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重生后回来追我了》饭三碗

7、七

　　这节是化学课。

　　化学老师叫孔祥兆，是个有童心、很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的中年男人。

　　爱穿白衬衫，底下搭一条黑色运动裤。

　　衬衫估计是去市场批发过来的，款式单一，只有左胸口处印着的不同数字才让人知道，他并没有一周七天都在穿同一件衣服。

　　孔祥兆抱着一摞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兮隔了这么久，关于孔祥兆的记忆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他按季节更换的衣服。

　　此刻一看见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他的胸口。

　　今天是周三，衣服的胸口处果然绣着个阿拉伯数字三。

　　但没看两秒，林兮就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今天，我们来个随堂小测试，就考这个月来我们学过的知识，时间一节课，如果有人提前交卷，也不可以提前走哦。”

　　底下响起唏嘘声，他咧嘴笑笑：“拿满分的同学，可以免做下个星期的作业。”

　　“老师，你每次都有一两题出的那么偏，谁能拿满分啊。”

　　“就是，你还次次都这么说，要不是我们认识你快一个月了，还真会被你骗。你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心思倒是坏的很。”

　　试卷传了下去，大家发过牢骚，一个个都乖乖闭嘴，安心开始答题。

　　前桌的男生把试卷递了过来，多了一张，林兮一边提笔写下名字，一边举起了左手。

　　“老师，试卷多了一张。”

　　孔祥兆到她身边的时候，看了眼她干净得跟刚印刷出来一样的试卷，意味深长地说了声：“林兮啊，这次咱能及格了不？”

　　原本安静的教室里顿时又响起了笑声。

　　林兮却是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同孔祥兆对视两秒，换来他的两下拍肩。

　　“都三次恰好踩59分上了，你要这次还来个59，看你这么辛苦，老师就给你个辛苦分，把你拉到及格线上。”

　　身边的人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被戏谑的林兮却全然笑不出声。

　　因为她只看了第一题，就知道老师给不了她这个机会了。

　　冲她这记性，都十多年没接触过化学了，现在认真一回想，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就是电解水的方程式了。

　　这次要能考59，她绝对把这试卷撕了直接吞下去。

　　时间过了一半多，孔祥兆出门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一屁股坐到了讲台上，埋着头神情专注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林兮秉持着“不会做的题先跳过，把后面会做的做了”的万能做题原则，一张试卷从头跳到了尾。

　　她转了下头，看了眼安陌。

　　毫不意外，安陌已经放好笔在检查了。

　　林兮又看回自己的试卷，愁眉苦脸地盯着还没开写的试卷看了一会儿，终于从抽屉里拿出了草稿本。

　　草稿本是新买的，她咬咬牙，刺啦一声撕下了最中间的两页。

　　撕纸的声音不算大，大家都专注地在解题，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她。

　　倒是已经检查完放下试卷的安陌，听见声音往右边瞥了眼，正好看见林兮把裁成二分之一的草稿纸又继续平整分成四份的动作。

　　林兮的试卷被她的左手肘压着，课桌上就放了一小部分，安陌看了眼正对着自己的大半面试卷，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视力。

　　林兮已经在纸上写好了四个英文字母，两手一起合作，马上就揉出了四个纸团。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自己已经好多年没用过这方法了。

　　把四个纸团都捏在手里后，林兮往拳缝里吹了口仙气，接着往桌上一扔，四个纸团在桌面上分散开，她随便挑了一个，摊了开。

　　是个A。

　　安陌怔怔地看着林兮按照这种方法写完了二十道选择题，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蒙选择题蒙的这么有仪式感的。

　　林兮写完最后一个A，觉得头尾都是A，应该是个好兆头，她不会太贪心，可以对五个就满足了。

　　想了想，为保仪式可以完美进行，她又默默在心里加上了最虔诚的贡品：如果我这次可以对五个，明天的午饭我一块肉都不吃。

　　林兮发完誓，铃声正好响了。

　　不知不觉看了她大半天的安陌被骤响的铃声唤回了思绪，收回视线前，她最后瞥了眼林兮的左半张试卷。

　　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傻子，不但人傻，人品还不太好。

　　……

　　林兮中午一个人去了食堂。

　　顾盼一到时间就离开了教室，林兮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对于记忆和现实的偏差，也只在心里存了一丝疑惑，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端着盘子，瞥了一圈，总算找到一个比较空的角落。

　　刚喝了口汤，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三个人。

　　吕菁和卢露，还有许忱。

　　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三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在外人看来，许忱更像是个外人，一个刚插进双人友情的第三者。

　　吕菁对面坐着卢露，许忱贴着她。

　　两人开心地说着话，尽管时不时会问许忱一两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忱此刻的笑有多么的不从心。

　　林兮恍惚了下，好像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她上辈子并不知道许忱和吕菁是为什么分开的，只是在和许忱夜谈时提了下，那时候许忱已经可以很自然地谈起这件事，简单思考了下，开了口：“我和她其实不合适，如果当时换做是我，遇见了另一个更合得来的人，应该也会这么选择。但不是要感谢她吗，如果她没有抛下我，我怎么能靠近你？”

　　林兮那时候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嫌弃了下她的肉麻后，又小声说了一句：“你不会的。”

　　许忱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再解释。

　　如果是你，你不会这么做。

　　……

　　孔祥兆拿着改好的试卷走进了门。

　　他一脸凝重，教室里一堆还没收心的学生见到他这副难得严肃的面孔，登时心里一咯噔，一个个也不由提起了心。

　　大家瞬间都闭了嘴，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孔祥兆，看着他慢慢走上讲台，“啪”一声把试卷放到了桌子上。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男生。

　　“老师，我们考太差了？”

　　孔祥兆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咩死了。”

　　小咩是孔祥兆手机里一个app的人形宠物。

　　跟养小孩差不多，需要照料好它的吃喝住行，但唯一不同也是坑爹的一点，如果二十四小时没有上线，它就会直接死掉。

　　班里安静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笑声传染了四周的人，最后全班又都笑了起来。

　　孔祥兆委屈巴巴地瞪大了小眼睛：“你们这群孩子还能算是人吗！”

　　答话的还是刚才沉不住气的男生，也是推荐孔祥兆安装了app的人：“死了再养一个，下课我教你弄，保证跟你的小咩一模一样。”

　　“真一模一样？”

　　“真的！我哪次骗过你了？”

　　孔祥兆马上被安慰好了，瞬间咧开了嘴：“那接下来，我们来讲一下这次的随堂测试结果。大家的成绩都和我想象中的没有相差太大，但是，有两位同学，这次的成绩很出乎我的意料。”

　　“林兮及格了？”

　　突然被提名，林兮还没给反应，大家又是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孔祥兆倒没笑，而是恨铁不成钢地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试卷：“说到这个我就气，林兮啊林兮，你之前好歹还能给我靠近个及格线，我也想好了，这次就算你差个十分也看看能不能哪里多给你点同情分。可结果呢，你是完全给我靠在了死亡线上啊！先不说你没写的题，单单是你选择题，你二十个就算蒙也该给我蒙一个对吧？你是怎么做到所有选择题都给我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要不，咱们下节课专门抽点时间，让你开个讲座教教大家？”

　　“……”

　　教室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角落里突然有人冒了蚊子般大小的一声。

　　“林兮牛逼！下次考试拜林兮，希望她还是倒数第一。”

　　林兮的脸，瞬间就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第一次得了如此殊荣，尽管这些眼神里没有恶意，她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孔祥兆拿着她的试卷，林兮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快速走去讲台桌，从他手中抽走了试卷。

　　孔祥兆一脸痛心，她走了两步，猛地一转身，朝着孔祥兆认真道：“老师，我跟你保证，我下次肯定考及格！”

　　男人怔了下，憨厚的脸上带了点迟疑和小心翼翼，最后尽量温和地憋出一句：“要不，咱先考个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