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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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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蹲点的林子倒是不热,但它虫蚁为患。
在第三十分钟后,林泽脸上手背好几个红肿的包,有衣服覆盖的地方仍有几处痛痒感。
在无能狂怒中把那两个流兵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林泽靠着那股气性愣是没动过。
又过了一会,林泽拿着望远镜的手在颤抖.....看清面前越来越近的动物,林泽瞬间浑身汗毛倒立!
他僵在原地,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好毒的一条蛇——四倍镜里蛇身上艳丽的花纹,冰冷的瞳孔,以及那张开时露出的两颗沾着口水的毒牙......
林泽内心泪流满面,他爹那里怎么还没完事?
他儿子都要凉啦!
鱼雷能炸蛇吗?
此时树上的林郁盛并不知道树下的险情,他全神贯注盯着道上出现的身影,看准时机拉动弓弦。
“咻咻!——”两道箭簇已经在弓上蓄满能量,伴随着弦的振动划破虚空,精准扎到人的躯体上。确定中箭的两人倒下后没有站起来,林郁盛知道事情办成了。
上面射箭的动静把底下的蛇惊动,霎时加速冲往林泽这边。
林泽脑子空白一瞬后下意识收回四倍镜,反手抽出匕首。他爹那边完事,林泽浑身是胆,放开手脚就是上。在身体高度集中注意力时,林泽竟能感觉蛇的每一帧变化。
说时迟那时快,林泽见着距离差不多,一个猛冲出躲着的灌木,手里的匕首用尽全力就是往蛇身上狠狠划去。
“去死!”林泽心里暗骂。
隔着刀柄感受到血肉被划破,林泽一鼓作气,快速用脚踩住蛇头,两手握着刀,榨出所有潜力咬牙猛扎下去。
连着十几下,直到林泽感觉脚下恶心的东西完全没有动静,然后全身瘫软倒在一边。
等林郁盛那边从树上下来,林泽已经冷静地处理完这条蛇的尸体,匕首用泥土和树叶擦得干干净净,望远镜稳稳当当待在商店柜台上。
林泽的衣服近乎全湿,林间风吹过,凉飕飕的。
“回去吧。”林郁盛眼底有些讶异,儿子过于狼狈疲倦,他实在想不到蹲在灌木里比爬树射箭还辛苦。
林郁盛目光四下查看,脚步轻挪到一处。
“爹,把人抓住了吗?”林泽很关心这个事,没注意他爹的动作。
林郁盛点头收拾着东西,语气毫无波澜,“嗯。”
林泽:好像没帮上什么,他这杀毒蛇的区区小事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两人下山比上山时快速许多,一是下山只需要沿着原来的路线,二是心急想知道那两人的情况,三是他们这队人要快点处理好这里的事赶上大部队。
两人是最后赶到路边的,此时林郁生林郁文见他们父子俩出现连忙迎上来,大家脸上蒙着一块布巾,这是老爷子要求的。
“大哥,这两个也不肯开口,但确定全部人都在这。”
林郁盛点头,走到五人跟前。他面容清冷,视线落在后面抓到的一人身上,当面将两件东西捡起来也不说话。
那人神情变得紧张愤怒而后很快冷静下来,在林郁盛几人身上来回看,“你们要着东西没用,放了我们,绝不为难。”
林泽感觉这几人眼神跟普通人很不同,特别坚毅冷静甚至不像是一般的士兵。
见人肯开口,林郁盛半蹲下来隔着一臂距离缓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两个东西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五人对视片刻知道事情还有转机,虽然是拒绝的话,但这个像是领头的男人说话语气缓和许多。
林郁盛情绪仍旧稳定,“跟战事有关?”
对方仍旧沉默,但这已经是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柳头县有朝廷援兵吗?”
“我观你不是平常人,不多绕弯子,我们几人身上有重要任务,速速放我们离开。之前的事并非存心害人,事急从权只想要快些赶回营地。”
林泽几人面面相觑,察觉这几个逃兵有某些隐情。但与他们无关,只要确定这几人不会再给他们造成伤害即可。
“这是粮食和水,东西还你。”林郁盛干脆利落在五人的注视下,把信件和令牌放在领头男人身边。
林氏几人纷纷拿出部分干粮放一边,水囊解两个下来。
五个士兵看着一系列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临走时林泽他们将五把长刀被丢在他们手边,一路疾步往前赶。
“你有没有被那条蛇咬伤?”林郁盛疾步走,虽然一路上没看见什么异常,到底还是不放心。
他没见到完整的蛇,儿子既然不说那大概不需要他过问。
林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理解后才知道原来林郁盛已经注意到,但事后他的嘴就很硬,“没有,我一刀就把蛇砍成两半。”
“泽哥儿碰到蛇?”边上一块走得近的林郁文听见,在林泽身上好一阵看。
“嗯,文叔,下回拿给大伙炖肉吃。”林泽差点打冷战,闭上眼睛都是那蛇张开嘴、獠牙森森的样子。
“嘶——”几道吸气声响起,大家看着秀才侄子的眼神都变了,听说是个文静内秀的孩子啊,怎么又敢砍蛇了?
他们清楚的记得大婶子说侄儿手无缚鸡之力,连毛毛虫都怕。从土匪手里逃出来后,林泽都吓得晕过去更是铁证。
林泽一时没看懂,他爹轻笑一声在他背后拍了拍,
“快上官道,谨言慎行。”
大家都往前看,果然一条比他们脚下小路更大更平坦的大道,上面一根草都不长,车轮压在上面不容易陷阱坑,甚至能容纳两辆车平行走。
此刻官道上来往的行人甚是不少,大都是像他们一样有各种牲口拉的车,队伍拉得很长。
林泽还看见有雕花华丽的车厢,仆人装束的婢女、家丁随车行走。
林泽他们避开这些队伍,半个时辰后终于在官道边上一处草地上见到族人。
林郁盛几个带头的去老爷子和族老们告知结果,林泽累得直喘粗气,跑到老太太跟前。
“我就说你怎的不见,原来是跟你爹他们留下来,你爷真是老糊涂!”
老太太罕见地露出生气的样子,用手巾不停给林泽擦脸,看着那些一道道划痕,心疼得不行。
林沐撅着小嘴,弯弯的眉毛微蹙,让哥哥坐在板车上,又给他拿吃的喝的。
“阿奶,我自己说要去的,别怪阿爷。我大了,想学本事护着你和妹妹。”林泽怕老爷子被牵连,下回再想商量就难了。
老太太不想说这个,追问林泽,“身上还有别的伤?”
林泽飞快摇头,“没有,这些都是在林子里走时不小心划到,阿奶,我爹在前头开路的。”
老太太无奈,见林泽歇下来,除了累没别的异样,“等会还得走两个时辰,你坐车上。”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林泽大致推算时间,那就是晚上八点才休息,这些地方都是老爷子熟悉的,应是两个时辰后有合适的过夜地点。
缓过一口气,队伍重新出发。林泽听他奶的话坐一阵板车。
“沐姐儿、阿奶,你们吃。”林泽想起包里的红糖,老爷子和老爹吃上,没道理家里两个女眷漏掉。
“哥,你怎么有糖?”林沐睁大眼睛惊喜地问道。
“我在家时买的,你别告诉咱爹。”林泽佯装分享小秘密,拿出最大的一块给她。
老太太没动手,她就是笑着看兄妹俩说说悄悄话。
林泽不是迂腐的死板书生,他把第二大那块给老太太递嘴边。眼睛扫过四周,特别是外头路上的人,林泽快速把糖收起来。
老太太没法子,只好用手接过。
林沐眼睛在两人手里的糖块看来看去,然后一把拿过老太太的塞嘴里,自己那块换过去。
“孔融让梨啊。”林泽摸摸她脑袋夸赞道,“阿奶,这块糖是我和妹妹的孝心,你可得吃。”
老太太被两人逗笑,这下是满心欢喜地把糖块放嘴里。
林泽靠在行李上舒舒服服斜躺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喊他,“泽哥儿,族长找。”
林郁强同老太太客客气气地问好,他几乎没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族长夫人,只听说是性格极好的大家闺秀。身份很贵重,娘家都是做大官的贵人,县尉族长娶她都是攀了高枝。
总之不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夫能随意见着的人。
“强叔,我这就来。”林泽还挺疑惑这时候老爷子找他能有什么事,转头对老太太道,“阿奶,你们先坐。”
林郁强很有眼力劲,扶林泽下车,帮老太太把背着的包袱拿下来。
边上的吴氏见状快步过来,配合林沐搭把手将老太太扶上车。
“郁强跟着族长才不到一日,这人都变样了。”吴氏转身朝林郁强半开玩笑道。
在场几人都听得出话语里的那丝酸味。
林郁强虽说比吴氏年长,但他向来不爱跟人起冲突,家里人丁单薄,上头没有长辈护着,旁的没有一个得力的近亲,事事都怕横生枝节,
“郁武跟族长在县衙里当差,老爷子又亲自教本事,才是全族都羡慕的人。我只因为现下人手不够,族长见我手脚还算勤快让我跑个腿送个信,比不得郁武兄弟。”
吴氏见他态度恭谦又高抬自家,不好再说那些个酸话。加上她本不是那爱惹事的,现在只是一时冲动,“是我多嘴,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郁强大哥你别放心里。”
林泽眼看四方,好似没听见这两人的话,只装作不懂的样子。
老太太更是含着笑,低头收拾林郁强还给她的那包袱。
“那我和泽哥儿这就先走。”林郁强仍旧有礼地同老太太和吴氏告知一声。
老爷子仍然坐前头的骡车上,见林泽来,他将骡子往路边赶了赶。后头的人好像事先知道,第二辆骡车顶替这个位置继续走。
“爷。”林泽见就他和老爷子在这,十分疑惑。
老爷子往后头自家那辆马车瞅了瞅,平静地扔下一颗雷,“你跟我学赶车。”
林泽:???
他没听错,是上去赶骡子吗?
“怎么突然要学赶车?”林泽满脸不敢相信,而且他往骡子拉着的板车看去,挺高的一堆东西啊。
翻车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子眼角皱了皱催促道,“赶紧的先上去,我教你。”
林泽心跳迅速加快,他很慌。在现代都没考到驾照,古代学车叫他直接上路......
老爷子不爱听他这磨叽,“早点学会,日后帮着赶车便不用一直走。”
林泽惊叹,原来老爷子对他的安排在这呢。
林泽美滋滋爬上去,小心翼翼坐在赶车的位置上,老爷子随即坐旁边。
视线一下子开阔,林泽喉咙有点紧,骡子撂起一只腿,林泽的身体跟着歪了歪,吓得他赶紧抓住旁边的东西。
老爷子用长枪另一头在骡子后背拍了拍,只见它仰起脖子甩甩耳朵,脚步往前,板车就动起来了。
林泽手里拿着老爷子塞来的缰绳,秉着呼吸,声音有点抖,“阿爷,它会转头上路吗?”
“骡子比你还识路。”私下老爷子挺不客气。
林泽没敢放心,抓着缰绳的手有点冒汗,但他一点不敢用力。因为拉缰绳骡子就停下来。
这跟现代开车在路上不能随便急刹车一样,前后都有人和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