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计天下 李倓X风夜北》墨微砚

51、第五十章

　　在牢门外守着的苍云军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牢内，猛一触及李倓冷厉的眼眸，苍云军吓在牢门外停下了脚步，话硬生生地被咽回了喉咙管里。
　　风夜北听见了脚步声，知道是谁：“怎么了？”
　　苍云军缓过了神来，他怯生生地抬起眼，避过了李倓的目光：“高、高公公来了，军师我们是不是要赶紧离开？”
　　风夜北“嗯”了一声，薛直在世之时，除了郭子仪和颜真卿外，苍云军就鲜少与朝中权贵打交道，风夜北与李倓相交，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的迫不得已，如今“迫不得已”变为了“顺理成章”，风夜北倒觉得有些好笑了。
　　似觉得不与李倓打个招呼就走不太妥当，风夜北犹疑了片刻，对方的笑声却传了来：“风军师，后会有期。”
　　风夜北突觉头疼，他断然转身，拂袖就走。李倓望着风夜北迅速消失的背影，笑意更浓，风夜北就像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落荒而逃的模样，这几年风夜北所谓的修炼也不过如此罢了。

　　脚步声起，李倓敛去了脸上和煦的笑容，将放在一旁的《九天兵鉴》收在了怀中。
　　高力士遥遥望着牢房内那个桀骜的身影，想起数年前在朝堂上，这位建宁王总隐在人群中不露锋芒，谁能想到，如今对方身陷囹圄，却是让坐在皇位上的天子依旧忌惮和惊惧的人。若天子重用李倓，高力士首先要讨好的不是天子、张皇后，而是这位能够牢牢操纵人心的建宁王。
　　高力士停下脚步，脸色紧绷，他憎恨李辅国，竟让他来亲自取李倓性命，在灵武那些想要李倓性命的人居然没一个人敢肯定李倓能死的掉，也当真是讽刺。
　　此时袖手立在牢中的建宁王李倓好似与高力士对调了个身份，高力士心虚，李倓坦然，两人的面容与平日里并无区别，但大牢内的气氛却不一样。
　　“公公？”跟在高力士身份的小太监还不懂得什么叫察言观色，他见高力士不动，催促道，“时辰快到了。”
　　高力士瞪了一眼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是李辅国派来监视他的，他不得不提防，可也不想受人摆布：“用不着你多嘴！”高力士斥道。
　　小太监不悦地扯了下嘴角，往后退了一两步，将此仇记了下来。
　　李倓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向着牢门前走了几步，对高力士说道：“高公公是来探监，还是来奉旨监斩？”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是压在高力士心中的一块巨石。高力士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道：“老奴奉大家之命，送建宁王一程。”
　　“那就请吧。”李倓又往牢门前走了一步，对狱卒说，“开门吧。”
　　狱卒一怔，而后听着李倓的话当真打开了牢门。
　　高力士看着李倓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手心里满是冷汗。就算穷途末路，也能操纵人心，这是灵武那些人最怕的事情。

　　书桌上放着一柄流光通透的长剑，风夜北仔细擦拭着这柄剑，一边等着消息。不久后，派去打探消息的苍云军回来了，风夜北停下手中动作，问道：“大牢内有什么动静？”
　　那苍云军气喘吁吁地说道：“高力士带建宁王出了大牢，往天泣林去了。”
　　“天泣林？”风夜北皱眉，天子赐李倓自尽，为何高力士要带李倓去天泣林？高力士想私下用刑？
　　“高力士与建宁王离开大牢后，还有一行人隐在暗处一同去了天泣林。”
　　风夜北霍然起身，将流缘剑握在了手中：“高力士是想私下处决建宁王！”
　　在大牢里，高力士只能看着李倓自尽，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光明正大地杀掉李倓，唯有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置李倓于死地。风夜北冷笑，高力士实在不懂李倓，李倓求之不得有人杀他，而高力士却是在助李倓一臂之力，让他逃脱死局！
　　难怪李倓会说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死，私下处决皇子这个罪名不是谁都能背得动的。在李倓走出大牢的时候，建宁王就已经死了，在天泣林里的不过是一个叫李倓的人，高力士无权杀他。
　　“军师？”见久不用剑的人提起了剑，苍云军有些不解。
　　风夜北冷静下来，此时他不该去天泣林，既然李倓能够从容地跟高力士离开，就说明他已安排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做，他要做的是等。

　　入夜，夜虫啁啾，唯有一处亮着灯火。
　　一个身影几番起落，在点着灯火的屋前落定，而后大喇喇地推开了屋门，不等主人邀请就走了进去。
　　坐在等下的人稍稍抬起了头，他看不见，但这么多年里他还是能听出来人是谁。
　　李倓随手关上了门，坐在风夜北对面：“你屋里点着灯，就不怕找我的人会来这里寻我？”
　　“建宁王已经死了。”风夜北说道，一边给李倓倒了一杯温茶。
　　李倓接过茶，向风夜北谢了一声：“多谢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我不过是借一处给你藏身罢了，藏不住就得你自己想办法。”风夜北如实说道。
　　李倓笑了笑，将一口茶饮尽，站起身向着卧榻走了去，也不问屋子主人是否可以睡，就当先和衣而卧。
　　风夜北则一人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品着茶，听着窗外的虫鸣声，无奈地摇了下头。

　　狼牙军围住太原城已有些时日，纵然太原守军打退了数拨狼牙军的进攻，太原城依旧危在旦夕。
　　李光弼双眼通红，目光紧紧定在太原城防图上，已将太原周边地势全部记载了心中，然而就算他屡出奇谋，敌人在与他的连日作战后差不多摸清了他的作战方略，这几日的小规模作战，双方胜负各有，若再僵持下去，只怕太原城终究守不住。
　　李光弼愁眉紧敛，忽听有人传报，说是苍云军军师风夜北求见。风夜北是郭子仪推荐的人，李光弼对风夜北也颇为信任，忙让人请风夜北进来。
　　风夜北刚走进大堂，李光弼就迎上前，夸赞道：“不论是薛帅还是渠帅，苍云军当真是厉害，奇袭了敌方数股军队，暂缓了太原危局。”
　　风夜北拱手道：“将军谬赞了。”
　　李光弼知晓风夜北此来定是有事，也不多寒暄，直接道：“风军师此番来有何事？”
　　风夜北道：“叛军久攻太原城，而我方已显疲惫，若再拖延下去，只怕于我军不利。我有一计，可扰乱叛军步伐，助将军一臂之力。”
　　李光弼看了一眼风夜北，他觉得风夜北这句话不似从他口中说出，可人就在眼前，李光弼也想不到这太原城内还有谁会以这种口吻说话。有人来献策，李光弼欣喜至极，忙问道：“请风军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