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怎么了》咏久长安

6、要渣一起渣

　　是什么时候迷恋蓝色的大海和美丽的人鱼呢，那异常美丽的生物，每时每刻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无法自拔。

　　大海，蓝色的大海，潮起潮落，偶尔出现的小任性，我非常喜欢大海。
　　人鱼，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存在，却真实存在。

　　人鱼娇好的面孔，得益于大自然的赠与，海那容纳了一切的身躯为它谱写了一个又一个传说。
　　人鱼的歌声十分动人，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鱼，明明应该是奇形怪状的存在，但是美丽这个词就像是它们量身定做的。
　　人鱼，一种古老而迷人的生物。关于他们的传说千千万，他们美丽强大并且危险，是大海的宠儿，人类眼里的财宝。

　　人鱼是一种无一例外都是美丽的面孔，即使他们的模样是半人半鱼，也掩盖不了大自然馈赠给他们先天而来的美貌。
　　但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唯一跟这些生物的接触仅仅得益于我本身是村里下一任的祭司。

　　是的，我将要在成年礼上成为祭司，于来年将人鱼献给年神。
　　我要把这种美丽的生物残忍的结束他们的一生，以祈求村子里的大家生命平安。

　　这个行为谈不上残忍，在我看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牺牲一个非人类的生物就能拯救一群弱小的人类这样的，代价到是显而易见的划算呢。

　　然而我母亲明显不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喜欢上了人鱼。
　　明明不是同类却互相吸引，为此她带着那条本应该牺牲的人鱼离开了村子。
　　走的那天，她在我面前反反复复念着一句话：爱情没有错，错的是不赞同的大家。
　　母亲虽然不放心我，但是还是走了，带着那条人鱼。

　　母亲的背影依然还在我的脑海中，她说过的话语，她的行为让我第一次当人鱼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没错，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清楚地认识到爱情。尽管我当时才六岁。

　　母亲的离开让村民们十分愤怒，他们认为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身为村子里的祭司不可以对人鱼有半点感情尤其是爱情，还自私的离开了，抛下村子的母亲已经被讨厌了，他们诅咒母亲没有幸福，也不允许她再次回来，尽管母亲就不打算回来。
　　这一年的祭司没有了，迫不得已，爷爷只能拖着年迈的身体再次当上了祭司，而我，只需要赶快长大代替爷爷。

　　“爷爷，你怪母亲吗？母亲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个自私的人呢？”我问。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我没有得到答案，只能来到大海，大海还是平静的模样，海鸥自顾自飞来飞去，微风吹得我十分舒服，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人鱼。
　　如梦一般的生物毫无顾忌的出现，离我远远地距离毫无顾忌的游来游去，笑声里面的开心十分明显。

　　“看啊，那里有个人类。”在我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它们也看见了我，窃窃私语。
　　“人类，新年还没有到来，请不要过来。”态度强硬，对人类没有好感的人鱼直接说。

　　新年的时候人类就会按时来杀死人鱼，其他的时间都不会打扰它们，已经是约定一样的认知了，人鱼这边牺牲一条人鱼，为此人类付出大量的食物财宝和大海的使用权给人鱼，就是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明明是畸形的关系两边却默认了许多年，直到母亲打破了这种关系，与人鱼恋爱的她在两边看来都是一个疯狂的存在，包括与她私奔的那条人鱼。
　　铁这个大胆的决定差点没破坏两边的关系，所以爷爷背负大家的希望回归了祭司，维持这层薄弱的关系。

　　还没等我回答，人鱼又说话了：“人类，请离开。”
　　表情凶巴巴，语气也是非常严肃，不得已，只能听话的离开这里。

　　明明我还没有做什么，两边的存在让我感觉找不到自己容身之处，也许这就是母亲离开的原因吧。

　　我就这么想的离开了海边。
　　留恋的回头看一眼人鱼，它们依然还在快乐的游来游去，笑声依旧。

　　“为什么呢。”心里的问题没有回答。
　　没有人给我答案，尤其是离开了的母亲。

　　跟我想的一样，家里没有人，爷爷还在祭塔里面念经词。
　　从小养大的小狗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即跑出来，呼哧哧的舌头在脚边来来回回打转，我蹲下来摸摸它的身体。

　　对方舒服趴下，摸了一会，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跑到前面暗示我跟上去。
　　“怎么了？”抱着疑问的我跟着走来走去，拐到一个角落里面，在那里，有一个稍微浅的池塘，趴在岸边的生物让难以置信，是人鱼。

　　小狗跑到他身边，来来回回的欢快的跑着，吐舌头看着我。
　　我轻轻地走到他身边，人鱼好像是昏迷一样，一动不动，安静的趴着。

　　小狗见我着一边思考，好像着急嗷呜嗷呜的叫起来。
　　在人鱼昏迷过去之前应该帮助过小狗，不然应该不会在这么激动。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这里会有人鱼，它怎么昏迷了，不过好像听到了周围有脚步声的我管不了这么多，抱起人鱼直接回了家里。

　　我的家不算大，小池塘这种东西还是有的，为了让人鱼不缺水，我把他放进去。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在那之前我先得做一些准备工作。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夕阳已经慢悠悠出现了，爷爷还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倒不如是这就是祭司的日常，想了一下我以后以后变成这样我就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不是害怕也不是高兴。

　　我吃着食物坐在庭院里，小狗在旁边安静的睡觉，悠然的气氛忽然被打破，人鱼醒了。
　　“唔——”他捂着脑袋默默地睁开眼睛，看见我，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诧异望着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人类？”

　　我点点头：“嗯，你好啊。”
　　显然，我的友好意思没传递给他，他左右观看周围，接着一连串发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是你这个人类绑架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冷静下来。”我继续不紧不慢的吃东西，随便好心的递给他团子。
　　他后退一些，皱着眉头拒绝了：“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行吧，还是个矫气的人鱼。
　　虽然对人鱼谈不上讨厌，也没有那么喜欢，纯粹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对他们感兴趣，但是经历了一天之内被人鱼嫌弃两次，心情明显还是有点糟糕。

　　“喂，人类。”他喊着，“你用了什么手段，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理他，我继续吃东西，看着人鱼气呼呼的表情表示十分下饭。

　　“人类，回答我。”不理。
　　“人类，你吃好了没。”继续不理。

　　不到一会，人鱼妥协了。
　　“要怎么样你才告诉我。”人鱼甩着尾巴，弄出响声，池塘的水被波及难免出来一些。

　　小狗被惊动了，嗷呜的叫着。
　　“是你？”人鱼刚刚注意到小狗，惊讶地喊出来。

　　小狗也注意到人鱼，马上跑到他身边，欢快的叫着。
　　人鱼一下子表情温柔了，抚摸着小狗的头：“谢谢你。”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我拍拍手打掉残渣，慢条斯理的说：“人鱼，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昏过去的吗？”
　　人鱼警惕的看着我，才说：“不怎么记得了，我昏过去之前看到是小狗帮忙赶走了围着我的流浪狗们。”

　　“是吗......”我思考起来。
　　有流浪狗去围着一条人鱼，那种对方可不是流浪狗经常出现的地方啊，那么人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记忆混乱的人鱼不可能告诉我，还是对人类讨厌的情况下，看来只能，“这几天就暂时留在这里吧，我把你带回来的发现你好像有的地方受伤了，而且你们人鱼离不开水多久还是在你受伤的情况下，我呢，是对你们这种生物还是很好奇的，可以吗？”微笑的说出这番话，静静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人鱼迟疑起来，无意识甩着尾巴，受到惊吓的小狗叫起来。

　　人鱼只好停下来，抱起小狗安抚着，说：“虽然很想马上离开，不过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小狗也对我有恩，就算是作为报答，这几天就打扰你了。”
　　“嗯。”我愉快的应道，这可是一个观察人鱼的好机会，传说中神奇美丽的存在。

　　接下来这几天，爷爷很少回家，也没有注意到庭院里出现了一条人鱼，同样这也方便了我观察起人鱼，人鱼很喜欢小狗，或者说喜欢动物，应该是同样是生物的原因吧。
　　人鱼用不了人类这边的药所以恢复会有点慢，很少吃人类的食物，他们认为这是经过了各种加工的食物，不纯粹。他们很喜欢在水里，激动起来会拍着尾巴。人鱼有十分活泼的，比如海里那群，有喜欢安静的，比如在我家的这个。

　　“夕。”我拿着从海边捡来的贝壳踏进庭院，喊着正在池塘吹泡泡的家伙。
　　我们交换了名字，人鱼叫夕，我让他称呼我为木颜。

　　夕听到声音忽然跳起来，“贝壳！”
　　“你要的贝壳。”我把贝壳扔进池塘。

　　在那过去一个月了，我跟夕的关系总算是好了起来，然后被要求去海边帮忙带贝壳回来，由于回不到大海的夕十分想念大海，只能选择看着贝壳回念大海，虽然我说又不是回不去了，还是抵不过夕的执着，跑去大海拿了几个贝壳给他，当然避开了海里的那群人鱼们。
　　“啊，好漂亮啊，不愧是贝壳啊！”拿到手马上把玩起来的夕忍不住夸赞的说。

　　“你的伤口好多了啊。”我靠近他说。
　　现在的夕已经能让我靠近他了。

　　“嗯。”夕只是淡淡应着，继续玩着贝壳。
　　没有刚开始那么明显的嫌弃讨厌，现在的他仿佛已经接受我这个人类了，虽然我明白这还不是完全跟我关系那么好，但还是觉得有些兴奋。

　　摸上这具梦寐以求的夕的身体，作为带回贝壳的要求就是能够抚摸人鱼的身体。
　　跟外表看上去的一样，触感比想象中的要好，鳞片顺滑的手感让我爱不释手。

　　摸了一会，夕仿佛害羞了一样，扭扭捏捏的说：“摸够了吗？”
　　“怎么了。”一边故意不知情的问他，一边继续摸着他的身体。

　　“你......”夕意识到我在捉弄他，涨红了脸，飞快的缩回池塘里面，还扮起鬼脸来。
　　我哭笑不得，只能放弃的看着夕慢慢钻人水里。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直到我发现夕不晓得怎么回事，也许是我摸身体让他心里有疙瘩了一样，一整天都在池塘里面，没有出来冒泡。
　　“夕。”我在池塘小声地喊他，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担心他都没能好好地做其他事情，把手上的家务活干完就急匆匆的跑来这里。
　　这么担心夕也让我有点意外自己，我对这条人鱼已经说不定有深一点的感情了。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我观察夕的时间里面，让我觉得夕如果不是人鱼的话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拥有感情，会做人类大部分会做的，除了鱼尾巴这个存在。倒不如说就是因为这个存在，母亲出义无反顾的跟那条人鱼私奔了吧。
　　“夕......”我低声叫出来。

　　这条人鱼，不，应该说是夕，他跟大海那些人鱼不一样，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副讨厌人类的样子，现在已经能够与人接触，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越了那群人鱼，在我心里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人鱼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人类，这一点我有目共睹。

　　五岁那年，正是母亲与她的人鱼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幼小的我被母亲与人鱼一起离开过村子一个星期，直到村民找到了我们。

　　母亲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她把我留给村民们，带着她说的爱情离开了。
　　为了主持了好人鱼的献祭的母亲，于她确定怀孕的那一刻，父亲死去了，为了成为母亲的力量。

　　这个村子是特别的，祭司不能拥有伴侣一辈子，当祭司确定有下一代的时候，伴侣就要死去，成为献祭人鱼需要的力量。
　　我说过这是一种畸形的关系，不单单是村子，还有人鱼。

　　它们把想接近人类，向往人类的人鱼给了人类，并没有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善良好心的人鱼就这样没有了，所以现在存在的那群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鱼，为了人类承诺的食物和财宝，甘愿把自己的伙伴拿去交易。
　　母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她的人鱼。

　　人鱼善良的眼神让母亲心有不忍，她没有马上献给年神，然后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母亲爱上了这条人鱼。
　　本应该被献祭的人鱼，应该献祭人鱼的祭司，互相喜欢了。

　　大逆不道的事情，村民是这么认为的。
　　爱情是伟大的。母亲是这么说的，为了证明自己，她决心抗议祭司这个位置。

　　母亲再坚强的心情也没能让村民们妥协。
　　不得已，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带着我和人鱼走了。

　　爷爷是知道的，但是母亲欺骗了他。
　　“只要大家接受我就会回来。”母亲说。

　　一边，年神不到祭品，发怒于村民们。
　　大海，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这是我听爷爷说的。
　　我在跟母亲逃跑中，这几天，母亲与人鱼互相依偎，我记得母亲幸福的表情。

　　一个星期，我就被带回去了。
　　爷爷再次成为了祭司，人鱼那边狠狠地生气了一通，没忘记压榨村民，才施舍一样的态度给了一条人鱼。

　　“为了保证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要再靠近大海了。”人鱼高傲的说，趁机拿走了大海的控制权。
　　村民们只能答应，自此，只有在新年时刻，村民们才能来到大海边。

　　爷爷憔悴又按时的去祭塔里念词，本来就已经年龄已高的爷爷，现在一副风中残烛的样子。
　　我经常看见深夜里爷爷止不住叹气，皱着眉头睡觉。

　　我孤独的抱着膝盖，发生这件事之后，没有人再愿意跟我谈话。爷爷太忙了，也不愿意说话。
　　在遇到夕之前，我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无聊日常。

　　现在，连夕都不愿意理睬我，小狗已经去睡觉了，白天跟夕玩累了。
　　我明明感觉到夕就在池塘里面，他不会去哪里，但是就是不愿意出来。

　　直到月亮高高的挂起来，脚已经麻了。
　　夕还是没有出来。

　　夜晚已经很凉了，我觉得夕已经不会出来了，打算起身离开，想着第二天再过来。
　　“木颜。”夕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回过头。

　　月光下，夕疲劳的神态一览无余。
　　我不由得问他：“夕，你怎么了。”

　　他低下头，声音轻轻地又听得清楚：“我记起来，我是怎么昏迷的了。”
　　夕不是一般的人鱼，他是人鱼里面的王子，被精心呵护长大。

　　夕十分向往海外面的世界，他哀求了好多次他的侍卫，但是侍卫拒绝，夕太宝贵了，善良又对想象中美好的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他不能轻易出去。
　　夕真的十分好奇，大量的食物，大量的财宝，大海是他们的家园，这一切都是陆地上那群被人鱼敲诈来的人类交易的。尽管人鱼这边也是需要代价，那些无意有意犯错的人鱼们的去处就是这些轻而易举的宝物的牺牲品。

　　夕对于人类没有大家那么抗拒鄙夷，甚至想接触人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就像母亲的爱情，受到了大家的强烈反抗。

　　夕只能妥协，直到母亲与人鱼私奔这件事传到了他耳边。
　　侍卫在窃窃私语，他躲起来听着这些事情。

　　他更加向往人类了。
　　“人类并不是也都是讨厌和利用人鱼的啊。”夕是这么想的。

　　终于，他行动了。
　　来到海边的他非常快乐，沉迷于新事物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太接近陆地了。

　　“糟糕。”夕想，“但是既然都来到这里就再多看看吧，一次就好。”
　　夕真的天真，他没有意识到人类对人鱼会有什么态度也没想过自己被发现了怎么办，只想满足自己蠢蠢欲动了多年的好奇心。

　　他悄悄地上岸了，人鱼能离开水一段时间。
　　对着各种各样新鲜的事物好奇兴奋的打量，追逐着一只漂亮的蝴蝶的夕，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深入村子。

　　终于，夕被人类发现了。
　　“人鱼——”他们大喊大叫。

　　夕慌忙而逃，略掉一大串的经历，总之夕精疲力尽的累到在那里，流浪狗十分执着跟着，被咬了好几下，直到我的小狗无意中路过。
　　“抱歉，突然之间就想起来，然后一直没有理睬你。”夕诚恳的道歉了。

　　我是不知道夕在这之前经历了多么复杂的心灵挣扎才会选择告诉我这些，某种程度来说：“夕，你告诉我是可以相信并且依赖的存在吗？”
　　夕惊讶地睁开眼睛，意识到什么忽然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又怎么样啊笨蛋。”

　　“谢谢你，夕。”我非常高兴。
　　“没什么啦。”夕扭扭捏捏的说。

　　这是第一次，被愿意相信我，愿意跟我交流这种事情。
　　也许是太寂寞了，心里竟然对夕有了别的感情，看着害羞的潜水在池塘的他，展开了微笑。

　　感情并没有刻意烘焙，就像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样，一天天，察觉的两个人的感情的我们，终于，意识到了两个人的身份。
　　夕的伤口已经好完了，从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两个月里，爷爷基本都没有回来。
　　家里就我跟夕，还有小狗。

　　村子里面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包括人鱼，即使夕是人鱼的王子，按夕的说法，是因为身份原因，夕也有好几个星期不见的情况，也许人鱼也是这么认为了吧。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我跟夕，已经像母亲跟她的爱情一样，我也喜欢上了人鱼，夕。
　　我也快成年了，距离我要做祭司的日子不远了。

　　也许，我应该离开，但是我不忍心让爷爷再做下去，祭司是要透支自己宝贵的生命，本来伴侣也是力量的一部分，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用自己的生命。
　　把这件事告诉了夕，夕沉默了。

　　“木颜你愿意离开这里吗？”夕轻声说，有我母亲这个例子，接下来的路怎么样无可厚非应该会走上母亲的路。
　　我犹豫不决，想到母亲幸福的表情，还有我喜欢的夕，年事已高的爷爷。

　　我说：“再等等吧。”
　　夕也同意了。

　　事与愿违，一个星期后，爷爷猝不及防的在白天回来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从头到尾告诉了爷爷，除开夕是王子的身份。
　　爷爷看上去更加憔悴了，表情阴沉沉的。

　　半响，爷爷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才缓缓说道：“你自己决定吧。”
　　虽然爷爷没有反对，但是我心里还是摇摆不定。

　　要怎么做，做什么好，我不想伤害我喜欢的亲人，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难道只有像母亲那样不负责任的离开村子，一身轻松？

　　给我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一个星期我就要成年了。

　　夕一直在池塘里面安安静静的呆着，偶然跟小狗一起玩耍，而爷爷说了在我做成决定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他们两个都尊重我的决定，但是我能够给一个我不会后悔的答案吗？

　　终于，决定性的那一刻来了。
　　村民们这一天仿佛以我是什么高贵的人一样，亲切友好的态度对待我，仿佛我们本来就是一直感情非常好的样子，一瞬间让我以为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年的冷漠也仿佛是我的一场梦。

　　我摇摇头，差点就被欺骗了，村民们永远是冷漠自私自利的人，这一点我明明比谁都清楚。
　　“谢谢大家。”我礼貌答谢说，“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村民们笑嘻嘻的说。

　　表面上虚与委蛇了一阵话，我们来到祭塔面前，爷爷正在那里等着我。
　　爷爷搭上我的头发说：“决定好了吗？”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果然，我不想像母亲直接放弃一切，人鱼和人类之间应该有别的可能性。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顺下来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额头，嘴里说着：“希望神保佑你，我的孩子。”

　　谢谢你，爷爷。
　　尽管你的孩子让你一直担心着，但是爷爷是个好爷爷。我一定会幸福的。

　　祭塔里面，无数的咒符一张张随着语言排列着，我面前一个魔法阵在隐隐约约发光，手合上念做祭词，爷爷在一边写咒符到躺在地上在早些被送来的人鱼，村民们在外面围观。
　　忽然，光芒大盛。

　　大量白色的萤火虫拥抱着一个男人缓缓从魔法阵走出来。
　　看不清他的脸，对方也没有说话，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位是年神。就是那个对村子下了诅咒的罪魁祸首，让人鱼与人类变成现在的关系的存在。

　　“你就是这一任的祭司吗？”年神说。
　　我不卑不亢的行了礼仪，说：“尊敬的年神，能够倾听我的要求吗？”

　　年神微笑起来，尽管还是看不大清他的全部脸，但是明显能够感受到他对我这番话感到有兴趣，点点头示意我说出来。
　　我清清口腔好清楚表达我的意思，突然外面的骚动声打断了我。我皱着眉头，转过身想要大声呵斥他们。

　　却看到了意想不到一幕，夕被一名村民明目张胆的抓起带进祭塔来，其他村民在外面伸头探脑，他们没有年神的允许进不来。
　　我生气的看着他，连爷爷也停下手看过去，那条人鱼下意识的喊出夕的身份：“王子？”

　　“哦呀——果然吗！”做这件事的策划人走出来说道，除了人鱼的情急之下的口快，看来他应该对夕的身份也是知道的。
　　他一脸幸福又兴奋的对年神说：“尊敬的年神，请看。”他抓起夕的头发，夕吃痛的叫出来，鱼尾巴疯狂的甩着，他无视掉这个，用高兴的语气继续说：“这位是人鱼里面的大人物，人鱼的王子！”

　　我整个人都快要疯了，爷爷皱起眉头想叫我不要冲动，另一条人鱼更是一直喊着王子啊王子，我直接失去理智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对他恶意的微笑的脸吼道：“你想对夕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年神限制了我的行动，我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然而小人并没有感到害怕，更加兴致高涨，他用着十分遗憾的语气说着嘲讽的话，“哎呀，我真的好害怕哦~”一边蹦蹦跳跳的来到年神，小孩子劲的炫耀：“尊敬的年神啊，人鱼的王子你一定没有吃过吧，我愿意把这个交换给你，希望你能够给我许多的美人和数不尽的宝物，我想称霸这个村子。”
　　我震惊的睁大眼睛，不单单我，夕和一起听见这番话的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居然为了这种愚蠢的私欲，把夕拿去做交易？
　　我挣脱不开年神的控制，只能暂时静观其变的看着。

　　年神显然对他这番话感到满足，他微微笑地说：“人类，你的欲望我会满足你的。”然后他转眼看着我，“祭司，把这条人鱼献上来吧，你的要求我等会再听。”
　　年神放开了我的控制，我才得活动身体，我没有按照年神说的那样，跪下来深深地磕头：“年神啊，您能不能放过这条人鱼呢，我和他心心相印，我做不到你的要求，我本来的要求就是请求你可以给我跟夕在一起，我们可以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年神不悦，他哼了一声，慢慢的渡步我面前，“抬起头。”
　　我依言照做，让年神上上下下看着我，然后绕过我来到夕的面前，“心心相印？”年神问夕。

　　夕先是愣一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年神了笑起来，旁边的那人察觉了，心有不安的喊着：“年神大人......”

　　年神回头面对他，饶有趣味的说：“这不是很感人吗？怎么，你要做那棒打鸳鸯？”
　　他支支吾吾不敢反驳：“没有......年神大人开心就好。”

　　我激动得站起来，“年神......”
　　“那么，”年神的腔调一转，“你不做我做。”

　　僵着身体，脸上的微笑也快坚持不下去一样，我勉强自己确认一遍：“年神，这是开玩笑的吧。”
　　“是啊，很有趣不是吗？我可是恶人啊~”

　　“我想想，你的母亲，好像也是喜欢人鱼来着，还私奔了，多么一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如果不是这件事，我还是挺中意她的，毕竟那么多年来她可是我遇到的没有那么多丑陋的欲望的一个人类。可是......”年神叹气，继续说道，“只要是人类就逃不开欲望，她竟然哀求我放过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于是我就把她变成了一条狗。”
　　我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来家里的那条小狗......答案明显的呼之欲出，我却不敢去相信。爷爷刚刚就在一边听着，听到这里，激动起来，“你，你说的是......”

　　“对啊，不用怀疑啦，毕竟我还是挺好心的哎，就是难为你们不知道了。”年神咯咯哒笑着，又继续说着一个惊为天人的信息，“哎，跟她互相喜欢的那条人鱼，嗯，其实当年就已经被我吃掉了。”
　　看着恶魔的微笑默默地扩大，厌恶感让我鸡皮疙瘩立起来，我狠狠地瞪着年神，愤怒地吼道：“年神，你真是个人渣——！”

　　“嗯哼，你们母子都是一样的话呢，连命运都一样。”年神不以为然，然后走到我面前，摸着我赞叹一般的语气歪头说，“不过我从头到尾——都是坏人哦。”
　　白色的萤火虫从年神手上离开，向我发过来，我有着不好的预感，想挣扎开，不知道哪里被咬了一口，我眼前白茫茫一片，身体摇摇欲坠，昏过去之前听到爷爷和夕喊着我名字。

　　“夕......”快跑。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像只是打了一个瞌睡一样，我疲倦的想睁开眼睛，但是无法做到。
　　记忆还停留在白色的萤火虫那里，对了，夕，夕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忽然获得光明。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不是熟悉的祭塔，也不知道是那里，或者说一片废墟也不是夸张。
　　大量的破损的建筑物，还在燃烧的树木，到处倒下的村民们。

　　这里，是村子。
　　我本应该习以为常的村子的风景。

　　此时此刻，成为了我难以置信的事实。
　　无力感围绕着我的身体，我快迈不开简单的一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沙哑的声音是我的吗？

　　啊，是的，夕，夕呢。
　　勉勉强强让自己向前走起来，走个一个又一个的尸体，我终于在第一次遇到夕的地方看到了小狗的身体，和不知名的本应该给年神的人鱼。爷爷也在，不过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倒在地上温柔的摸着小狗的头，人鱼一直在哭泣，喊着，“王子啊，王子啊......”

　　夕怎么了，我让自己快速跑过去，爷爷看到我先是颤抖了一下身体，接着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小声地确认说：“是木颜吗？”
　　“爷爷......”我苦涩的开口。看来，我昏过去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夕呢？”

　　“当时真的不是你自愿的了。”爷爷说得很沧桑，他先叹了一口气，才说，“夕，年神把你弄昏迷了，突然你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不献祭人鱼的咒文念出来，然后，夕，就这样......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让你醒过来.....”
　　“我，用了剩下的生命跟年神决一死战了，不过还是让年神逃跑了，我快要消失了。”爷爷露出苍白的的微笑，像是感觉到什么幸福的事情一样，微笑的死去了。白色的点点拥抱着爷爷离开，不单单爷爷，所有的东西都在消失。

　　“木颜，要幸福啊。”爷爷的话轻飘飘却非常有力量。
　　眼泪无法控制的落下来，我没有去擦，已经没有心情了，小狗慢慢的渡过来舔着我的手，呜呜呜的叫着，不一会跟着爷爷一起消失了。

　　就连在水里的人鱼，恍恍惚惚的表情，也消失了。
　　这里，大概是因为年神不在了，所有的东西都跟着消失了，所有的村民，所有的物品，但是由年神带来的，他是创造者，也是罪魁祸首，我说过，这些都是年神的诅咒，包括村民们，包括人鱼。

　　祭司，只不过是他的厨师。
　　爷爷用了自己的生命给他下了毒，所以年神受伤，所以这里变成废墟，大家都要消失，只不过是年神的诅咒，消失了也好。

　　想到这里，我跌跌撞撞跑去了大海边缘，风景依旧美丽，人鱼也在，不知道陆地上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们一如既往的玩耍。
　　我咬伤手指，血液落下来，入了海里，我轻轻地念祭词。

　　巨大的魔法阵一点点成形，人鱼们议论纷纷。
　　他们看到我，愤怒叫道：“人类，你在做什么——”

　　我闭上眼睛，想起来我小时候喜欢大海，喜欢人鱼，向往大海，夕向往陆地，喜欢人类，然后死在了他一直向往的地方，而我——
　　“夕，我很快就来了。”

　　一起死去吧，这样子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不会有自私自利的人类，不会有冷漠贪婪的人鱼，不会有只以自己为乐的年神，我和夕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本应该这么做的，夕。

　　大家都死了，这是多么幸福的结局。
　　啊，对了。

　　是什么时候迷恋蓝色的大海和美丽的人鱼呢，那异常美丽的生物，每时每刻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无法自拔。
　　是我小时候啊，第一次见到美丽的海洋与美丽的人鱼，正你第一次听到有勇敢向往自由的人类，于是我们互相喜欢上了，如同母亲愿意为她的爱情离开这里一样，抛弃一切，我们是幸福的，爷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