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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皇城里的鬼 ...

  •   亭上悬挂的层层暖帐被掀开,从帐外走进一浑身湿透的少年,少年一进暖帐,一股湿气便争先恐后的涌进亭内。

      湿气围绕下,少年身上的华服湿漉漉的贴在一起,滴答下来的水珠却也挡不住少年的半分风华。少年生的俊俏,尤其是有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眼睛细长,眼尾长翘,隐隐中透着半分狡黠。

      只是现在俊俏的少年却苦着一张脸,站在亭边脱下身上湿透的外衫与鞋袜,一双瑞凤眼委屈的望向榻上盖着白色锦被半卧着的身影。

      风铃铮铮,帷幔垂地。

      半卧的那人此时却瞧不见他的委屈,那人脸上盖着一本兵书,只微微露出白皙的美人尖,削葱一般的手随着雨点的节奏敲打着软塌,‘铛、铛、铛’一声一声,好听的紧。

      少年瞅着那人半响,对方却仍是盖着兵书,敲着软塌,心下的委屈怎么也抑制不住,蹭、蹭、蹭,两步并作三步走到软塌旁,一把将对方脸上的兵书拿了起来,兵书下是一张美人脸,肤白如雪,唇红如血,长发垂肩,鸦鬓青丝风流意,十足的风华,十足的美貌,气质清雅,堪称世间绝色。

      软塌上的青年一头乌发半扎未束,身披白色锦被,此时被少年打扰却不见恼意,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眸双目含情,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打扰自己雅兴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被盯着却是完全不在意,他在软塌旁捞起一个空茶杯,自己轻车熟路的倒了一杯茶,急急喝上一口,后又呼出一串长长的气,浑身上下仿佛都被熨贴了一般打了个嗝。

      青年摇了摇头,“喝的太急,小心呛到。”

      罪魁祸首冲青年笑的谄媚,“还是三哥这里的茶好喝,要说整个皇城若是想喝江南的纯正的碧宵还是要到三哥这里来,便是苏星霜那里的茶也比不上三哥这的。”

      青年闻言微微垂着眼睫,看着少年无奈一笑,“可是这全皇城最纯正的碧宵却是都被你糟蹋了,品茶如牛饮,我看你整个就是一水牛。再说你这个猴子,下如此大的雨,你倒是还往我这里窜,到时候也不怕淋了雨,着了寒。”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温润润的,有着魏晋时期雅士风雅的韵味。他看了看此时只着内衫的少年终是不忍,抬手便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扔给少年。

      少年接过薄被,笑嘻嘻的裹在身上,趴在软塌旁笑的谄媚,“三哥这可不怪我,晌午时我在郊外骑马那天气还好好的,谁知道我骑完马刚进宫,便被淋了个透,你说这怪谁,便是怪天怪地怪龙王,也怪不到我的身上。”

      对方踹了少年一脚,拿着扇子的手敲着软塌,笑道:“这事可怪不到天地和龙王那里,怪不怪你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赶快回你自己的寝宫换身衣服,怎么却是跑我这里来,到时候被有心人看见再到父皇那里说几句,罚你个仪容不整,啧、啧,到时静妃娘娘肯定能扒下你一层皮。”

      少年想着自家母妃平日来的严苛,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自家母妃脾气上来一般人可是劝不了的,小时候自己爬树,摔伤了腿,他疼得嗷嚎,自家母妃二话没说一巴掌就呼了上来,要不是三哥拦着,自己很可能就见不到现如今的太阳了。

      自家母妃严苛归严苛,少年在心里想着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在心里打了打气,赖在亭内不动,“三哥你猜我今日打听到什么了?”

      青年盯着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你平时溜鸡逗狗的,可是打听的事无外乎城东李家的滥赌鬼,衢巷穆相家的那个烂酒鬼,再加上苏太傅家,不过我猜今日的事肯定与这三家无甚干系。”

      少年听言,眼睛滴溜溜转了起来,却还是在故弄玄虚道,“那三哥你猜猜我今日打听到的是何事,三哥你保准猜不到。”

      少年这样说,对方却不接他的茬,只是用眼角撇向少年时似笑非笑,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憋不住话,少年灌了一大杯茶,自己将话禿噜噜如倒豆子般全吐了出来。

      “是裴敬那老头家的事,失踪三日的裴宴找到了,不过,唉~”少年说到此处又倒了一杯茶灌到嘴里,抖了抖身体接着道:“三哥你猜裴宴是在那里找到的,西郊鬼树林,找到时听说那裴宴全身都烂了,尸体被抬出来时,我就站在不远处,那味道我隔得远也能闻见些,听说有几个收尸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青年拧了拧眉,调整坐姿,将脊背挺直了起来,“裴宴死了?而且尸体是在鬼树林里被找到的?这可怪了。”

      少年将身上的薄被裹了紧些:“那可不是,鬼树林在皇城外围,离着城里虽说不远却也不近,那裴宴尸体却出现在那里,三哥,现在民间都在议论说是裴宴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闻言青年的眉头拧的更深了起来,裴宴是裴御史的长子,品行高洁,与自己和京都其余四人并称为兰亭六子,怎么突然之间会横尸鬼树林呢?况且西郊鬼树林虽说在皇城边,但是十几年来频频闹鬼,诡影重重,吓人的紧,就算皇城胆子最大的人也对这鬼树林敬而远之。

      他敲了敲软塌,只不过这裴宴虽是众人口中称赞的佳公子,却是春暖阁的常客。

      三年前,裴宴看上春暖阁的清倌晚秋,日日上春暖阁听那晚秋唱曲,为此裴御史家的藤条断了好几根,只是世事无常,从今往后裴御史家的藤条断不了了,清倌晚秋的曲也要唱给其他人听了。

      青年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头有些大。

      裴宴、晚秋、鬼树林会和那个鬼有什么关联吗?裴宴横尸鬼树林是人为的祸事?还是鬼怪带来的祸端?

      他想的头疼,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大脸,还朝自己笑的十分的谄媚。

      大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家三哥,“三哥,我这个消息算不算的上怪事?”

      青年向后退了退,离少年远些,“算。”

      少年又问:“那三哥可是感兴趣?”

      青年看着少年悠悠笑道:“尚可。”

      少年听眼前的人说出一个尚可,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搓了搓手,咧开嘴冲江丞笑的更加谄媚,“三哥你看这消息小弟也给你带到了,不知三哥......,嗨、嗨?”

      他嗨、嗨、嗨还未嗨完,青年便从软榻上下来,未着锦袜的脚踩在金镶丝缠的盘金毯上,青年的脚很白,是那种如同白玉的白,白玉般的脚尖踩在地上显的无端勾人。青年半弯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双波光流转的眼中只见满满的戏谑,“怎么你又想买什么东西了。”

      少年眯了眯眼,青年明黄色的衣裳晃得人眼疼,“这不是父皇的寿宴快到了吗,我寻摸着在父皇的寿宴上给父皇备一份大礼,只不过我前几日将银子都用来淘换了一个宝贝,现如今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给父皇备大礼的钱,三哥你借我五千两,到时候我在礼单上也写上你的名字,这礼就算是你我一起送的,你说成不成。”

      青年伸手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语气半含调侃道:“什么成不成,大礼值多少金,你要多少两。依我看你不用花几千两给父皇备份大礼,若你能手写一副百寿图在父皇生辰时献给父皇,我保准比你那份大礼管用。”

      少年听青年如此说,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骑马射箭是把好手,可是对于琴棋书画这些文人口中的雅事却是十足十的不精通,让他手写一副百寿图比让自家母妃训斥半天还来的让人难受。

      少年正欲继续央求青年,亭上的暖帐又被人从外面掀开,亭顶边缘悬挂的风铃铮铮作响,少年抬头望去,一穿着白色宦官服的少年正站在亭边脱自己的鞋袜,穿着白色宦官服的少年脸色很白,像敷多了闺阁女子的玉簪粉似的白,眉目间妖妖娆娆,女气的紧。

      宦官服脱完鞋袜转身过来,便看见抬头向自己望来的少年,他微微敛下眼睫,紧了紧怀中的瑶琴,朝着少年行了一个打千礼。

      少年朝宦官服摆了摆手,转头又央着自家三哥,“三哥你就救救你这可怜的弟弟吧,实在不行你就借我三千两,我再从二哥那里再凑两千两。”

      青年招了招手,站在亭边的宦官服垂首走了过来,将怀里的瑶琴递给了青年。瑶琴锦瑟还带着淡淡的体温,他伸手弹了两调,潺潺铮铮,如高山流水,琴是好琴。

      “阿九,等明日你在库房里拿出五千两送到六皇子殿里。”青年将瑶琴放在案子上,睨了少年一眼,“下不为例。”

      六皇子秦子书先前还苦着的一张脸听了三哥的这句话顿时如忽见春风的焉焉老树不由自主的春暖花开,圆满了。

      圆满的六皇子此时有些亢奋,他越亢奋就越想说话,就着碧宵话似豆子般往外蹦,给青年糟蹋了大半壶碧宵之后,最后又叨叨到横尸的裴宴身上,“......可真惨啊!”

      青年抽了抽眼角,他真想抽死这个话唠,“是挺惨的。”

      话唠听自家三哥接茬,顿时更亢奋了,“是吧是吧,哪个杀千刀的连那么惊才绝艳的人也下的去手?我听说那裴宴的尸首只在家中呆了半刻钟,便被那个秦铮抬到大理寺了,啧啧,这可真是。”说完六皇子又灌了一杯碧宵,青年的脸更黑了。

      小太监阿九垂了垂眉,捏着的拳松开又捏紧,主子的碧宵可能坚持不到新茶下来了。

      青年伸手扯了扯六皇子的面皮,笑的有些阴森,“孤是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下的手,裴宴的尸首被抬到那里也不管孤的事,但是孤知道你糟蹋陈香甘醇的碧宵却是有些缺德,这就要孤来管了。”

      得,连孤都称呼出来了。

      六皇子被自家三哥扯着脸有些疼,疼得同时一股尿意突如其来,他听着亭外的哗啦水声,尿意随着滴落雨水的滴答声不断的往□□涌。

      六皇子被扯着脸,语气有些含糊,“三哥,偶想放水。”

      青年松开手,透过暖帐缝隙看了看湖中涟漪雨滴,又看了看此时已经跑到亭边穿外衫的自家六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明明给他请了五位大儒教习功课礼仪,可是到现在还是一副孩子心性,行为举止似个猴子般,而且心眼都缺到天上去了,被人一哄就什么话都和别人说,也不管那个人对他好意还是包藏祸心。

      六皇子穿好衣服捞起亭边整整齐齐摆放的纸伞,朝自家三哥道了个别转身便冲进了雨幕里,青年看着那窜出去的身影,想这是得有多急啊,他的这个亭子建在湖水中央,延伸的通道只有一条窄窄竹桥,走急了拐弯不及容易掉到湖里,湖水深数尺,人掉下去露不出头。
      夏末雨急,青年想了想,遣了自家的阿九小太监沿途跟着自家那不省心的弟弟,以免他急匆匆的真的一不下心掉进水里,到时候捞也有人捞。

      待两人都走了之后,青年又窝回软榻上,捧了一杯茶脸色有些难看,“系统先生,裴宴会不会是那个鬼?”

      青年的脑海中突如其来响起一阵电子声。听起来冷冰冰的,“player。按照任务刷新的时间来看裴宴并不是那个鬼,而且,player据检测,这个世界没有鬼怪的能量场波动。”

      青年皱了皱眉,在软榻上卷了卷身子,神色有些焉焉,他的这个系统是个坑,也不知道系统所说的检测有多少水分在里面。

      电子音停了一会又响了起来,但是语调比刚才的生冷有了些许的关心,“player,你心情并不太好,准确来说你有些难过,是因为裴宴吗?”

      青年微微眯起了眼,语气有些森森,“怎么推算我的心情你挺积极,我问问你秦峥对我的好感是多少你却说推算不出来,就你这样我怎么能确定主角攻喜欢上我。”

      系统正色道,“player,我之前说过当任务完成时系统会统一进行评判,到时候重新轮回还是进行下一个世界便会自然知晓。”

      青年窝在软榻上呵呵了两声,“那怎么那个宿主的系统能够给出好感测评。”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些微的无可奈何,“player,你需要知道的是感情不是数据,是不能推算的,而且人心是最不能玩弄的东西。江丞,我们不能玩弄攻略者的感情,为了任务而随意践踏会被惩罚的,正是因为这样主神才研发出我们这些新型系统来维护快穿世界的平衡。”

      电子音顿了顿又道,“江丞今天你心情不好,破例允许你可以尽情的嘲笑我、蹂/躏我,下不为例”

      江丞没回应,他此时也没有蹂/躏系统的心情,现在离他登基的时间线越来越近,按照规定他必须要在自己登基之前扳回因为宿主穿越而发生变化的世界线并揪出隐藏在皇城里的鬼。

      任务成功,他获得能量,积攒到一定值的能量可以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任务失败,重新通关。这个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可是重新通关意味着江丞又要重新从婴儿时期走过,要经历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几个月幼儿时期,想想便觉得让人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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