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妈妈别看我（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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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乐……”
陈佳乐无声哭泣，眼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林沉郁拉着她往外跑，她转头，泪水迷蒙的视线中一直盯着那道躺在地上的身影。
徐老师，对不起……
林沉郁跑到和泽楼外面，喘着气，陈佳乐脚步却猛地一顿，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外面的丧尸正在靠近，林沉郁关上铁门。
陈佳乐看着在铁门里面狰狞咆哮的蜘蛛，眼神露出彻骨的仇恨。飞奔到门边的资料室的窗前，艰难地伸手进去，点燃了桌边的废纸。
“佳乐快走！”林沉郁看着围上来的丧尸拉住陈佳乐，陈佳乐手一扬，把打火机丢到燃起的小火堆里。
火瞬间扬起，舔着火舌而上。
林沉郁拉着她，一脚踹开一个丧尸，向着超市飞奔去。
超市里头的人都在紧张地注视这边。林沉郁和陈佳乐跑到超市面前，顾昨天早已把门打开了一道缝，两人鱼一般钻进去，后头的人就锁上门，推桌子抵上门。
“呼——”
林沉郁脱离坐在地上，陈佳乐恍恍惚惚地一直留着眼泪。顾昨天何婉婉围上来，其他人站在一边好奇地打量。
“佳乐，怎么了？”何婉婉凑过来，担心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做了什么？佳乐姐这是怎么了？徐老师呢？这么狼狈，没受什么伤吧？”顾昨天递过来一瓶水，林沉郁接过去狠狠灌了好几口。
林沉郁沉重道：“徐老师死了。”
“啊？”顾昨天愣住，在他印象中那个硬气的老头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周围的学生们皆是心头涌上几分不敢置信，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是徐老师的学生，都在徐老师手下呆过。
许久，静默的人群中响起几个女生的啜泣。声音越来越大，感染得所有人都眼睛酸涩，女生们都含着泪悲伤不已，还有男生默默抹着眼泪。
一时间哭泣声此起彼伏。
郭梅和刘茹两个老师面面相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们虽然对那个老头心里有几分不屑，但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好老师。
“得了得了，人各有命，我们现在自己还顾不来呢。来来来，看有多少吃的，老师优先啊……”郭梅压下心里的那几分不爽，招呼着几个学生询问物资。
被叫到的学生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过去帮忙了。这个时候，这些十六七岁的学生们对老师还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要紧关头，也没有什么捣蛋的。
陈佳乐“嚯”的一下站起来，“像是你这种老师死了，我哭都不会哭一声的！”说完转身跑开了。
郭梅赫然大怒，指着她的背影怒道:“像你这种学生，这辈子怕就是这个没用的样子了！”
林沉郁没有跟过去，只是眼神很冰冷，眨也不眨地看着郭梅。
郭梅被她冷冽的眼神惊到，“你这是什么眼神？顶撞老师还有理了？”
“好了好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
刘茹出来打圆场，郭梅吐出各种刻薄话，顺着刘茹的台阶下念念叨叨走开了。
“老太婆！”顾昨天很嫌弃地对着她的背影小小比了个中指。
何婉婉看着陈佳乐离去的方向很忧心，“我们去看看佳乐吧。”
林沉郁犹豫片刻，道：“让她冷静一下，我待会去看看她。”
何婉婉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墙边的角落里。
外面天色黑暗下来，偶尔有远处传来的呻.吟一般的叫声，颤颤巍巍，拖长了声音，逐渐了无生息。
郭梅支使着几个学生把食物都搬到一起，还有把别的东西清开。
“吃的喝的都放一起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救援。省着吃喝，努力听话的同学才能分配食物和生活用品……”
有不少男生心中不满她的颐指气使，呛了她几句。
郭梅插着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一张嘴，各种难听话都吐了出来。几个男生面红耳赤，站在那儿怒气腾腾，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愤怒。
刘茹及时过去打圆场，“郭老师，那边搬东西出了点问题，您过去看看吧。我有点搞不来……”
郭梅止住了话题，不屑道：“就知道你除了脸就没什么能耐，什么都得靠我……”说完意犹未尽的走了。
刘茹长发披肩，气质温柔，此刻恰好露出几分忧愁，让几个小男生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唉，你们知道郭老师的脾气的。麻烦你们了，是老师太没用。”她目光清愁，“你们别放在心上。”
“没事老师，我们倒没什么，搬些东西就算了，被吼几声也没什么。”
“是啊是啊。老师你不用怕她，现在是特殊时期……”
刘茹只是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笑容，不再说什么。
这边林沉郁估摸着陈佳乐也哭了半天了，便去找她。找半天发现她跑到超市里的一个厕所里。
“佳乐，开门。”林沉郁敲门。
“佳乐。”
门里没有反应。
林沉郁叹了口气，“佳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徐老师的离去。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振作起来，你忘了徐老师说要我们活下去了？”
“你不想回去见你的爸爸妈妈了吗你还答应我过年的时候再去你家吃饭的，我很想念叔叔阿姨。”
门内传来细微的抽噎声。
“佳乐，出来吧。现在我们只有努力活下去这一条路。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你我。”
陈佳乐打开门，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还会有人死吗？我也会死吗？”
“我不知道。”林沉郁老实说，“我也从未尽力过这些事。”
“你知道，我们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决定我们的人生，在以前，是无力，在现在，是绝望。非我们能掌控的未来，我不知道除了无力和绝望还有什么。”
陈佳乐看向她，含着泪的眼中带了几分讶异。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绝望的。”
林沉郁抹掉自己脸上的灰，闻言哑然失笑。
“佳乐，我是人，又不是神。以前绝望的事儿我遇过不少，大概以后，也会更多吧。”
“但是，无论何时，人生总会有绝望尽头的光明的。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毫不犹豫地抓住并坚持下来。”
她笑完之后脸上恢复了平静，佳乐却一瞬间看见了她淡漠封印一切的瞳孔中泄露出来的一丝痛苦和晦暗。
沉郁，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我们以后呢？也要依旧这样不断失去，不断在生死之间徘徊吗？”
“我很想跟你说，不是。但是，我心里觉得就是。你如果觉得未来太恐怖你活不下去，你应该死在我们教室里，某种意义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陈佳乐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掉下来，“林沉郁！有你这么说的吗？你会不会安慰人！你、你嫌弃我想我死就直说。”
林沉郁：“我要是嫌弃你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你如果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你不死，也离死差不多了。”
“佳乐，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林沉郁的眼神是那么诚挚，以至于陈佳乐忍不住扑上去抱着她放声大哭。
“呜呜——我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死……”
“那首先你要振作起来，保护自己，再保护别人。”
“走吧，出去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林沉郁拍着哭了好久的陈佳乐的后背。
陈佳乐情绪也是宣泄了不少，不好意思地缩回来站好身子，嘟囔道：“这是你第一次承认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前追问你那么多遍你都不说……”
“我怕一说，你尾巴都翘上天了。”
“才不会呢……”陈佳乐擦干自己的眼泪，视线一撇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推开林沉郁。
“你出去你出去，我洗把脸再出去。”
林沉郁被她推搡着出去，还很不放心地嘱咐道：“快点出来啊，厕所给你霸占了这么久，人家女孩子都没地方上厕所……”
“胡说什么这里厕所的坑都被水泥封了……”陈佳乐把门关上，走到洗漱台面前，看着镜子面前狼狈的自己。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跟沉郁一起活下去！
爸爸、妈妈、徐老师，保佑我吧。
“佳乐没事吧。”何婉婉担忧地问道。
“没事，她洗个脸就出来。”
何婉婉舒了一口气，“希望不要再出事了……”
陈佳乐深呼吸了几口气，打开水龙头捧水洗自己的脸。重新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几根头发掉到雪白的洗漱台的下水口里，她伸出手指想把那几根卡在那头发捻起来。
捻住那几根头发，她微微一扯，纹丝不动。
“咦？”陈佳乐加大力气，不仅头发没有出来，反而分毫未断。
她加大力气。
区区几根头发还想欺负她吗？
头发被一点点拔.出来，带出来一大簇杂乱成团的黑发。
看着这一簇头发被拔.了出来，雪白的洗漱台浮起黑色的脏水，里面似乎还有未被拔.出来的头发，陈佳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自己的指腹上都有去不掉的黏腻感，她丢下黑色的头发别过脸干呕了几下，手不断的往身上的衣服上擦。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洗漱台的水越涌越多，一池黑水咕噜咕噜地漫了出来。丢到洗漱台边缘的黑色的头发也越来越长，慢慢地垂到地上。
陈佳乐转过头来被这景象吓得惊声尖叫，她想打开门跑出去，门却始终打不开。
林沉郁在另一边听见陈佳乐的尖叫，神色大变连忙冲过去。身后顾昨天和何婉婉也跟了上去。
“救命！沉郁！救命！……”
陈佳乐疯狂地锤着门，身后的水越漫越快，黑色水流从盛满黑水白色的洗漱台上流下，瞬间不复原来的洁白。水流蔓延速度之快，地面没过陈佳乐的鞋底，地上的水漂浮着头发。
“好多、好多水，还有头发，全部都是……”
林沉郁拉不开门，喊道：“佳乐你让开！我们把门踹开！”说完用力撞向门，闻讯赶来的其他学生也过来帮忙。
陈佳乐惦着脚，但是无济于事。
水漫到她的脚踝，然后到小腿、膝盖。
狭小的一个昏沉阴暗的厕所，还有迅速升高的飘满头发的污水，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在散发，陈佳乐捂着鼻子眼眶含着泪靠在一边的墙上，水到她的大腿处了。
“你们、你们快点，水，水要把我淹没了……”
陈佳乐的哭腔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几个撞门的健壮男生更加用力，门颤颤巍巍，好像分秒就会被撞开。
咕噜噜……
陈佳乐沉在水中，抓着门把手，徒劳地扭动。
整间屋子已经被水淹没，水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头发，把原本昏黄的灯光遮住，水里幽黑晦暗。只有微弱的光线散发入水中，光影让水上头发看上去如海藻，群魔乱舞。
陈佳乐视线渐渐模糊，只看见那滑动游走的蛇形，水晕透的浅浅光纹。
叮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妈妈别看我（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