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狂想曲》老鬼先生

57、第 57 章

　　陈素墨带着那张笑出花的脸拍了拍陈辞亭的肩膀，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你就坐成音旁边吧，不然坐不下。”
　　白成音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这张起码能坐下十个人的超长大桌子。陈爷爷是怎么说出这样堂而皇之的话来的？果然这些都是家族遗传能力，她总算知道陈辞亭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是从哪儿学的了。
　　陈辞亭明显也愣了一秒，却还是从谏如流的坐在了白成音旁边，陈素墨和白城占据两个对角位置，两个人互相斜眼睨着对方，白成音真不明白这样两个人到底是怎样混到一起玩的，这一副随时随地都要干架的阵仗。
　　四个人同时坐下，陈素墨作为最年长的长辈，首先举杯道，
　　“新的一年，新年快乐。”
　　白成音，陈辞亭两人同时站起，举起面前的红酒杯，白成音看了看坐在两个角的上了年纪也许进入更年期的两个男人，有些犹豫要怎么敬这杯酒。
　　陈辞亭一脸坦然的将酒杯放到空中，
　　“新年快乐。”
　　白成音赶紧将杯子碰了上去，白城接着站起，再然后是陈素墨，四个杯子在一起发出玻璃碰撞的清脆声音，代表着崭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白成音扭头看了眼陈辞亭，心道我这一年的开端是和陈辞亭一起的，又想，要是以后都能和笑面虎一起过年，倒是件太好太好的事儿了。
　　想着又是一阵失落，他们缘分，满打满算也就这四年了。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一闪一闪的，屋里的灯光是暖的。白成音真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家里过年的温暖，她的朋友几乎都觉得过年无聊，不想吃年夜饭，有几个溜出来去外面吃烧烤上大排档的，白成音几乎每年都一个人待着，也就会顺便跟着出去吃饭。
　　某种意义上说来，她长到十七岁，从没吃过家人在的年夜饭，白老头陪她吃过几次披萨什么之类的外卖，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自己缩在沙发上用零食当年夜饭，白老头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开他的超级大会。
　　白成音把凳子往里面拉了拉，左右看去陈辞亭他家里好像只有他和陈爷爷，脑袋一时短路也没多做考虑，想也不想说道，
　　“大神，你爸妈没回来？”
　　除了白成音外，其他三只手都停止了运动，白成音意识到可能问了些不太明智的问题，在脑袋里拼命搜寻着有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案。
　　陈辞亭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到白成音碗里，
　　“我六岁的时候，他俩飞机失事。没有消息，不知道…”
　　活着还是死了。
　　白成音脑袋又是一阵眩晕，不等陈辞亭把那接在后面的语句说出来，快速伸手堵上了他的嘴巴，对着陈辞亭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啊。”
　　陈辞亭那双百八十年挂着笑的眼睛此刻流露出了很不同的情绪，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白成音那只手，嘴角像是勾了起来。白成音转了转眼珠，快速把手拿了下来，喃喃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该问的。”
　　陈辞亭却觉得无所谓，毕竟当时六岁，对他爸妈是真的没什么记忆，当年爷爷告诉他这消息的时候，自己对生死的概念都还没建立起来，扯起嘴角笑了笑，心情是真的很好，
　　“没事儿，反正我也没什么记忆了，十四年前的事儿了。”
　　陈素墨毕竟是失去了亲儿子和媳妇儿，自然不可能做到陈辞亭那样的毫不在意，但脸上的失落也只是一瞬而过，冲着白成音笑了笑，举杯道，
　　“不用道歉，不知者无罪，无罪。”
　　白成音站起来碰了下陈素墨的杯子，有些愧疚的把杯子里的酒全给喝了，然后低头小声说了声嗯，拿着筷子开始戳盘子里那只鸡腿，白成音啊，你真是太蠢了，大过年的抛这么个问题出来，好好一桌饭全被你一个人给搅黄了。白成音越想越不是滋味，闷闷的啃起鸡腿来。
　　整张桌子安静了快五分钟，流淌在空气中的只有呼吸声，筷子撞击的声音，吃饭的声音，夹菜的声音。
　　陈素墨突然干咳了一声，开口道，
　　“成音，你老实说，”
　　陈素墨虽说已经没再唱歌，但早年功底还是在的，这样安静的氛围下他突然这么来一句，白成音只觉得自己耳膜都震了两下，脑袋还有点微微发晕，赶紧把头抬起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陈素墨，心里迷惑道，老实说，说什么？
　　但还是很配合举起双手说道，
　　“说…好，我说！”
　　陈素墨看她这呆呆的样子笑了笑，继续道，
　　“就说你今天早上没和白城那家伙一块过来，其实真实原因是你不想看见陈辞亭对不对？根本不是去医院看同学了。”
　　白成音愣了一秒，心道自己和陈爷爷确实投缘，完全能理解她在想什么，虽说她很想说是这样，但余光感觉到陈辞亭眼睛里输送过来的几把寒刃，赶紧开口道，
　　“没有的事儿！”
　　陈辞亭很满意的笑着点点头，接过话头道，
　　“是啊。”
　　“她真的是去看病人了，要是她讨厌我，又怎么会跟我说她在医院呢？”
　　陈辞亭一脸淡然的说着这句听得陈爷爷和白老头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的话，白成音不知道白老头和陈爷爷为什么一见着他俩就要露出这样猥琐的笑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但就是没想通。
　　又听着陈辞亭这睁着眼睛说的一段瞎话，白成音在心底冷笑一声，怎么到医院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变态跟踪狂！可是如今她有把柄在陈辞亭手上，只能自己心里委屈着，无条件对他说的一切表示服从。
　　“那可不，陈辞亭和我，关系巨好，我去哪儿必定先给他通知的。”
　　陈素墨哪里会看不见陈辞亭这家伙一直在对着白成音挤眉弄眼，很是不悦的看了陈辞亭一眼，就这一眼让白成音愣了一愣，平常和蔼的陈素墨，此刻眼中闪出的那道光和陈辞亭平时的一模一样，冷得吓人。她之前还想过陈爷爷和陈辞亭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人，今天才明白他俩本就是同一路人，只是一个经过岁月洗礼过后沉稳和蔼了。
　　又想到，或许陈辞亭再过个几十年，说不准也这么一副老狐狸的模样了。
　　陈素墨冷哼一声，又是那副表情了，
　　“你别对着小音递眼色，”
　　陈素墨说着又毫无衔接的转换了语气，十分柔和的对着白成音道，
　　“小音，别怕他，有什么你就说，我帮你收拾这家伙。”
　　白成音在心里偷笑了起来，陈爷爷这态度前后对比很是鲜明，心想陈辞亭这家庭地位也是够惨的，说实话现在她应该是去把陈辞亭嘲笑一通，但理智的她赶紧摆手道，
　　“唉陈爷爷，虽说陈辞亭平常有时候确实让人觉得很讨厌，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的，总之很照顾我的，真没欺负我。而且我特佩服师父，弹琴唱歌太厉害了，我还有很多要向他学习的呢。”
　　这句话真假五五分，说他脾气好不欺负人是假，说他厉害自己佩服要学习肯定是真，毕竟陈辞亭在她心里还是能占个男神地位的。
　　陈素墨看似很是嫌弃的睨了一眼陈辞亭，但语气却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不可能，谁会不讨厌这小子？满脑子除了弹琴就是唱歌，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以后肯定光棍一辈子。”
　　陈辞亭在这儿无辜的被鞭尸鞭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下去了，瘪了瘪嘴道，
　　“哪能啊，你这样的都有女人要，我肯定没问题。”
　　白成音看着陈辞亭这副和平常画风截然相反的模样，心想这陈辞亭平常拉着个二尺八长的脸人看了都被吓得绕道走，怎么一到陈爷爷面前就跟个炸毛的小刺猬似的。想着就觉得可爱，偷笑着扭头去嘲笑陈辞亭。
　　但陈辞亭没看出白成音这是嘲笑，刚怼了陈素墨他心情很好，就对着白成音勾了勾嘴角。
　　白成音被这笑一下勾去三魂七魄，立马转头看向陈素墨，真心实意的开始说起鬼话来，
　　“陈爷爷，你真不用担心他的未来姻缘。。”
　　陈素墨抬起眼睛，挑眉道，
　　“怎么说？”
　　白成音双手一拍，把筷子放在碗上，眼神十分真诚的看着陈素墨道，
　　“陈爷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陈辞亭，我们都知道，那可是风靡全球的人物，虽然他半路突然失踪，但男神终究还是男神。在我们学校人气只增不减，当时班上其他女生知道我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的时候，当天晚上一群人就来找我干架，还被班主任抓住了。”
　　“你说这魅力，还担心什么？”
　　虽然有一定的虚构成分，但大体事实还是相符合的。
　　白成音清清楚楚能看见陈素墨眼中的那一丝嘚瑟，但陈素墨明显是不想表扬一番陈辞亭，所以很是避重就轻的找了个话头，
　　“打架？哪些人？班主任怎么没向我报告？说名字，回去给处分。”
　　白成音闻言摆了摆手，
　　“没什么大事儿，她们来我们寝室纯属找打，我们没事儿，她们受伤比较严重。”
　　陈素墨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哈哈的笑了两句。
　　白成音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脑袋里装着陈辞亭那嘴角一抹笑，继续开始胡编乱造，
　　“我继续说啊。”
　　“我们308琴房是全校女生观摩最多的地方。陈辞亭每天起码，当面拒绝十个人共进晚餐的要求，其他隐晦找人传话的就更不用说了。收一堆礼物和情书。当然了，也正是如此，我的寝室常年拥有着吃不完的零食以及芳香四溢的花朵。”
　　“对啦，陈辞亭还有个特别好的习惯，就是零食和花全都给了我。”
　　这些可就是实话实话了，虽然场面描写过于夸张，但人数并没有虚构。只是女生并不那样花痴，可是这并不烦碍她们一本正经的喜欢陈辞亭，偶尔送点东西来放琴房，也多亏了她们，养活了白成音她们整个寝室。
　　陈素墨还是一脸嫌弃的看着陈辞亭，语调怪怪的继续杵他，
　　“是吗？那么多女孩追他，他还单身二十年？”
　　白成音摇摇头，心道追的人多不多您老还不清楚？非得让我真心实意的夸上一遍才行是吧？白成音心道随便吧，反正今天她就负责海吹就完事儿了，
　　“这个，陈爷爷，有没有人追，和单身，是两回事儿。”
　　“陈辞亭是一个很优秀的杰出青年，对于他这样的优质品种来说，谈恋爱这种事，只在于自己想不想。”
　　陈辞亭看陈素墨颇有一种要继续在白成音面前损毁自己形象的想法，当下很不满的怼道，
　　“你别老是在这儿说我，看看你自己，你不也单了二十五年，最后还是倒追的我奶奶吗？”
　　“一开始人还不睬你，自己死皮赖脸缠着不放。”
　　陈素墨闻言脸上神色立马就不一样了，霎时间变成了个老小孩，看得白成音乐得不行，
　　“别听你奶奶胡说，明明就是她追的我。”
　　陈辞亭耸耸肩，很不屑的看了一眼陈素墨，
　　“算了吧，”
　　“这压根就不是奶奶说的，你那点故事广为流传，叔叔说了阿姨说，阿姨说了哥哥姐姐说，想不知道都难。”
　　然后他学着陈素墨的表情同样很嫌弃的看了一眼他，
　　“你自己看看，奶奶过年都自己跑到国外去玩不和你一起过，难道不能证明你倒追的事实？”
　　白成音噗嗤一声笑出来，鼓着掌笑了起来，觉得陈辞亭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同时又觉得陈素墨增添了一抹老年的萌感。
　　陈素墨有些恼羞成怒般的挥了挥自己的袖子，
　　“闭嘴闭嘴，不要转移话题。”
　　说着神色很严肃的转向白成音，他这回是真的在问了，
　　“小音，你跟爷爷直说，陈辞亭这家伙在学校是没少为难你吧？开学那天发生的事儿我还是模模糊糊听过一点的。”
　　白成音提到开学那天整个人就会气炸，心想不如今天就把陈辞亭的恶行全部给抖出来，让他还猖狂，
　　“是….”
　　陈辞亭笑眯眯的又夹了一块鸡腿到她碗里，白成音打了两个哈哈，一脸正派的说道，
　　“是听谁说的啊？一派胡言，信口雌黄！大神对我好得很，绝不可能欺负我的！”
　　陈素墨这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去看陈辞亭，
　　“不可以欺负小音，要好好带她教她，知道吗？”
　　陈辞亭难得乖乖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