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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莫余 ...

  •   说来也怪。自莫余出台,严之明便一掷千金包了他。托严小爷的福,除了这位爷莫余从来没接过其他恩客。倒不如说莫余是严之明买来的“娇”,只不过借春风一度楼的“金屋”栖身罢了。
      为莫余花钱,严小爷从不手软。只要严小爷出手那便是不可想象的大手笔,每每金桂嬷嬷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也合不拢腿,本就扭得不行的腰更是要扭飞了去。要是说玩得太狠将莫余折腾的不行作为补偿也就算了,要是严之明对莫余喜欢得紧不愿与他人一同分享也说得通,但是人家严小爷进了莫余的屋子,听曲下棋补觉讲故事或是其他,什么事都做就是不上chuang。当初人家定他的时候就说了:“我这身子是要给我娘子的,别人可不能得了去。”这让骨子里骄傲的莫余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也是了,即使是被教养嬷嬷调教多年,到真正要躺在男人kua下扭腰承huan的时候,莫余还是厌恶得紧。生为大好男儿,骨气骄傲仍在,承huan他人shen下像什么样子。严之明的出现救莫余于水火之中,莫余怎能不感恩戴德?
      其实严之明来恩泽的时间并不规律。短则每日,长则月余。但每每严之明的到来都能让莫余的心雀跃起来。两人关系说是piao客与ji简直是太侮辱他们了,到不如说是二人相互欣赏引为知己。为了不砸招牌保证声誉,金桂嬷嬷在培养他们的时候,除了吃饭的本事以外,诗词歌赋宫商角徵也都有所涉及,再加上莫余本身就喜欢读书,倒也称得上是才子。若是两人就什么事物讨论起来,大半日的时光也就指间流水转眼便过。
      最让莫余欢喜的是严之明口中的故事。莫余身为贱籍,即使颇有才华,君子如兰,周身气度不容人小视,但自觉低人一等便不太上街,却又对小院外面的世界颇为好奇。这时,严之明口中的故事便是莫余的精神食粮。严小爷巧舌如簧,什么事从他的嘴里讲出都分外精彩。莫余对外界的认知大多是从严之明这里听去的。莫余的屋内常出现这样的景象:严之明口若悬河地讲着,激动之时甚至站起来比划着,而莫余便手捧一杯热茶,所有感官都被那个严小爷吸引过去,眸中喜悦得发亮。

      严小爷摇着小扇一步三晃又来光顾金桂嬷嬷的生意来了。逢人见面三分笑,大半月未曾踏入花街柳巷的严小爷远远就看到金桂嬷嬷穿着艳红色的裙衫倚着门框,明绿色的手帕掐在手里不停晃,仿佛鼻间就闻到了呛人的香气。
      金桂嬷嬷眼尖,瞅到远远走来的严小爷便拧着她近来有些丰满的水桶腰迎了上去,涂了一寸厚胭脂的嘴大大得咧着:“严小爷,您可好久都没来看嬷嬷了,嬷嬷我千等万盼今儿个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明绿色的帕子在他胸前甩了甩,半嗔半怒地剜了一眼,“还有顾家大公子,你们这帮挨千刀的,要来就天天来,要不来就几个月都不来,竟是被别家楼里的谁勾了魂去,嫌弃了我们姑娘小子不成?”
      严小爷忙解释道:“嬷嬷您可真是误会我了,家里老爷子技痒,每天下了朝就揪着我去比划比划,前前后后比划了大半个月,这好不容易有旧友约去喝酒才放了我出来。我想嬷嬷得紧,这不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引得嬷嬷“咯咯咯”笑的不行,边笑边引着严小爷进了小院。“您这个嘴啊,比蜜还甜,别哄我这个老婆子了,哄哄小莫余吧,他这两天天天坐在院子里发呆,可不就是想您了嘛。小孩脸皮儿薄,藏着掖着不肯说,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嬷嬷我呀可是过来人,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儿,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声音刚落恰巧就走到莫余的门前,嬷嬷一脸我们都懂的样子,急急忙忙为他们掩上门转身离开。

      闻声而来的莫余羞涩地背过身去倒茶,严小爷瞧见他耳郭悄然得红了,调笑道:“嬷嬷说的对,确是面皮薄。”
      “腾”地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您又取笑我。”
      严小爷绕过去,从正面打量着红了个通透的莫余:“哪是取笑,明明就是赞美。”
      得,这下连领口下面都红彤彤一片了。
      莫余猛地灌了口手里的水,“近来学了个新曲,想弹给严公子听听。”急匆匆走到琴前欲奏一曲以缓解气氛。
      小孩脸皮薄,不能逼得太紧,“那我可有耳福了。”
      严小爷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捏了一杯满茶的茶杯,晃两步到贵妃椅躺下。便有了上文那一幕。耳畔传来叮铃铃的曲子,欢快得很。
      严之明抬眼扫了那人一眼,又咪了回去。手中打着节拍,头也跟着曲子轻摇,嘴里隐约哼着小调,惬意哉惬意。
      “今儿个的曲风不像你啊。才半个月不见,陌上人如玉的莫余就变得彻底不成?”
      莫余不答反问:“严公子可喜欢?”
      “听多了那些静如止水的曲子,如今突然听这个倒真有点意外之喜。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点野菜也算是调剂生活了。”
      “上次您来的时候,我看您神情有些疲惫,便想着学些轻快的曲子舒缓下心情。”莫余起身,往香坛里加了一块迷迭香香料。
      “你有心了。”
      莫余绕到严之明身后,拿下束发的玉簪,青丝便如此散落。素骨玉指在头上轻轻按压,舒服得严小爷直哼哼。
      “莫,小爷更喜欢你了,把你娶回家可好?”起初听到这话得莫余惊得要死,心中忐忑也不知所措,别家老爷抬了妓进门作姨娘都为人唾弃,更何况是皇亲贵胄,天下读书人的唾弃岂不是要淹了王府?后来听得多了就知道,他就是顺嘴秃噜,这句话严小爷高兴了一天能说上百遍,莫余也不理他。尽管说者有意,但听者不敢有心。
      “既然费神就别听曲子了,去池子泡一泡,早些歇着吧。”
      严小爷摇摇晃晃摸近那个有着温泉的池子。赤条条坐进去,舒坦。
      严之明洗好出来后,发现屋内多了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新来的?”
      “他叫知益,是嬷嬷给我留下当小厮的。小迪被齐公子赎了身,领入了府。”
      严之明有些惊讶:“他那个固执的爹怎么能答应他娶个男人?”想了想又喃喃自语:“也是,他总能想出法子的。”
      “刚听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齐公子是个顶好的人,即使之后娶妻生子也断不会让小迪难以自处。对我们这种出身贱籍的人来说,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严之明一把搂过莫余,埋首于他的发丝:“莫,你信我。”声音诺诺,伤了心似的。
      莫余任他抱,任他靠,嘴上答着:“好”,眼底也全是落寞。自入了这青楼,他便再也没奢求过好的归宿,只盼攒了赎身的银子,依荷竹而居,了了残生,如此便好。
      严之明将头窝在莫余的颈窝,轻蹭了蹭,吸闻着肩颈淡淡的清香,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低头看去,嘴角的弧度似还有些委屈似的。
      莫余轻叹了口气,为他掖了掖被角,转头熄了床头安然的烛火,直直看着被床帘遮得影约的月色,孤影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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