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万世之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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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坡
思澄跟随着乌鸦在夜色间穿梭着，他腹部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处理，离渊鲜少会用乌鸦传递消息，而这一次，一定是云榭有消息了。
晚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突然觉得这些年发生的事，做过的选择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当初知道在思家，正道，必然是求不出任何与云榭有关的消息，云寄尘——云榭的生父，云家掌门人早在云榭失踪的三年前就不知所踪，云家又向来组训，恪守组训，不问世事，连二公子，也是少主失踪的事情都是瞒而不报，只是私下动用人脉自己找。而思家，江家，容家三个知情的大家族，却又束手束脚无法真正倾巢出动寻找云榭，只剩下江旭思澄容苑几个干着急。
那天，冥门帮主忽然找上他，问他有没有兴趣来鬼道转一转。并且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在正道找不到的人，我可以帮你找。”
只是那一句话，就让思澄彻底动摇。
“好。”
彼时那年，他18岁，答应了来自天下第一鬼帮冥门门主离渊的邀请，毅然褪去一身灼华沥雪袍，换上了从此只代表自己的黑衣。他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的衣衫和式微更配。
快到冥门地界，这里有结界，一旦使用轻功就会被直接封住穴道，他从云端落了下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的笑容在看到那位蓝衣男子时，彻底的凝固了。
“蓝...郄。”他咬牙切齿的念出那个名字，手早已握成了拳，式微出现在他的手中，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呦，这是受伤了啊，怎么回事呢？让我猜猜，是因为你的亲亲师姐吧。”
“峥——”思澄被彻底激怒，两眼的怒火就想要喷出来似的。“蓝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啧，我好怕啊思公子。”蓝郄双手抱胸，一脸惋惜。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威胁我呢？”
式微瞬间出手，蓝郄迅速一个后仰避开，但是终究被式微锋利的扇面划伤了脸颊。
“开！”式微伴着这声命令，原本素净的扇骨上陡然生出几把尖锐的匕首，一个回转刺向蓝郄双眼。蓝郄险险躲过，惊出一身冷汗。
“思澄！你找死！”他好像破釜沉舟一般，几个飞快的闪身，迅速掠到了思澄面前。思澄腹部疼痛难忍，面色惨白的抬头看他。
“咔！”念心陡然出窍，直直刺入思澄左侧肩胛骨。“上次黎山五子没能废掉你这左胳膊，倒是让容苑救回来了，我看这次，你怎么逃！”
血喷涌如柱，伴着念心狠狠抽出，露出内里苍白的骨质。白色的衣衫彻底被染红，血色弥漫道那几朵桃瓣上，竟是比陈情身上那朵彼岸花还要妖异一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思澄倒抽着气，额头上汗如雨下。
蓝郄张狂的看着他，面部扭曲。
“还记得秋娘吗？”蓝郄抬手轻轻抚摸沾血的剑刃。
“那是我乳母。”
“也是我亲娘。”
思澄看着他，吐不出半个字，只是丝丝抽气。
“你杀了她。你在杀她的时候就该想到，总有一天我会找上你。”
“她是...万毒门右护法，来...来蓝家只是...只是为了仙器...”
“是，我知道，可我不管她是谁为了干什么，她是我娘！是我娘！她再怎么机关算尽，她不会害我！”
“...”思澄静默的看着蓝郄突然失控的情绪。
“我以为，你会饶了她，毕竟她错，罪不至死！”
“你没想过云榭...怎么失踪的？”
蓝郄楞了一下。
“他自己乱跑，管我什么事，管我娘什么事！”
“呵...”思澄淡淡冷笑。
蓝郄冲上前，将刀死死压在他脖子上，“那你，也尝尝死的滋味，好吗？”
思澄感受着念心的刀刃割破皮肤，一点点接近颈部的大动脉。
“切！”蓝郄猛然收刀，“我不杀你！杀你，脏了我的手！”
清风微荡，一袭蓝衣的男子别扭的扭过头，最后，他狠狠瞪了思澄一眼，拂袖而去。
思澄嘴角僵硬的动了动，意志再也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体，轰然倒地。
“左护法！你看那有个人！”一个人碰了碰旁边的蒙面男子。
“这是冥门地界，能有什么人。”男子声音阴沉，抬头向这边看来。眼眸竟然是罕见的蓝色，“你去看看。”
手下点点头，快速窜过去，扳住地上人的脸抹去血污大略一看便跳起来。
“左护法！是思家思无邪！”
蒙面男子听闻抬起头看了手下一眼。“谁？”
“就是那个冥门离渊的手下。”
蒙面男子眼皮一跳，忽然胸口有一阵钝痛，他皱了皱眉，抬抬下巴示意把人带过来。
“我是不知道什么思家，但既然是冥门的人就带走交给门主。”
“是。”
万毒门
“门主，我们在外出的时候看见了离渊的那个徒弟。”手下汇报到，凑近门主万毒，小声咬耳朵，道：“就是那个思澄。”
万毒猛然回头，道：“你们左护法没有什么异样吧！”
“并无异样！门主，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正道的事他从来懒得管。”
万毒似乎是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挂到水牢里，先泡着。”
手下点点头，抬手示意把人压走。
“对了。”万毒招呼住一个手下，“你们左护法去哪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不是每天这个时辰都不在吗？您之前也没问过我们就也没注意。”
“好，下去吧。”万毒若有所思的应了一下。
寒江谷
蒙面男子扣了扣大门，一个老叟探出头来，一见是他便笑着问道：“左公子又来了啊，快快请进。”
左溢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这里谷主寒江圣制得一手好茶，精通天下之事，但又与世隔绝，不参与门派之间的纷纷扰扰。这里没有正道与邪道之分，也并无各个门派之间的琐碎大小事，谷主清淡如水，整个寒江谷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茶叶香，让人躁动的心突然就能安定下来。
“我去给您叫谷主啊，他一定很愿意见到您来的。”老叟慈祥的笑着，虽已是耄耋之年，但仍脚步如风。
左溢点点头，蓝色的眸子漾起一股暖意。
当年门派大战时，有很多人想请寒江圣出关立阵营，但是一一遭到了拒绝，门派世家恼羞成怒，暂时停战，带人攻进寒江谷。谷主一直未曾露面，门派世家以为他害怕不敢出来，就命人烧谷逼人。火星子将将触到一片茶叶，一股凌厉的剑风扫过，几个拿着火折子的人纷纷惨叫倒地，火星应风而灭。，寒江圣御剑凌驾于众人之上，面若冰霜，只说了一句：“闯我寒江谷者，死！”
顿时剑风抖动，茶叶卷裹在剑气之间，霎时冲向四方，顿时哀鸿遍野，死尸遍地。闯入寒江谷的正派和邪教的人瞬间消失了干净，寒江圣一口一字诀，顷刻间尸体全部化成了粉末，随着风吹走。地上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此，寒江谷谷主成了正邪两派谈之色变的人，寒江谷也就成了无人敢涉及的地方。
记得自己刚刚清醒时，头脑钝痛，好像睡了一个长达几年的觉，只发现自己在寒江谷中，寒江圣见他醒来递上一杯茶，语言温润：“茶老发现你躺在谷外，就把你带回来了，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配药。”
是什么也别想，因为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包括家室，亲人，还有名字。
几天后他的体力逐渐恢复，就有人闯谷，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男子站在谷外一脸焦急：“左护法！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这...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看向寒江圣，后者面色如常，刀疤脸解释道：“之前门内炼药，结果一味毒放错发生了爆炸，左护法带伤离开去找可以救治门人的解药，就一直没回来。”
寒江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么人你就带走吧。”
“小伙子，你就叫左溢吧。”
“常回来。”
刀疤脸带走了他，最后一次回头，是寒江圣有些纠结的面部。
“左溢。”
“左溢！”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寒江圣，显然，他已经叫了他很多遍了。
“谷主。”左溢笑了笑，蓝色的眼眸微动。
“坐啊，傻站着干什么，罚站吗？”寒江圣端起一杯茶递给他。
“啊，没有。”左溢拂开衣摆坐下，摘了蒙面，露出的容貌尽是如皇室宗亲那般的高贵柔婉。
翩翩惜公子，如玉青骨傲。眉如远山眸如潭，钟灵毓秀苍颜醉。
他微微抿唇，蹙了蹙眉，道：“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说吧。”寒江圣点头。
“怎么说...就是今天出去例行巡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手下将那个人带至我面前，看到他容貌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一阵钝痛，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可是我着实不认识他啊。”
寒江圣脸上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下来。
“左溢，你脑中有一块堵塞，通俗来讲就是失忆了。”
“我当然知道。”
“对，但当时的堵塞并不严重，我那天看见万毒进来接你的时候我就想着或许你能通过接触处过往的事情想起来什么，但是至今也并没有。”
“那个人叫什么？”
左溢想了想，道：“我的手下说了，但是我没注意，忘了。”
“...”
“你且回去，问问手下的人。”
“好。”左溢起身离开。
目送他离开，寒江圣的面色逐渐晦暗，看不清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万世之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