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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翩翩儒晚归,叶叶寸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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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子就在忙碌中,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下车后一阵冷空气袭来,洪叶不由得拉高了衣领,进门就打开了空调暖风,又把卧室的加湿器打开。
收拾停当钻进被窝,暖意中一扫疲惫。
流程般的浏览朋友圈,被一组凌乱暴力感的照片惊到了,是老邻居杨镇发的父亲杨叔及几个人流血和狼狈不堪的照片。
杨镇配的文字是:
“青天白日,公然强抢,天理何在!!!”
已经是十一点半钟,洪叶犹豫了一下,就没有给老邻居杨叔打电话,可是一夜辗转反侧,快天亮了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在市人民医院,洪叶见到了头上包着纱布,右腿骨折躺在床上的杨叔。
“杨叔,怎么会这样?”
“小叶,你听说了?啊啊~~”杨叔看见是洪叶,一阵激动想下床,腿撕心裂肺的疼起来。
“杨叔,你别动,这究竟是怎么了?”洪叶看着杨叔嘴上起了一圈的火泡,就知道是要人命的大事了!
“小叶,你快给想想办法吧!杨镇还在厂子,我怕他出事,怎么让他不要呆在那了,他都不听啊!急死我了!”
原来是杨叔家的木材厂所在的一片地区都要被征地,杨叔他们坚决不同意,就日夜守在厂房,结果还是被半夜偷偷到来的强拆队给打伤了。
尚何市是林区,过去超过七成的老百姓以森林和煤矿资源为生。
但随着改革开放,和树木的日渐匮乏,杨叔原本规模也不大的木材厂就愈加举步维艰。
虽然忙碌一年下来,效益也就是带着工人勉强为生的程度,但大家都不愿意散伙,一则是不做木材,他和工人们都不会做别的,年纪都大了,没信心能找到其他工作;二是他们都以工厂为家,就算几个不住厂的,也都是钱湖县的人,觉得做工人比种地好,所以工厂也就这样维持着。
“哎,一开始我是确实不想工厂散伙,后面我知道了征地的森林智达集团,就知道那片厂子都要完蛋了,甚至尚河市内的林业真的要完蛋了!”
“傲宫森就是个老混蛋!他要毁了所有的厂子不说,征地的价格还不如五年前地价,就是强盗!”
“哎!这些年没有哪个厂子不是勉强维系着,厂子真的不在了,卖地的钱也就是大家的安家费和养老钱,关键他们给的价格太不公道了!”
“小叶,我们大伙能找的人都找的,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这森林智达没人敢管,没人惹的起。我现在也顾不了别的,求求你想想办法,劝劝全镇,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杨叔说着眼圈哽咽了,洪叶眼圈也跟着红了,杨婶过世的时候杨叔都强忍着悲伤没哭。
“杨叔,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杨镇。”
“没用,他不会接你电话的!这孩子太血性了。”
果然连拨两个,都盲线。
“他和附近几十个年轻人发誓说要出来\' 除非让他们横着出来\' ,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啊~”杨叔泣不成声的样子,洪叶不忍再看。
“杨叔,你放心,我这就去厂子。”
“等等,小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再找几个人陪着你,你们千万被冲动,一切好说,人平安是最关键的!”杨叔恳切的嘱咐着。
洪叶让杨叔等消息,就匆匆往钱湖县赶,路上想想自己单独去确实危险,就打给了梨晓梨。结果米国丰也来了,说是已经听说了钱湖县工业区的事,两人女人单独去,太危险了。
到了地方,三人大感意外,马路上三三两两,行人并未匆匆,也不见卖呆闲人,间或还能听到工厂的嗡嗡电据声。
“这一路赴死的心态,现在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命好像是捡着了?”
“虽然不至于草木皆兵,可是你们看:家家都紧闭大门。那些还在开工的,恐怕也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或者有订单要敢。”米国丰眉头紧锁,梨晓梨痴迷的看着他的侧脸。
“有道理,纪检副书记就是不一样!”梨晓梨真的很崇拜自己的男友。
三人下车后,一辆奥迪q8从他们身边驶过,洪叶看出了车里的人是邱晚儒,一阵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
她失望至极,但这失望中的苦涩,代表了自己还是在乎他的。
虽然他在香港机场没有认出自己,但那不能说明他就忘却了童年往事,但如果森林智达集团本次的收购他参与甚至是始作俑者,那么她无权指责他的忘情却不能不鄙视这种强盗商业行为的卑劣。
杨叔的木材厂规模很小,仅有五百平的厂院及不到十个工人。杨镇情绪激动,想法激进,三人无法说服他及工人离开,眼见天色见晚,也只能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好在杨镇和厂区附近的人沟通较多,对这件事的信息掌握的比较全面,但我看他所说的大家到时候会齐心合力倒是未必。”洪叶未能完成杨叔的嘱托,加之是老街坊,看着杨镇长大,不忍心他出事,心情不由得沉重。
“这个森林智达集团,真是越来越横行霸道了,前年拆盖他们大厦的时候,就闹的怨声载道,那次八成通过关系把事儿抹干净了,这是又想故伎重演呢!”
洪叶与梨晓梨你一句我一句的探讨,内心被茫然,惶恐,失落,幽怨交织拉扯着,遇到对向有开大灯的车,她烦躁的直按喇叭。
梨晓梨和米国丰见状,对视了一眼,就提议由全程沉默不语的米国丰开车。
换到后座的洪叶内心翻江倒海,和梨晓梨继续有的没的的探讨,脸则望向漆黑的车窗外。
通往邱晚儒的路,一直就是那么黑,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希望,当年弱小的邱晚儒也没有承诺过会是她的灯塔。
她孤寂的人生就一直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父母在她刚出生那年就车祸去世了,年迈的奶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也去世了。
她小小的个子,就不得不风雨飘摇中凌乱着坚强;她固执的要更好,无非都是执拗的认为邱晚儒有一天会带着一把雨伞归来,为自己撑起一方晴空。
邱晚儒翩翩归来前,她要做到最好的自己。
所以中学和高中都跳级的她,却选择了本地的二本大学,就是为了不错过不知道何时会回国的邱晚儒。
她知道他的祖父,也是他母亲在国内唯一的亲人,在他们出国那年去世了。但他父亲在尚何市啊,他总会回来探亲的吧?
她有意的和中学同学宫小西做朋友,就是因为中学时候,小西是邱晚儒同父异母哥哥的初恋女友,后面虽然分手,但一直是关系亲近的朋友,直至最后结婚。
洪叶一直透过小西了解邱晚儒的消息。
为了邱晚儒,她心甘情愿做一个违心的不光明磊落的人。
但,不是她不够精于打探,也不是小西刻意隐瞒,而是他们母女的消息,邱迪并不十分清楚。
直到十年前,邱智民与发妻离婚时,邱智民谈及对发妻的不满也包括对邱迪教育不力以致平庸,而对宋臻将邱晚儒培养的极为优秀,他们母女在美国的各种新旧新闻才被公开。
“邱晚儒,你那么优秀,我必须十倍的努力才可以。”洪叶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暗下决心。
于是,两年后她搬离了祖屋,住到了通过首付而买到的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小公寓。
五年后,她又搬进了尚何最高档的别墅区。
一年前,Origami糕屋已经成功开了八家分店。
所以,在香港机场的时候,她看到邱晚儒站在不远处,她走向他时内心暗暗的说:“也许还不够,但我已经倾尽所有等到你了。”
然,此时偏偏儒晚归,叶叶寸心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