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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厌胜之祸(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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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歪缠之际,顾诗也没闲着,为那个支线任务一句模模糊糊的“拯救潞安翁主”提示,她必须得排去一些疑问,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潞安翁主身子到底如何。若真是患上某种不可治愈的疾病,那她也毫无办法,巫偶救不了死人。
检查的结果令顾诗很欣慰,潞安翁主这身子虽确实算不上太艰险,就还有些经年的旧症没有痊愈,甚至在潞安翁主的脚踝处,她还发现了一处很久之前的扭伤,因料理不得法,至今可能走路都会有些感觉。但这些都是潞安翁主年老时才会爆发的隐患——如果她能够活到那时候的话,于现在其实没什么妨碍。唯一会有影响的就是染上了一点风寒,症状不算严重,那冬太医似乎也已经开具了对症的汤剂,倒不必顾诗多事。
潞安翁主除了有些风寒,以及先天的体弱,其他都没什么问题,顾诗一时有些茫然,这些状况瞧着不像是能达到威胁到人性命的程度,那潞安翁主到底是会遇到什么危机呢?
此时,三姐儿已经吃下了两颗饴糖,着朱给她拿来清水漱了口,时辰已晚,服侍着她躺下了,又给她压了压被角,正要最后叮嘱几句,突然从余光中发现了一丝白色,下意识嘴里就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三姐儿莫名其妙与她对视了一眼,向她视线焦点看去:“哪里有,你看错了吧。” 为安她心,还伸手进枕头下摸了两把。
“可能是我今日太累了吧。”着朱眼神有些恍惚,刚才那丝白色果然已经不见了,难道真是看错了?
“今日咱们辉月苑里杂事多,先是父亲过来,又是皇爷的旨意,好在我是托病,不用跪来跪去的,也算是躲懒了,”三姐儿叹了口气,又安慰道,“昨晚也是你为我守夜的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为此,着朱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只得暂且退下。
在她离开之前,突然环视屋内,问道:“三姐儿,今日守夜的人呢?”三姐儿到底是太子渊的女儿,就算是从前未得封的时候,也是有一两个宫女在屋里打地铺守夜,预备着夜里随时侍候的。着朱年虽不大,在辉月苑却是老资格,所有混到三姐儿跟前的宫女,她都是认识的,今日却一人也不见,这可是失职了。
三姐儿连忙摆手:“不关她们事,今日辉月苑里人事繁杂,忙乱得很,既要应付父亲那边,又得面对我这个病人……便先让她们回去了。”
“三姐儿,”这下着朱也无奈了,“你怎的老是体谅她们,弄得我想整治一番都不好动手……”她迟疑了半响,道,“既然三姐儿您已经开了口,今日便算了,等下次定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行,不然待到嬷嬷回来了,大家都一起吃罪。”
一提起嬷嬷,潞安翁主不由为难道:“也是这么回事,等辉月苑里忙完了再说吧。”她说着还打了个呵欠,着朱瞧着也不好再谈下去,心中暗叹时间不好,只得打了个揖告辞了。
排房中的顾诗不由里松了口气,她刚刚差点以为,巫偶已经被发现了,但着朱约莫是太过疲惫没多大在意,才逃过一劫,这么早就触碰巫偶在此世界的限制,直觉上不太合适。
不知过了多久,等屋主人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轻缓起来,应当是睡熟了,顾诗这才让巫偶从枕头下钻出,正兀自思索着,这潞安翁主的身子算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若是在贫寒之家是最折腾人的情况,但她投的胎却极好,倒没有这个顾虑。
既然不是因为重病,那还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潞安翁主的性命呢?巫偶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什么其他的发现,连旁边侧厢的烛光都熄灭了,想要先回去了,却听见“哗啦”一声轻响,正屋一侧通往另一间角屋的珠帘被人掀开了,没想这个时辰还有人过来,顾诗连忙令巫偶窜到了屋顶黑漆漆的房梁之上。
那角屋平日里是没人住的,毕竟离主屋太近,但屋里摆设格局又相当精致,不好直接分给一般的宫女们使用,只今夜潞安翁主才令两个守夜的宫女暂住了进去,宫规大过天,就算是她也只能给这样擦边的“体谅”。她的“体谅”显然给有心人留下了便利,一个身材矮小、梳着双丫髻的宫女鬼鬼祟祟地从角屋中溜了出来,驾轻就熟的走到正屋唯一的盆栽跟前。
那个盆栽里是一丛茂盛的君子兰,不过在这时节还没有开花,只能看到些绿色的枝叶。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加上底下的掐丝珐琅彩花盆,却是整个辉月苑里数得上的贵重物件,向来被一屋子宫女宝贝着,那浇水捉虫剪叶的繁琐事竟没有一日忘记过。
盯着君子兰舒展的叶脉,那人发了会呆,才从身上什么地方掏出个巴掌大的铲子来,慢慢开始动作起来,不久她就在盆里挖出个不大不小的泥坑来,隐约还能瞧见君子兰暴露的根须,宫女又取出个东西埋了进去。
虽然知道那是远在辉月苑中发生的事,但是顾诗不由屏息,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是投毒……可能性未免太多了。
那宫女显然也不敢在屋里久待,在右边一墙之隔的地方,太子渊本人还在呢。这里不是他日常起居之处,多半是和衣而眠,一旦有什么动静,只用半刻就能过来,到时候要糊弄过去就难了。她利落的消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又悄悄回角房去了,正屋仍旧一片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默默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让巫偶飘下了房梁,直直的落到那盆栽的泥土中。
“怎么没有?”厢房中的顾诗突然瞪大了眼睛,竟不慎脱口而出。
“大半夜的为何大声喧哗?”睡在她身边的青衣宫女被惊醒,流露出一脸不满来,屋里的本就轻微的呼噜声,突然间少了一半。
“抱……抱歉,扰到大家了。”顾诗有些尴尬,连忙拉了被子躺下,这大通铺的真是不方便,她心里一边思索着,又把念头投入辉月苑那边。
巫偶的视线并不会受到夜晚的干扰,它甚至能够轻松的透过黝黑的泥土,直接窥见彩釉的花盆底,但是无论顾诗如何寻找,先前那宫女放入其中的物品,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见踪影,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花盆里东西消失无踪,顾诗却突而感觉到,巫偶传递出一股异样灼热的气息,向后一看,整个人都不太好,刚刚那宫女进去的角房,竟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把门前悬挂的整幅竹帘都烧着了。
巫偶虽闻不见气味,但是顾诗瞧那翻滚的烟雾就明白,正屋里现下一定是万分刺鼻,她正想着这般气势,离这般近的潞安翁主也该醒了,自己也得先躲躲,余光一瞥却发现床上人纹丝不动,莫不是那要命的支线任务出了?
火势越来越大,最前面的火舌已经舔上了正屋边上花开锦绣的屏风,但屋里仍然只有火焰“噼哩叭啦”的声音,潞安翁主像睡死了一样,甚至连隔壁的太子渊也没有动静,这状况不对劲,这样下去怕是所有人都得葬身火场了。
顾诗也急了,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于盯上了木架上一个半人高的白色细颈子花瓶,伸出手用力推了一把,巫偶的纸手瞧着薄如蝉翼,实际上却力道不小,那花瓶在半空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的摔落到地上变成了碎片。
“乒”的一声,在深夜传得相当之远,虽然主屋左右仍没有动静,但是辉月苑已经被吵醒了,顾诗很快就听见了她想要的惊叫:“啊,不好了,主屋里起火了!”
“快去打水!快去打水!”
“不好,三姐儿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