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校园，东方法师》伊甸雨

73、「四」圆梦

　　身子甫一碰到方墨放出的法网，那矿工身上便生起了丝丝烟雾，他抱住身躯嚎叫不已，阵阵鬼吼使人心悸。

　　——平凡人触到方墨的拘魂网可不会被伤成这样，甚至连肉眼都看不见。这矿工分明是个鬼魂，只是看来力量不算强大。

　　“放……开……我……”矿工眼中迸出阴狠的神色，同时掩饰不住惊讶，“你们……你们怎能看到我的存在？！”

　　方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是否害过人？”

　　“陌生的长相……”矿工以双手撑地，稍微抬起身子望向我们，嘀咕说，“难道是张提起过的、他们家乡那些本事非凡的驱魔人？”说到“张”这个字时，他的舌头转得似乎不甚灵活。

　　他顿了一顿，又嘿嘿地耸了耸肩，自顾自笑了起来：“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方墨以短剑指他正色说道，“车祸的肈事者是你吧？”

　　“啊，什么车？”矿工故作惊讶地往后一退，随后一摊双手，“你是说那两个男孩吗？噢，是的，是我将他们送到了天堂去。”他承认得居然十分爽快，“阿门。”

　　“你！”我心里一揪，气得抽出聆雨来，“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没有。”矿工摇头。

　　“居然害死了两个无辜的孩子……”我和方墨对视一眼，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我是不是很可恶？”矿工绽出一个邪恶的笑，不小心碰到了拘魂网，痛得连忙一缩，又望向我们说，“年轻人，是不是觉得站在你们面前的我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没错。”方墨的语气透出一丝怒意，应该是想起了朋友的惨死吧，他张开手掌，掌心中跳跃着蓝色的火焰，冷道，“天堂无门让你进，送你下地狱倒还可以。”

　　“噢！不要！不要啊！”那矿工的鬼魂夸张地用手胡乱阻挡着，鬼嚎得更加大声，“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啊！”

　　我的嘴角一抽：他这反应也太大了，似乎是要故意激怒我们而为的。

　　我暗地一扯方墨的衣摆，他也回头看我，彼此心领神会。连不谙语言的唐竹也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是否有些不妥？”

　　“为什么？为什么都愣着不动？”矿工扑上来着急地催着，“你们在等什么？难道我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鬼都让你们下不了手吗？”

　　“在这之前……”我上前一步，“我们对你的故事很有兴趣。”

　　“被看出来了？”矿工一愣，随即抱头蹲回地上，呸地啐了一口，“可恶……”

　　“你的戏很烂，知道么？”方墨一挑唇角。

　　“OK，年轻人。”矿工举起双手，苦笑道，“在这鬼地方困了一百年了，这是头一次有人想听我的故事。”

　　他竟然不顾拘魂网带给他的痛楚，猛地扑到身后的一处石壁上：“年轻人，你知道被活埋的感觉使人多么的绝望吗？”

　　矿工名叫大卫，在十九世纪末的时候，C洲兴起了一阵矿业浪潮。为了家计，大卫在朋友的怂恿下，决定去当了一名矿工。

　　在煤矿中工作的时间是没日没夜的，赚的全是辛苦钱，每十五天才能回家看一次妻子和儿子。虽然一个月只能有两天见到家人，大卫却十分满足了。因为每一次回家的时候，不但能将养家的钱交给妻子，而且还能为儿子亚当带回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小皮球，好运的话还能买到玩具飞机什么的。

　　要离家回到煤矿的时候，亚当抱着大卫的脖子不放：“爸爸，就不能明天才走吗？”

　　“亚当是个男子汉了，别哭。”大卫虽然不舍得，却也不能不安慰儿子，“爸爸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亚当要替爸爸陪着妈妈，好吗？”

　　“爸爸，下次陪我一起放气球。”亚当抱着大卫不肯放手。

　　“好。”大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下次爸爸给你买气球。”

　　谁知他给亚当的承诺再也不能兑现，两天后的一次矿难将他活活埋进矿洞里，再也回不来了。

　　“一百多年了……”大卫喃喃自语，“来自远方的驱魔人，不要犹豫地灭了我吧！无论是天堂或地狱，我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亚当，还有露丝……”

　　“一百年了，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吧。”方墨出声道。

　　我回头轻轻抓住他的手：“师兄。”

　　——我怕他是想起他自己从未见面的家人了。

　　方墨忽然将手一抓将拘魂网收起，随即低声念起一段不知什么咒，却带着令人心境安宁的力量。回头再看大卫时，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

　　“贤弟是在为此鬼作超度。”唐竹低声与我说道。

　　随着方墨的咒声，大卫的魂体渐渐变淡，化作一片虚影，似乎即将要消失。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穿透了空气望向远方。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瞧他的面容却是充满幸福的。

　　直至虚影变成幽蓝色的星光，逐渐消失不见。

　　“好了，走吧。”

　　方墨淡淡地道，亦反手将我的手捏住，回头走出了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