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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两个没魂钥的 ...

  •   埃里克淡淡回视他的目光,他们俩对视了一会,那人会引来误会的近似深情的眼神不见了,眨了一下、两下眼睛,然后移开了目光。
      “不借算了······”他小声嘟囔。
      埃里克没说借还是不借,转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好像听见什么可怕的事,瞪大了眼睛,身子戒备地向后靠:“我不能告诉你。”
      《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中写道,灵魂不能随便将自己的名讳告知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有被驱使的风险,恩赫里亚也不意外。
      灵魂间互通姓名,除非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刚见面就这样问,可能是有点唐突了,但是埃里克想知道他的名字,并且自认自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耐着性子说:“我的能力不会比你强的。”
      “别吧。”那人丧着个脸,“那可不一定,我没有魂钥。”

      埃里克再确认了一遍,那人一口咬定,他没有魂钥,而且今天也是第二次到苏赫利的队伍中来了。埃里克不禁莞尔,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对方也惊喜的瞪大眼睛,马上毫不迟疑地交换了姓名:马苏里拉。
      马苏里拉继而自我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和生平。他来自西方的一个名叫布莱登的小国,果然不是荷枪打仗的类型,据他的介绍,他是一个发明家兼军事家,是为军队设计武器、制定战术的。他于二十八岁受爵,四十九岁时随军打仗期间被自己人的流弹击中身亡——他说到这里马上改口了,“是死于一次敌国精心策划的暗杀”。
      埃里克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同时又羡慕他有那么多可以说的。因为当他被问到时,只能掏出铭牌:“我叫——埃里克,这个地方——诺尔威——人氏。”
      看来不记得生前记忆的,还是只有他一个。马苏里拉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也相信了,承诺埃里克如果要找寻回忆,自己一定全力相助。
      “谢谢。”埃里克由衷说,同时对她说的她也是第二次排队的事情很好奇:“你为什么也要再排一次队?罗嘉尔的册子你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是呀,我挺早就拿到册子了,虽然其中两页有点问题,不过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说两句话,他就宣布我什么都不知道,要罗嘉尔再给我拿一本教材。”他说,“我后来也没找到罗嘉尔,反正就是要再排一次队。”
      “那你第一次跟苏赫利说你没有魂钥了吗?”
      “没呢,没来得及。”马苏里拉说,“我才问了一句‘女恩赫里亚登记手续也是这样吗’,他就喊罗嘉尔了。”
      埃里克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苏里拉还在抱怨着:“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呀?我哪里做错了吗?这个问题我肯定得问,一会还要问的呀。手册上没写这个,万一登记手续出错了,我今后不是要和你们男人一起住了?我······”
      他说话的期间——或许现在要称“她”了,埃里克一直盯着她看。看得马苏里拉都脸红了,疑问地“嗯?”了一声。
      “原来你是女的。”最后,埃里克板平地说。

      队伍往前缓缓缩进着,队伍中埃里克与马苏里拉相对。
      马苏里拉听了他那句话,都要气疯了,她不会骂人,只能围着他小步绕圈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慨。这可能不是她第一次被认错了——或许死后是第一次——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别转了,头晕。”埃里克从刚才到现在,即使面对如此大的反转,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迅疾地伸手,一下准确地抓住了狂躁的马苏里拉的后颈衣领,把她揪到身边来。
      那她的个子在女孩子中应该算非常高了,只比他低一个头,而他至少有七英尺。埃里克现在惯常地舒适地半闭起眼睛的时候,正好能把她整个纳入自己的视野中。之前没觉得她是个女人,主要是她和他心中女人的形象差太多了。那管鼻子对娇滴滴的女人来说太高太挺,可是如果不是这个鼻子,就驾驭不住她过于高挑的身材;她的皮肤不够白,肤色偏深,两颊上零星生着晒斑;她的嘴唇也不够红,甚至有点发乌,那是由于不善保养长期日晒导致的。她的脸是瘦长的、轮廓分明的,如果作为男人,是过于清秀了,作为好看的女人,却没有能比她更英气的。
      “你收回!你收回刚才那句话!”马苏里拉脸都涨红了,跺脚。这动作是女孩子气的,但她做出来不觉得撒娇,反倒像山林里的野豹子。
      “哦?那你不是女的?”
      “你不许恍然大悟!你要默认我就是女的!现在每和我说话最后都必须加一个‘女士’!”
      埃里克听从:“原来你是女的,女士。”
      ······听起来还是很奇怪。埃里克不懂她对性别的执着,只觉得逗她很好玩,虽然逗弄野兽趣味与危机总是并存的。
      “我三十岁过后就会穿裙子了!我三十五岁的时候留的长发都过腰了!”
      “可是你现在永远二十八岁了,祝贺你,女士。”
      马苏里拉:“······”
      她还要说话,埃里克打断了她,从身后轻轻推她一下:“该我们了,女士。”
      苏赫利看见他们并排上前,慈祥地提醒道:“一个一个来吧,先生们。”

      “你们是说,你们两个都没有魂钥?”苏赫利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
      “是的。”埃里克代表两人点点头。如果马苏里拉说的是真话。但是她有什么理由说假话呢?
      “如果我有,”马苏里拉跟着开口,自信心爆棚,“只可能是我的头脑。”
      苏赫利无视了她,和埃里克说话才比较正常:“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做个简单的检查,看看会不会有错漏。如果情况属实,我需要向上面上报,具体的处理方法可能要到阿斯加德才能确切知道,你们觉得这样可以吗?”
      埃里克和马苏里拉都表示赞同。苏赫利向他们安抚地点点头,转身找东西去了。他先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机器放在桌上,埃里克觉得形状有点像弩/箭;接着到箱子的更深处掏摸,但是好像是没找着东西,又放声大叫负责此事的同事:“罗嘉尔!表格呢!表格都在你那儿!”
      罗嘉尔远远地回应:“不在——没有!”
      “就在你那儿!别想唬我!”苏赫利吼道:“快给我滚——回来!”
      苏赫利和罗嘉尔对骂了几个来回,没注意这边。马苏里拉趁机把桌上的机器拿起来,把玩了两下。
      “魂钥探测仪。”她轻轻说。
      “你认识这个?”
      “不。”她抬脸冲埃里克粲然一笑,“名字是我瞎编的,傻子都知道这拿来干什么用。”她又低头拨弄一下,“但是我之前做过类似的,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知道怎么用。”
      埃里克不语。
      她挑起一边眉毛,像发射弩/箭一样拿机器对着他,邪气地笑:“试试?”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惹到了一只记仇的小豹子。他两手平摊,做出一个接受搜身的姿势:“来吧。女士。”

      苏赫利和罗嘉尔都过来了,罗嘉尔用一副像吃过苍蝇的表情捏着两张表格,苏赫利脸上还是温和的业务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面的两个人也规规矩矩地坐着。
      苏赫利伸手去拿魂钥探测仪,感觉到上面残存的热度,惊奇:“你们用了?”
      埃里克垂着眼睛,马苏里拉点头:“是的。仪器上有信号灯,扫描恩赫里亚呈绿色,扫描到魂钥呈红色是吗?”
      苏赫利点头:“结果如何?”
      马苏里拉说:“扫描结果我们俩都是绿色,的确没有看到魂钥的痕迹。”埃里克也表示承认。
      苏赫利皱起眉头:“虽然我知道你们两个没有说谎的必要,可是按照规定,做这种检测的时候需要引导者在场的。”
      罗嘉尔急着要走,倒是无所谓:“我们谁也不说有谁能知道啊,测过没问题就行了呗。快来把表填了,等回阿斯加德再想办法,这个机器一个就只能用三次,难不成还能再······”
      罗嘉尔拿起探测仪检查,半响才说,神色有点奇妙:“······还能再测一次。”

      探测仪扫过埃里克全身,发出微弱的绿光,红灯一直没有亮起。
      “好了。”苏赫利把探测仪收了起来,眼神带了点慈爱:“没什么问题。就是绿光有点黯淡,你灵体力量好像不是太好。之后再去看看吧。”
      马苏里拉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埃里克淡淡扫了她一眼。
      马苏里拉马上正色,谄媚地递过来一张纸:“你的信息我都帮你填好了,你确认无误就可以签字。”埃里克接过来扫了眼,签了。
      马苏里拉感到苏赫利在看她,举起双手,乖乖保证:“我等到了阿斯加德,一定再去测一遍,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赫利鼻子里答应一声,也无所谓了。埃里克和马苏里拉办好了手续,不一会就离开了。没有再需要接待的恩赫里亚,苏赫利收拾着桌子上散落的纸笔,动作突然一顿。
      “你还没走?”
      雾气里分出一个男人的身形,是罗嘉尔。他懒懒地说:“啊,还没。”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会不是要启程了嘛,我帮你收拾东西。”
      苏赫利想到他的消极怠工,冷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是罗嘉尔真的开始帮他卷羊皮纸,搭话说:“没想到,这次有两个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哈?”
      苏赫利对他没有好脸色,打开手提包:“别废话,东西放进来。”罗嘉尔乖乖照做。
      苏赫利没忍住:“你不是去勾搭女人了吗?结果怎么样?”
      “嗨,别提了。”罗嘉尔说,“嫌我任期只有二十五年,不愿意。”
      苏赫利嗤笑:“你还知道。”

      这队恩赫里亚将在下午四点出发前往阿斯加德,现在还剩一刻钟。他们两个在原地待命,远远只能看见乳白色雾气中两副金腰带。
      “你还记得你当初报道时什么样吗?”罗嘉尔很有闲聊的兴致。
      “不记得了,就那样吧。”苏赫利一点忆往昔的情怀都没有:“但是我记得你的。”
      罗嘉尔当年也是苏赫利引导的,苏赫利的任期只有五年了。
      苏赫利平平地叙说:“你当时以为自己没有魂钥,还找我哭呢,记得吗?”
      罗嘉尔眯着眼睛冲他笑,甜甜的:“记得!把你也吓着了。”又问:“那你一定记得我的魂钥是什么咯?”
      苏赫利没回答,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当引导员,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也手足无措。罗嘉尔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在他怀里哭得抽抽,说自己是假的恩赫里亚,马上就要被海拉抓走了。
      苏赫利当时还不知道怀里这人的真面目,竟然还认真安慰起他了,甚至到动情处,自己的鼻子也发酸——每次想到这个,他就想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等他在前辈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把探测仪怼到罗嘉尔身上,问题才解决。他还记得那部探测仪在靠近罗嘉尔头部的位置发出闪闪烁烁的红光,他对他小声说:“不要动。”好像怕惊扰到某个东西。他最后拨开罗嘉尔黄金色的蜷曲的耳发,在后者的耳朵上看见了一枚黑色的耳钉。
      罗嘉尔王子二十岁时亡国,用一把普通的铁剑杀出重围,苟且存活。那把铁剑在杀敌中卷了刃,后来被他熔炼,重铸成一对小钉,生打进耳朵里。他后来万般兵器如臂使,只有这对耳钉从不换下,提醒着他旧日的耻辱。他于三十七岁时复国了,不日死去,死时尚未登基,仍是王子。
      那是一百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苏赫利从最初的动容变得麻木再到现在默默的鄙视:眼前这个整日懒散的追着女人跑的恩赫里亚,哪里还有当年那个传奇王子的影子?
      罗嘉尔的灵体不成人形地盘坐着,把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他难得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 作者有话要说:  马苏里拉芝士哈哈哈 一点点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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