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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绝世音容绝世狂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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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悔的是在他儿时记忆的最深处,母亲也曾用过偃术,是否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若真是如此,那么眼前的东陵裳,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不必过虑”,东陵裳说完,手拿竹枝,摸索着前路,走向竹屋。既然已经出了那帝陵,所有的一切又怎可能一成不变,起码,这个世界不会给看不见的人太多机会。
无期处在原地,看着她艰难地摸索着前路,于心不忍。便走快了几步,追了上去。“我收回我的话。”
东陵裳听了,转身一笑,“覆水难收,哪有你想一出是一出的戏。倘若你师傅医治不好我的眼睛,你可是罪加一等。”无期并没料到东陵裳的意愿会在这几日相处中变得如此强烈,也许是被人背弃的不安全感,即使再怎么掩饰,她还是知道她于永明宫是何种意义。也许是出宫后几日生活起居的不便,她的气愤懊恼,并没有掩饰得那么不着痕迹。
这一日二人便架起了火盆将得来的鱼都烤了。东陵裳从前吃惯了宫中的食物,而今这一顿鲜美自然,越发懂得生存道义,食果腹,衣蔽体。
二人休整一番,已是临近夜晚。竹屋外,东陵裳看到绯无期静坐在一侧,仰望夜空,不禁好奇问道:“你是如何找到簪花殿水源的?”
无期见她也坐了下来,道:“师傅从小教我吐纳之术,我那日进入的原是昭天阙,却在里面发现每层楼中旋梯都会错开一处,阙顶玄关处、祭台都安设机关,反射月光,正好投在了苏湖,便顺势潜入了湖中。也是你当日几具扔入井中的尸体,血腥味弥散开,我才找准了方向。”
“你带我从帝陵出来也是情势所逼,不然你那小命也难保。”东陵裳思前想后,换成是她,真的再难想出有和方法自保了。“你的生母还在世?”
“她原非中土人士,是我父亲征战时所遇到的异族,我只知她在我儿时陪伴过我,她与你一样,都会偃术。”东陵裳听了,道:“看来我这条命还关联到你母亲了。”
无期问:“如果医好了你的眼睛,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东陵裳似乎被问倒了,思索半日,“先找到我阿哥,然后问他我到底是谁,然后就能顺藤摸瓜知道你母亲与我的关联。”
绯无期听了,鼻尖一酸,且不说他母亲是否还在人世,只是东陵裳这番话,总令他有些动容,“你不恨我吗?”
东陵裳望向星空,“小奴隶,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来不及恨你了。”
几番患难,敌友莫辨,而今竹屋外二人一席交谈,总算卸下了所有防备。所幸年少时,相知相遇。
东陵裳,当你能睁开那双明目时,我绯无期相信定然会使这夜空中的繁星逊色。
翌日,湖边那一抹少年身影依旧在那捕鱼,绯无期依旧想寻些可口的鱼儿。直至晌午,总算今日的收获不少。
无期回程的路上还在庆幸,没有料到冬日还抓得到如此大的鱼,也不知东陵裳在竹屋休息得如何。
思索间,不料不远处飞鹰长鸣,一骑绝尘,远远看见有一黑衣人拉弓射箭,而那人正对着的方向正是昨日的竹屋。
顿时流火四窜,只剩马蹄回响,而无期惊得发怔,难以相信,看着不远处的火光身体中寒流倒行,咬牙运气飞奔,却猛然真气倒行逆施,喷出一口鲜血。为何?为何无法运气?这静脉气息已是混乱不堪。
难道?打猎的山鸡根本不可能有毒,所用之水也是来自苏湖?哪里出错了?到底是哪里?火盆里的木柴!?是谁留下的?他见竹屋已在熊熊烈火中,脑中一片昏眩,对,今日东陵裳还在屋中。
无期竭力嘶吼,“东陵裳,快逃!!逃!!”
空山寂寥,却没有任何回应。
火势瞬间蔓延 ,火光冲天,东陵裳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小奴隶,我要吃鱼。”“小奴隶”,“小 ……”
刹那间,姑南山的山壁之间,突然一声轰响,鸟兽尽散,避之不及,泥石翻滚而下,沙尘纷纷扬扬。火光彻底被湮没,原本是一处竹屋,不一时唯留下黄土高砌。
初春的雪,不知何时静静地落下,无期愤然奔向那堆黄土,错乱的步伐,恍惚间,跪倒在地,“啊啊啊啊啊啊!”是他!是他害死了一条生命!他本就不该带她出来!不到三日,他们出来之后,竟然早就被跟踪设伏,到底是谁!是谁?!双拳用尽全力锤击着地面,所有的发泄惹怒周身尘埃。“东陵裳!!!”
愧疚难掩的呜咽,最终爆发出此生最为悲愤的嘶吼,响彻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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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十年,岁末。当一切的虚无流窜,不知是梦是真。
老头儿,我的身体还需几日才能恢复?
老头儿,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救她!
你这几番重伤,体弱气虚,即使用了那么多灵药,没有一月休想出谷。
求您······帮我找到她,是我害她的。
求您,告诉我,该怎么救她······
月色下,只见一位长者携着少年走来。再近一些,这长者一袭灰衣棉袍,年逾六旬,然其双眼□□矍铄,似是通达古今人事。
那少年身着绯红白丝滚边短袄,腰间挂着一把小巧的银制星月弯刀,刀鞘上纹着麒麟腾云之态,栩栩如生,墨色绒毛短靴上已积了一层白雪。
一路无言,少年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那幽幽的血腥气味。
老者蹲下身子,指了指井口的巨石,“这玄湖巨石下有铁链悬挂,若想移动,得用十五匹马共同发力。这缝隙狭长,常人无法进入,你尚未成年,身形小巧,正可以探入。记住,进入井里后,用你的麒麟弯刀淬上硫汁,化了铁链救出那个孩子,切莫再伤了她。”
那少年脱了短袄,好在原本的伤势已经大愈。说完抽出腰间的银链一头捆绑在井外的树桩上,一头缚紧在自己的腰上,便从那缝隙口探身而入。他一步步猫着身子随着井壁下移,一贯身形灵巧动作轻盈的他也不免暗叹,这八年的功夫总算是学扎实了。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娇小黑影蜷缩在井底,他不免加快了些动作。
到了井底,他赶紧将剩下的硫汁倾倒在铁链上,一手扬起麒麟弯刀,“哐”的一声奋力砍断了那铁链,刹那之间,一旁的身影如落叶枯蝶再无依附,颓然倒在一旁。无期拥入臂弯,借着月光,看到那人的左肩已是溃烂不堪,便倒上琉璃药品中的粉末止住血液,“听得到我说话吗?!”悄然无声,毫无应答。“别怕别怕,忍下。”说着便跪在一旁,一手握住剩余一头处的铁链,自己也黯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呲”的一声血肉剥离,血涌如注,而那人昏睡到竟然依旧如死尸般毫无动静。
无期将剩下的药末全部倒在了后肩处的伤口,又掏出白瓷药瓶中的三粒丹药,给那人服下。
一抹月光映照出她惨白的双颊,两弯黛眉下杏眼微合,珠唇紧闭,无期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一定要活下去。”当日簪花殿中的浅浅梨涡似在眼前。
天道轮回,万物有灵。
绯无期游戏人间,而今内心有愧,是因为自己的妄念连累了无辜的一条生命。即使她曾经杀人如麻,可终究被他的无心之举险些丧命。
当绯无期捻开手上碧色粘稠的血迹,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了些什么。
那双首麒麟本就是孪生,碧千年由两味心头血分别酿就,一味融嵌他的麒麟血玉中,另一味,竟然就在她的体内!所以她的眼睛,本就明眸善睐,碧千年淤积一处,才会失明。
她……早就被人下了碧千年?不,谁会那么狠心杀一个未及成年的孩子呢?为何偏偏是她?该怎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