩。

　　她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出国一趟，不认识人了？”

　　他的声音一点儿没变，低沉慵懒，标准的低音炮男神音,连叙旧的方式都和以前一样，语气轻松到仿佛她只是刚刚离开了一会儿。

　　“周澈。”祝九紧张的撩了撩头发，“我……”

　　非要概括她躁动不安的青春期，周澈两个字刚刚好。

　　他在镁光灯里夺冠，石头站在台下举牌。唯一不同的是，她美滋滋的坐在后台，偶尔还能来个近距离鼓气。

　　当年清澈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长成现在的模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声色犬马，在商场上游刃有余。

　　祝九见过最差劲的他，他每次面对粉丝开直播关摄像头，那时候他甚至没空洗头，头发蓬松跟稻草似的竖着。

　　祝九心虚的搭下脑袋，瓮声瓮气叫他“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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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澈哥，一生澈哥。

　　姐弟俩顺利蹭上周澈的顺风车，添越suv的后座宽敞，洋溢着万恶的资本家气息。

　　傅石迷迷瞪瞪的半睁眼，像喝了断片酒，丝毫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气氛，念了几句诗，夸澈神深藏功与名。

　　等红绿灯期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和祝九视线交汇。

　　“我们澈神很心酸的。”傅石说，“许经理说，这也是为什么会导致澈神一直以来很……严格的原因。”

　　没有人搭理傅石，他继续说道，“初恋是个渣。”

　　呵，男人。祝九将傅石扶正。
　　“姐你这次回来别走了。”傅石抱怨道，“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够用，你不用再给我打生活费。不懂你怎么舍得一直待在国外，以前没见你这么沉迷学习，我以为你要省机票钱，后来想想又不是，我们基地最近招美工，正好是你对口专业……”
　　“我会认真考虑。”祝九说。
　　傅石挣扎着靠在前座椅背上，想在老板面前，帮未来的祝员工刷好感度，“你和我姐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挺像的。”
　　这话是对周澈说的。

　　祝九真想晃晃傅石的脑袋，让他听一听大海的声音。
　　“她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傅石叹气，“苦哈哈的暗恋，你敢信？”
　　“是么？”周澈忽然开口。
　　傅石啧一声，“对方也是个渣。”
　　周澈、祝九：“……”

　　车平缓的停在小区门口，祝九下车后，又溜达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猫腰进去捞“石头”。

　　沉甸甸的。

　　周澈降下车窗，全视角欣赏某人在后座跟酒鬼搏斗了将近五分钟。

　　“……行吧。”祝九扶着跌跌撞撞的石头，她看出周澈没有帮忙的意思，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当作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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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徐徐，霓虹灯照亮大半座城市。

　　祝九从附近一家药店出来，自己快被石头带成猫步，手心攥着醒酒药，不然石头明天去训练肯定头疼，这方面她有经验。

　　她没想到会在小区里再次撞到周澈。

　　他背着风朝她走过来，“我顺路买瓶矿泉水。”

　　祝九：“……哦。”两手空空，怕是要上她家去买矿泉水。

　　楼底下贴着电梯维修的告示，她出门前电梯还是好的，短短几个小时居然会阵亡。

　　祝九犹豫的看向周澈，她扯了个狗腿的笑：“澈哥。”

　　“你一句话，是不是我什么都得听你的？”周澈挑眉。

　　“没、没有。”

　　“我有义务保证俱乐部每一名选手的安全。”周澈嘴上这样说，手上却直接单肩扛过石头，利索的上了楼道，祝九立马跟上去。

　　祝九当然不愿意承认，澈哥总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心服口服。

　　“601？”周澈问。

　　祝九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嗯了一声，男人的步伐迈的很大，基本她上一道台阶的时间，他快上完半截了。

　　她一着急，脚下踩空，没等她惊呼，周澈已经牢牢托住她。

　　他揽过她的肩，如果没有石头的存在，他的姿势更像在搂她入怀。

　　祝九仰着头想和他什么，刚好周澈低头，柔软细腻的触感，擦过他的下颔。

　　两人默契的异口同声，读出对方口型：“谁渣你了？”

　　周澈沉默的看着她。
　　呵，女人。
　　她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来去自如，扮尽潇洒，吃干抹净就开溜，芳心纵火犯说得就是她。

　　“我家不开小卖部。”祝九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没有矿泉水卖给你。”

　　她总是有一瞬间治愈他的能力，过去是，现在也是。

　　“听说你暗恋我。”他眸光沉静，像山涧里的溪流，不掺杂质的同时，没有任何温度。

　　他在重复石头车里说过的话，可是他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祝九连续踩上三节台阶，勉强和他对视，“像周总这样的人，整个一行走的荷尔蒙，万千少女的梦，周总勾勾手指头，还不是一堆小蜜蜂小蝴蝶的扑上来。”

　　周总周总。她不是第一次叫他周总。
　　她第一次叫他周总时，他个小王八蛋就是个网瘾少年，剪着村口王师傅款的发型，放荡不羁。
　　当时她在帮他贴膜。
　　祝九没有别的长处，就是手上活好。别……误会，专业术语上，灵巧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心灵手巧吧。
　　然后周澈不要脸的说，让她以后给他当私人贴膜的，还学人念台词“我养你啊”。
　　祝九：……土味情话谁还不会了？
　　她和他开玩笑，多年以后下个路口再见，她在街上摆摊给人贴膜，而他成了一家跨国公司的大老板，甩手给她一张支票糊脸上，她乐呵呵的说“周总大气”。
　　她在嘲讽他每次念粉丝送的弹幕礼物。

　　现在小周真的不当小周，摇身一变当起周总了。

　　面前的男人朝她伸出小拇指勾了勾，逗猫似的。

　　祝九迟疑三秒，他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祝九听见他哭笑不得的声音，“说人话。”

　　装死半天的傅石艰难说：“那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是个人，不是真石头啊，招谁惹谁了他！

　　祝九别过脑袋。
　　“澈神你压到我肋巴骨了……”傅石含糊不清的说。
　　周澈：“……”

　　石头被周澈放在门口，祝九拿出钥匙，石头像感应到什么，一路走到沙发跟前，啪叽栽了进去。

　　祝九换上拖鞋才想起来，自家门口还杵着个大活人。

　　“有人了？”周澈问。
　　祝九没听清楚他问什么，琢磨着嗯了一声，希望澈哥今天也当个人，不要再欺负她。
　　“你男朋友不是我……”他的声音离得很近，脚下却没有越界。
　　这话一般是悲情剧本的开头，接下来可能要强行煽情……祝九绝对不会抱有类似的幻想，因为他是周澈。
　　“和单身有什么区别？”周澈捡她锁骨上的一根发丝，“有一阵不见，变化挺大，平时要注意养生，上点心吧修仙少女。”

　　发丝藏在她柔顺的发梢里，不得不佩服周澈观察力惊人。

　　显然这根发丝不肯承认自己“已秃”的事实，周澈欺身过来，轻轻呵气，终于轻飘飘的从她身上滑落。

　　祝九脸颊上有过红晕，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

　　他唇角翘起，让人想到和光同尘。

　　果然。

　　周澈他肯定故意的，从他大言不惭说什么有一阵不见她就应该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