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异次元的尽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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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再暗示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可是额头和后背还是冒出一层薄汗。我的喉咙发涩，难以出声，像一个待检阅的士兵僵直地站在原地。
“尼珂……”声音带着困惑，我的名字被轻轻唤道，“——你怎么来了？”
深夜的双子宫，走廊里昏暗寂静，仅有房间的几束灯光偷偷从撒加身后的罅隙里泄出来，勾勒出他高挑的身形。黑暗隐去了他深邃眼眸里的光辉和大部分英俊的脸庞，——不过至少，他的声线比之前放松了些。
我稍稍放宽心。
“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我不失尴尬地举手将一缕无关紧要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容略显僵硬。
我也许应该立即用刚学会的瞬间移动逃离此处……以免无端介入这两兄弟旷日持久的争执中去，可是我却有所期待地站在原地，希望撒加告诉我，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进来吗？”没想到，他竟主动发出邀请。
“我可以吗？”我错愕地睁大眼睛。那加隆怎么办？他应该还在里面，我其实有点害怕见到他。
“当然。”我还在犹豫，他却干脆地说，侧身让开了房门。
跨出脚步的同时，我的头皮发紧，心里有个声音暗暗腹诽：尼珂，你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不怕待会这两兄弟吵架，殃及池鱼吗？——现在苏露可不在场！
可是，我的好奇心在这种时候一向会占上风，迫切希望着搞清楚双胞胎争执的真正原因。
我探着身子进了门，目光开始环顾整个房间，进门右手边摆放着橄榄木的雕花卧床，一丝不苟的被褥折叠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显示着主人今天尚未使用过它们。
远处的角落里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大衣柜，窗户旁时钟在静静的夜里节奏清晰地摇摆，发出安静的滴答声。
靠窗的木桌上散落着一摞被翻乱的书籍。桌子一角有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一盏复古台灯。桌前的椅子被挪成了斜角，仿佛有人刚刚移动它从上面起身过。
这个房间依然保持着我上回打扫收拾后的格局，可是肯定少了点什么！
我转身，探头向撒加身后张望，“加隆呢？”我问。
“加隆？”撒加偏了偏头，“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他的眼神警觉起来。
“我……我刚刚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我犹豫地说，心有不甘地在房间里继续巡视，不想放过任何角落。
除了撒加和我，这间屋子真的不存在别人！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或者是加隆打开异次元逃走了？
撒加忽然笑起来，他把桌子旁的椅子拉过来，反跨坐下，“知道吗，尼珂。”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我也坐下。
“你总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第一次见面，你在圣域南门叫着肚子疼，结果差点让我沦为第一个守大门的黄金圣斗士；第二次见面是在圣域禁地萨尔特雷斯的悬崖边，那时你奄奄一息，后来你机缘巧合成了我的学生；现在，你又来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三十四分，我想你不是来这里找加隆的。——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夜猫。”他把双手交叠放在椅背上，一副颇有耐心的架势。
我没有坐下来。
经由他一番启发，我又忆起我们经历的几番波折。撒加算是我生命里第二位恩重如山的人，也是目前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可是我却不像了解戈里欧斯那样了解他。除了例行训练时的对话，我们甚少诉说彼此的私事。
我想起我深夜拜访的真正目的。
“不介意的话……我能和你聊一聊吗？”我说。
“现在？聊天？”撒加抬了抬眉毛，“你想聊什么？”
我一时语塞，其实自己也没想好什么话题。目光游弋间，正瞥见桌子上那本摊开的书页上隐约显出半片金色的羽翼。
我灵感突现：“我记得你曾说想找我聊聊尼刻的，那位和我同名的胜利女神。”
“现在已经不用了。”撒加懒懒地说，转背随手掩起桌上的书籍。
虽然他做的漫不经心，我还是觉得有些刻意，“什么书？我不能看吗？”我问。
“相信我，这世界上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他笑着从椅子里站起来，注视着我的眼睛。
之后，蓝眼睛里忽然揉进一丝关切的神色 ，“——怎么回事？你在出汗，是生病了吗？”他的话语急切，伸手拨开贴在我额头上微湿的头发。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不太习惯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确切的说，汗是之前出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说。
我听见他稍稍放松地叹口气，接着又拧起剑眉，正色道：“那么——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他等着我的解释，我却认为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而我却必须向他坦白。
我正欲朝他抱怨，忽然灵光闪现：或许，我需要换一种方式跟他较劲，于是转而笑道：“可以！我说实话，不过你也得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大概我在他面前表现一贯乖顺，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稍稍吃了一惊。
之后，他露出苦笑：“我看你不是来聊天的，倒是像来谈判的。”
“是吗？看来你不想聊天。”我装作失望地耸耸肩，“那我走了。”我昂头就走，心想只能赌一把了。
果然，他上钩了……
“别走！等等……”胳膊被急迫地握住，撒加的声音有所妥协， “一个问题，你说的。”他举起一根手指，强调。
我想问的可不止一个问题。我开始后悔刚才无意中自限了数目，其实，我们应该玩一玩最近流行的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
他松开我的手，彬彬有礼的请我坐到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床边。
“——女士优先，你先来。”
“那个……好吧……”我变得吞吞吐吐，临了要说出自己隐瞒的小秘密着实难以启齿，“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失眠……”
说完，我如释重负。
“恩。”他微微点头，看上去并不十分意外，“还有呢？”
“你已经知道了？”我眨眨眼。
“不，我刚刚听你说才知道。——不过最近，我发现餐厅的食物早上起来总是少了些，我一直以为双子宫溜进了老鼠，是不是你晚上起来吃掉了？”
我顿时恼羞成怒，敢情他把我当成了老鼠！
“我才不是老鼠！过了十二点还睡不着觉，胃很难受的！”我红着脸为自己辩解。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的表情却乐不可支。
“笑够了没！”我又羞又恼，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我能怎么办，冲上去和他干一架？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于是只能狠狠瞪他。
眼神杀效果惊人，撒加很快收敛笑意，“说起来，”他压低声音，神情跟着沉静下来，“除了失眠是不是时常作噩梦？”
“那倒没有。只有今晚作了一个而已。”我轻描淡写，免得他往幻胧拳上想。
“——所以害怕了才过来找我的？”他柔声问。
“不是害怕，就是睡不着。”我嘴硬。
“我知道了，那么，”他“嗖”的站起来，转身走到床头展开被褥轻轻一抖。
薄薄的被褥飘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你在干嘛？”我无所适从。
“请、你、上床、睡觉。”他一字一顿说着，铺好床，恭恭敬敬站到了床边。
“在这里？”我尴尬的问，脸上微微发烫，这可是他的床！
“是的。”他回答掷地有声，“既然已经很多天失眠，今晚还做了噩梦，你现在必须得睡觉了。
恢复每天训练的体力必须好好休息。你一头虚汗就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还有幻听，你刚才不是说你听到了加隆的声音？”
“可……我睡不着……”虽然头疼已经缓解，我仍对那个噩梦心有余悸。
“没什么可担心的。”撒加一如既往看穿了我的心，突然大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在他怀中惊愕抬头，眼睛正对上他的蓝眼。
忽如其来近距离的视线交汇，让我的心漏跳了几拍。我甚至看到他漆黑瞳仁里映照出的那张略带娇羞的女孩的脸孔。
撒加英俊的面容也深刻地刻印在我的眼里。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笼罩在一片长睫毛投影下的阴影中，眸光在阴影背后微微闪动，像宇宙漩涡中闪烁的星光把我整个灵魂都吸了进去。
一时间，我连反抗都已忘记。
我只是仓皇地低头，强行扭断彼此的视线，却发现自己心如擂鼓。而我依偎在他胸口，听到的是与我截然不同的稳定有力的心跳声。
慢慢地，我的心跳才跟随他的节奏平复下来。
说来奇怪，他轻触我的头发也会让我觉得不适，可是我对他的怀抱却毫不排斥。
“恩……”撒加略有所思地抱着我轻轻掂量，对我的拘束不安毫无察觉，“比我上次在斯尼翁抱你好像又轻了点。”他喃喃道。
——原来是真的已经被他抱习惯了，我幡然醒转，在萨尔特雷斯，在斯尼翁，在这里……
不过作为女孩，体重被异性这样吐槽，我还是不太服气。
“有吗？”我狡辩。
撒加轻蹙眉头，郑重其事地点头，似乎不是在和我说笑。
“你天天晚上偷偷加餐，也没见长肉，一定要注意休息了。没有结实的身体，是无法成为圣斗士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失眠和噩梦可能都是幻胧拳带来的副作用。我应该给你减轻训练强度的。”末了，他开始自责起来。
“其实还好了，而且我的训练成果在突飞猛进。”我安慰他。
撒加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把我轻轻放到床上，为我盖上毯子，“快睡吧。”
“那你呢，你怎么睡，你要去哪里？”我拉住他，害怕他会走掉。
“别操心我，尼珂。”他把我的手从胳膊上轻轻拉开，语意温柔“需要睡眠的是你，安心睡吧，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他走回去坐到椅子里，暖暖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
他的体贴，周到与耐心让我这个女孩都自叹不如。
我现在躺在他的床上，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用沉寂如海的眼睛看着我，毫无私欲，仿佛一位守护天使，完美无瑕到不真实。
我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而且我确实还有一个询问问题的机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在被子里偷偷地说，声音小到只能自己听到。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是说，你是不是对我比对别人更好一点？”
“当然，应该是好太多吧。”他很快就回答上来，还调皮地挑了挑眉毛，“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没有别的理由？”我不甘心地追问。
“你的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尼珂。”他淡淡一笑，想了想又补充，“这一条理由就足够充分了，还需要别的吗？”
“真的没有别的理由吗？”我坐起身执拗地望着他，期待他会说出我想听的那个答案。
微扬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撒加张开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说：“也许——”只两个字，他又停顿下来，我仿佛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的期待被他戛然终结。
撒加把头偏向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一抹浓郁的忧伤在深蓝的海底缓缓升起。
我滑进被子里，心情也一沉到底。也许我本就不该有所期待，大概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我失望地想。
“谢谢你，撒加。晚安。” 我的声音轻如微风，拉起背缘直到遮住嘴唇。
深夜的寂静掩盖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撒加……
尽管我在心里反复咀嚼他的名字，可是依然无法读懂他，也无法读懂那转瞬即逝的无奈和忧伤的眼神……
还有他欲言又止的最后一句话……
我仿佛隔了一道纱欣赏风景，纱后面绮丽梦幻，可让我不得不怀疑那些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异次元的尽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