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狂想曲》老鬼先生

38、第 38 章

　　在克里斯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由夏入秋。
　　从短袖换成了长衫。
　　而克里斯真的就如它的规则所说，愣是没让他们回过一次家。
　　白成音，向启屹，谢戈三人都报名参加了这次国际联赛。
　　白成音本来最后还是坚决的决定自己不去参加这种无聊的赛事，结果陈辞亭一副居高临下的冷漠神情凝视着她，然后说，
　　如果是因为有自知自明知道她比不过他的话，就放弃报名喽。
　　白成音那眼斜着瞪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就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并扬言自己最后的总分肯定比他高。
　　而尚末是真的因为她妈妈的缘故，暂且将这件事放了一放。
　　她只告诉了白成音真正的原因，依旧让她不要可怜自己，还是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白成音觉得尚末也是一个过于自卑所以自尊的人吧，从某些方面说来她们一样的孤独。
　　然而那时候她们却并意识不到，机会一旦有就要抓住，你错过了一次，可能就错过了一世。
　　时间很是短暂，一生，也不知道到底能活多长。
　　只是此刻，尚末不懂，白成音也不懂。
　　而白成音和陈辞亭的关系，居然奇迹般的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得到了缓和，至少在白成音的视角看来，他们从仇人，晋级为了朋友。
　　有时候两人一人一版养乐多，白成音插着五个吸管一起喝，坐在一张大琴凳上把自己的腿晃来晃去和陈辞亭谈谈人生什么的。谈着谈着，有一瞬间会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丧了，还是像个有志青年。
　　而一向面无波澜心无起伏的陈辞亭，这次居然对于初赛题目感到十分头痛，
　　因为题目叫做，
　　孤独中的挣扎。
　　白成音才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吓得整个人都开始质疑世界观了。
　　因为她觉得出题人不应该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题目，什么叫孤独中的挣扎，一个人在家饿到胃痛发现美团倒闭了吗？
　　所以她当时站在陈辞亭的旁边，看到题目之后，非常不合时宜也很不淑女的骂了句娘。
　　后来黄灵灵凭着言情小天后的名号给她概括了一下应该怎么样去体会，
　　想象一只刚出生的小鲸鱼，在大浪中被猛的拍打上了岸，冰凉的身体撞上了晒得滚烫的沙子。
　　无力的横躺着，用力的摆动着身体，却还是一动不能动。它一开始，或许只是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所以兴奋得不停的喷水，呼唤着妈妈来一起玩耍。
　　只是喷着，喷着。它就没水了。它开始用力的呼吸，它的气孔无力来回缩放，身体光滑的表面被太阳晒出了干燥的裂缝。
　　它睁大眼睛看向海里，它想起妈妈，想起哥哥姐姐。
　　你们怎么还不来呢？
　　可是没有海浪会带它回家了，她妈妈只是尖叫着吟唱，或许以为它迷路了。
　　可是它就要死了。
　　孤独的，挣扎着，要死了。
　　好可怜的小鲸鱼啊。白成音感叹道，但是在听到喷着喷着就没水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把正在喝的雪碧喷了黄灵灵一脸，在听到尖叫着吟唱的时候，尚末也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黄灵灵看了那么多的经典巨作，说出来的句子却有种故事会上笑话的味道。
　　当下白成音摇了摇头，
　　“虽然我知道它喷着喷着没水的时候听到妈妈尖叫着的吟唱，肯定是孤独又痛苦的，难道要写首歌叫喷水的小鲸来表达这个主题吗？”
　　可她和陈辞亭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歌或者歌名来概括这个题目。要求又只能唱他人作品，不可以原创，喷水的小鲸不能上场，这就更加头疼了。
　　不过她其实也没太把这个题目放在心上，没几个人能找出孤独中挣扎的歌来的，到时候随便选一首，自己唱出那种意味来不就好了吗。
　　白成音嘴里叼着面包，手里握着牛奶，一蹦一跳的走上了踏进308的楼梯。
　　她越发的喜欢这条道路。
　　撇开其他不说，陈辞亭真的是个很尽职尽责并且十分专业的老师。
　　而有这样牛逼而又专业的老师带路开荒，她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觉得自己曾经热爱的音乐变成了一种可以用来利用的工具。
　　相反的，她越发的热衷于上课。
　　只是因为本来已经很无聊的人生，突然间涌入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白成音走到308的门口，也不敲门，一脸傻笑的一把推开琴房门。
　　砰的一声，门猛的撞上了后面的白色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细细看，似乎那里还有一道由于日积月累的碰撞而累积出的一条浅浅的刮痕。
　　而陈辞亭似乎也对这种野蛮的行为习以为常，头也不抬，继续跟他的黑白琴键灵魂交流。
　　白成音蹦蹦跳跳的跑到钢琴旁边，一双手重重拍在琴键上，随即对着陈辞亭的耳朵旁大吼一声，
　　“笑面虎！我来啦！”
　　原本优美流畅的音乐被加入一些不相和的杂音，陈辞亭眉头一皱，抬头看向白成音，索性不再弹。
　　双手瘫在两侧膝盖，面无表情的看向白成音。
　　白成音咧嘴一笑，打趣道 ，
　　“是不是很怀念我们刚认识那会儿的拘谨和真诚。
　　白成音又抓在他发飙之前的完美时机，一把把手里买的面包牛奶放在他的腿上，
　　“给你带的不谢。”
　　陈辞亭皱眉看着自己腿上的食物，疑惑不解，
　　“干什么？吃不完了？”
　　他是真的觉得奇怪，白成音向来都在他这里坑吃的，这样主动带东西来让他吃简直太奇怪，当下想到白成音一定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要提出来了。
　　他抬眼看着白成音，
　　“不可能，没门。”
　　白成音瘪了瘪嘴，
　　“什么啊！你干嘛想得这么人心险恶。我是专门给你带的！”
　　为了突出重点，专门两个字便被她加重了语气。
　　陈辞亭挑了挑眉。再一次表现出他的不信任。
　　白成音耸耸肩，
　　“哎，我知道你最近都没吃早饭，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陈辞亭还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认真解释道，
　　“我吃了啊。”
　　白成音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继续解释道，
　　“我知道，为了你关门弟子，对，也就是在下。”白成音配合着这样的描述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为了在下的初次比赛。作为师父的大神，对，也就是你，”白成音继续保持那个智障般的微笑指向陈辞亭，
　　“大神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帮我想参赛曲目。一天来得比一天早。日渐消瘦，弄得我非常愧疚。所以买点吃的，弥补我的罪恶感。”
　　陈辞亭拆开面包，咬了一口，
　　“你应该想想你唱什么歌。而不是观察我吃饭没有，或者有没有日渐消瘦。”
　　接着陈辞亭又喝了一口牛奶，
　　“而且我真的吃了早饭。”
　　白成音自豪的拍拍胸口，
　　“大神，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异常兴奋吗？”
　　陈辞亭挑眉，
　　“但愿你是找到适合你唱的，”
　　他顿了顿，把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出题老师出的题目念了一遍，
　　“挣扎着孤独，的歌。”
　　白成音打了个响指，又堆上奸商一样的笑容，
　　“聪明。”
　　“我是真的找到了。”
　　陈辞亭看她一脸得意的表情，几不可见的笑了笑，随即道，
　　“说来听听。”
　　白成音把椅子拉到陈辞亭琴凳旁边。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白成音已经敢胆子颇大的把椅子移到陈辞亭的旁边，并且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经过。
　　有时候聊天聊到激动之时，还可以猛的拍他一掌，虽然那时候陈辞亭那双带笑的眼睛会立刻暗淡下去，可她现在就是不怕陈辞亭了。
　　“我觉得这个题目取得就让人非常挣扎，你说规定一首或者几首来唱难道不好吗。”
　　白成音开口吐槽道。
　　陈辞亭深呼吸一口，
　　“说重点。”
　　白成音赶紧接话，
　　“你知道姚贝娜吗？”
　　陈辞亭点点头。
　　其实很早以前就听他们说中国遗憾的少了一位颇具实力的歌手，姚贝娜。
　　只是白成音那时对这些歌手的名字和歌曲都不太敏感，听来听去只听自己喜欢的那几个人。所以也没有跟风去听那首在朋友圈和微博炒得热得飞起来的，她生命中最后一首live的歌。
　　直到昨天她收到朋友分享给她听的这首，姚贝娜的鱼。
　　闲来无聊，就随手打开听了听。
　　看看这歌到底是否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前奏到副歌，鼓点，配乐。轻重缓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人狠狠的踏碎，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想和她登上同一个舞台，好好唱。
　　但是都没可能了，不是吗？
　　听着听着，猛然发现正在看的小说被打湿了两页纸。
　　或许陈辞亭说得很对，
　　除了她妈妈的那件事情外，她的所有生活和尚末以及其他同学比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
　　幼稚，甚至有些可笑。
　　但是唱歌，不一定要求那个人要多么痛苦的去嘶吼，去回忆。
　　或许就只用像姚贝娜那样，就像是在轻轻的诉说，就可以一瞬之间让人潸然泪下。
　　歌词里的那一句，
　　敲了敲玻璃，你对我微笑离去。
　　让白成音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挣扎和孤独的含义。
　　鱼儿被困在鱼缸里，那双眼睛是不能眨的，它看着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男孩子。他的脸在玻璃上看起来是扭曲的，可是在这只金鱼的眼里，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脸。
　　可男孩子只当也只能知道这是一条自己养的小鱼，他会习惯性的敲了敲那玻璃，水面泛起涟漪，她甩了甩尾巴，换了个方向继续游。
　　可最无奈的是，七秒之后，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她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其实一点也不悲伤。
　　不是不悲伤，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彻底的孤独，是你连悲伤都不会，感觉差了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想到，
　　爱而不得，则为挣扎。
　　痛而不伤，则为孤独。
　　像寻找天涯爱人的银子，或者跟在尚末身后的陈小龙，他们就一定都过得挣扎。
　　像一直迷失的自己，像从前被困在玻璃里的独角兽，她们就是无尽的孤独。
　　而这首歌里的那只鱼，应该也是如此吧。
　　那也不仅仅是鱼，那是唱歌的人自己。但凡只有感同身受之后，才能一样体会。
　　陈辞亭看了看白成音，似乎看透了白成音在想什么。轻瞥一眼说道，
　　“是不是想说她的鱼？”
　　白成音转头看向陈辞亭，感叹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十分吃惊的点点头。
　　陈辞亭晃了晃手，
　　“我想过这首歌。”
　　“只是姚贝娜唱这首歌时。那种，纠结，甚至绝望的感情，你可能掌握不住。因为你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甚至都不知道一个你喜欢的人离你而去的感觉。而感情一旦不能掌握，就会弄巧成拙。”
　　白成音低下了头，碎碎念道，
　　“你还不是没谈过恋爱，不照样唱得几亿少女哭得肝胆俱裂吗。”
　　但却觉得旁边投来陈辞亭幽幽的目光，
　　白成音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换了种语气道，
　　“我知道。可是题目不就是挣扎吗？没有绝望，也没有纠结。我想试一试。一首歌，不同的人能唱出不同的感觉。”
　　说着又叹了口气，
　　“我很讨厌类似于，原唱无法超越这一类的评价。实际上唱歌的人，根本没有谁想去超越谁。有的只是粉丝带有主观因素去评价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歌手。”
　　事实确实如此啊。
　　白成音心想，
　　一群不怎么专业的人评价一首歌的好坏，不过是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个歌手罢了。
　　大部分人不是真的懂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那些如此优秀的歌手微博底下留下那些让人作呕的话语来。
　　陈辞亭沉默着。
　　其实也不是不能试一试的。毕竟校董那一伙人把最后的入围名单都理了一份出来，说白了题目不过是个幌子，只要白成音不发挥失常，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能够把这首歌表达出来，那就是意外之喜。
　　想着点点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