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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朝阳宫中两国来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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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位于阳城北边,占据城北大致一半区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四道城门,神武门、朝午门、西直门、仁济门,王宫外墙涂满红油大漆,由内至外有一股尊豪贵气,了望胜似一只匍匐的祥瑞巨兽。
城门处一队黑甲铁森的卫士肃立于两侧,阳炎似火下铁甲早已晒得滚烫,城墙上三垛之外便有一面黄锦金龙旌旗,上书大字“夏”。
宋玉赶至朝午门时正值午时时分,烈日当空,宋玉下马便已汗如雨挥,却是不见丝毫耽搁,疾步向宫内而去。
“小玉子,何不等我?”
正行间,宋玉听得有人呼唤,宋玉闻其声不回头然已知晓是谁在后面,除了那位同母的王兄宋假苏确是没人唤他小玉子了。
宋玉未回头,也不停下,脚步反倒加快几分,“烈日炎炎,王兄快些罢。”
“行啊,小玉子,还未成年便不尊兄长了,待到以后你做了王上还得了。”假苏脚下生风,急行两步,到宋玉一侧,低声玩笑道。
遵照大夏国祖训,王上三十五岁之前所孕之子便为世子,除王上钦定继承者,百年之后将由世子继承国主,宋玉恰巧于当今王上三十五岁岁满前一天降临,他便为世子,不出意外百年之后也将由他继承国主,才有假苏如此玩笑。
然宋玉谨慎不似十七岁少年,面上微笑,实则严肃,“兄长慎言,宫内可莫开这种玩笑,被父王知晓了可不好。”
宋玉未曾抗拒过继承国主,其实从他内心来讲,他应当大展宏图,励精求治,治理一个盛世大夏出来。然生性缺乏野性,在父王未曾钦定继位者前,宋玉已将自己认做未来国主,却从未曾表现出来,却是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治国的研策之上。
“行行行,兄长不开玩笑便是,哎,你倒是慢些啊。”
假苏比宋玉年长三岁,然精力要差上一截,说话间便又被甩在身后。
“哎,小玉子,你可曾知晓最近落花楼最近新来了一位奇女子?”
“我可不似兄长这般闲情雅致,落花楼都不曾去过。”
“兄长怎不知你不喜此种风雅之地,只是最近来的这名名妓太非同一般了,不仅气质胜比神女下凡,曲艺更是了得,一曲长歌弹得满楼皆醉,浮想翩翩啊。可惜她纱不离面,未曾瞧得过真容,想必即使没那倾国之姿,也有沉鱼之容罢。”
“倾国?”世间真有倾国之姿么,不知为何,宋玉倒是突得想起兆中仙子,就算有想必她才会有那倾国之姿吧。
“兄长何曾骗你,传闻这名妓乃是……”
假苏环顾四周一圈,压低声音,道:“传闻这名妓还会仙术,搞不好真乃仙女下凡。”
“仙术,仙女下凡怎会落魄于此,落花楼寄生?兄长莫不是被这名女子蒙了心神?只怕是哪里来的术士罢。”
宋玉是不信的,权当笑话罢了。
“落花楼怎么了,落花楼的女子个个琴棋书画艺精通,才情无双,集天下才女于一楼,何况落花楼和别处花楼区别的是落花楼女子只卖艺,不陪酒,小玉子可勿将误会了。”
“还有这等讲究?”宋玉往日未曾关注,倒是不了解这些。
“自是当然,有机会兄长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名神女下凡的名妓。”
宋玉不语,听兄长之言,他倒是不再抗拒落花楼,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倾国美颜尚可,难道真能比得上我的兆中仙子。
玩笑间,宋玉假苏二人已行至太和殿前,殿前有专门引导官二人前往朝阳宫,两人不言语安心跟随引导官前去朝阳宫。
……
两人抵达朝阳宫时,已有不少大臣权贵在此等候,见到宋玉伯仲二人,不少拱手大臣示意招呼。
两人一一拱手回礼,却是径直行到百官队首,作为王子,世子是有资格站在文武百官之首的。
站定毕,宋玉将脸上挥如雨下的汗液擦拭干净,环顾整个朝阳宫,因日间议事及接见外使于此,殿内金碧辉煌,四周一律是赤红似紫大漆色,地上则是一色的打磨如玉的大理青石,大殿十二根鎏金饰龙大柱分别左右排列,夏日铜柱里盛满了每日从尧山之巅取回的万年寒冰。
故宋玉始得进的大殿,便是一吸凉气沁入心脾,殿外方才觉得是偌大火炉,进入大殿立时如天凉入秋。
大殿下百官陆续入位,不时便已到齐,左右分别队列武官、文官,宋玉假苏两人位于文官之首,位于文官之首的分别是两位名唤宋牧、宋白泽两名王子。
当首男子刚毅中不乏英俊,分明棱角透出如剑削般立体美,眼眸似混沌般深邃,银甲披身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这名王子乃是宋牧,自十八那年入仕,在军队展现出极高军事才能,连连晋级,当下年方二三然已是大夏最精锐部队狮牙怒的最年少副将。
位侧的另一名翩翩如玉般青年乃是宋牧同母胞弟宋白泽,同宋牧不同,宋白泽对于权术之道相当着迷,对于百年后的国主之位虎视眈眈,加之他兄长宋牧在军方不俗影响力,于当下的宋玉可谓最大对手。
就在此刻大殿上方,一名黄袍金顶,威武霸气的国主龙行虎步从侧殿进来,顺然坐卧于殿前上方鎏金龙椅,来者正是大夏当今王上——宋毅。
“大王万岁。”座毕,百官齐贺。
一切如常,假苏百般无聊,他不甚喜欢这种场合,相对于大殿政和议事,他似乎更喜在落花楼品酒论琴。
幸甚的是今日话题乃是两国使臣,少去日间琐事,宋毅直接唤使臣上殿。
“召伍周,西蜀使臣觐见。”
“召伍周,西蜀使臣觐见。”
“召伍周,西蜀使臣觐见。”
三声之后,两队四人从殿前庭下徐徐而来,径直到大殿下,四人同时行外交礼躬身,道:“伍周(西蜀)使臣拜见王上,王上万岁。”
宋玉细得一瞧,轻易便识得四人来自何处,其中位于宋玉同侧乃是两名黑袍中年男子,两人皆将自己笼于宽大黑袍中,认不出身形几何,只有西蜀喜此风,西蜀于三国最为弱小,宋玉不甚研究。
他更为在意乃是一对位于对侧的年轻男女,男子身材高挑秀雅,七尺有余,身着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其上挂饰一块温润光滑的墨玉,其状是精雕打磨的月牙状,古朴沉郁的气息兆示此人身份不仅仅乃是出国使臣,甚至可能乃是伍周王室成员;与他同伴的年轻女子同样素衣长裙,雪白不染一尘,仙袂飘飘气质不压神女下凡,此刻方位宋玉瞧不得正容,想来也是差不得哪去,吸引宋玉目光的是她腰间同样一块月牙墨鱼,想必同男子腰间同为一对,好一对俊男美女,伍周国派出如此一对身份不俗的后人出使大夏,倒也看得出此次出访的重视。
“四位王臣免礼。”宋毅大手一挥,“不知两贵国同时出访我大夏有何要事。”
殿下四人闻言却是同时一怔,四人两两对视,倒是没成想大夏国国主直入主题。
当下伍周访使其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外臣伍南星先后到访西蜀,大夏只为两件事,
其一,合盟签订三国条约,三国各自腾手处理神州四散合离的四大异族,其二,化解三国交界处——云泽山脉争纷问题。”
相较伍南星的两个目的,宋玉则是更关心他的身份和真正的目的,伍南星宋玉层听闻过,乃是伍周国当今王上长子,他居然是伍周国王子,若猜测不错他旁边那名少女便是伍周国唯一公主伍璃,这两人乃是伍周国直系成员,事情恐不简单,而他真正的目的恐并非如他所说,或是不仅仅如此,加之昨夜梦兆,宋玉心里略有忐忑。
伍南星了断说出此次的目的之后,当真引导满堂哗然,殿下瞬时如油锅翻滚,文武权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神州地界大部分被三国分食,然大夏北海地界黎族,紧邻伍周西北漠族,草原狼族,毗邻西蜀南方蛮族,各族内又分为大小不同部落,如何解决此种混乱局势还有待商榷。
而云泽山脉盛产血神晶,五十年前三国各自经营开采,奈何五十年前一个神秘组织占据此处,时常同三国士卒发生冲突,加之血神晶可提升练气术士修行道德,无数修行术士前往此地寻宝,故五十年乃此地一直鱼龙混杂,早已摆脱三国控制。
王上半卧于王椅,没有言语,看着下面群臣议论,宋牧身披银甲,默然不语,则是想着如何能肃清云泽山脉深处各色鼠辈;宋白泽气定神闲,双臂抱胸环视一圈众人,宋玉则是自有想法,也没有说话,假苏只好风雅,也默不作声。
此刻宋牧身后一名银须白发老者,正是三朝老臣御使大夫於子阜,向前一步,道:“不知四位有何高见?”
伍南星要的便是如此效果,抛出此次出访目的之后便不再言语,待到於子阜发问,方才接下方才话语。
“其一,虽三国已占据神州多数陆地,然其四周仍有四族虎视眈眈,时常侵犯边境,三国当携手合作驱除异族,共理神州。”
“你这小娃娃说的倒是轻巧,边陲四族自八百年开国便以存在,八百年间三国对于国境边异族亦无法赶尽杀绝,你伍周国倒能区区几年间便灭绝西北,草原两大异族么,四大异族与我与我大夏相邻北海黎族,西蜀蛮族皆相安无事,互不干扰,唯有草原狼族西北漠族频频南下肆虐你伍周国境,依老夫之见,你伍周国本意不在异族,而是想借此挑起大夏和西蜀两国边境纷争。”
宋玉摇头,似乎不认同於子阜之言,“异族终究乃是异族,黎族与蛮族不进犯大夏和西蜀,只因多两国长期打压下,黎族与蛮族已然弱势,加之此两族族内形势更为杂乱,没有强力宗族统一本族;不同于此的漠族与草原上的异族,间两族皆有一强势大宗族,一致对外,故而才会大夏与西蜀边境安宁,伍周频频遭受异族进犯。假若黎族,蛮族涨势,必将对付伍周相同局面,何不乘此黎族势弱和伍周出手对付漠狼异族时机,一举拔除大夏北边这颗肉中钉。”
果不其然,伍南星似知晓於子阜会发此问,侃侃而谈,恰合同宋玉想法一致,“老先生谬矣,异族对我伍周屡屡进犯不假,然亦对你大夏虎视眈眈,黎族宗内近几十年频繁互相暴乱,故此大夏北方境内安得稍刻安逸,现在不乘势追击,待到黎族恢复实力,大夏国北方还能平静? ”
“本侯倒是赞同这位公子的说话”,宋玉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宽厚的声线,“世人皆言:‘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我族与异族终归不同源,待不趁黎族族内内乱,乘机将其赶出神州,永世不得踏足次方大陆。”
说话的是宋玉身后的安远侯莫敖,莫家祖上在大夏世代封爵,不过在他祖父辈开始没落,到他已是一个没落小贵族,在阳城皆已然属于末流,直至他十八岁从军,军中展示极强统帅才能,短短十年官拜大将军,二十年前更因平定大夏国南部七王之乱进爵封侯,赐安远侯。
莫敖武将出生,对于异族早有他念,伍南星合盟之意正中下怀。
安远侯同於子阜历来不和,这事上自是各有想法,安远侯话音刚落,只听於子阜拱手进谏,“王上,万万不可,中原大旱,国中已是民生哀怨,少司命远征东海遗民五年未归,若此时再生战事,恐生大乱啊。”
於子阜话音未落,大殿外突然一道极为妖娆妩媚之声,着人骨软筋酥,“御史大夫,我,便不是回来了?”
“噔,噔,噔”
来人不急不缓,清脆如钟鸣的脚步和妩媚妖娆的声线显现出来人是一名魅力女子。
果然,一名身着紫色襦裙的少女出现大殿门口,只见她步摇轻敛,玉垂珠帘,双眸明若秋波,妖中带媚,极具魅惑。
“少司命!”
众人识得,五年前东海显现东海遗民,似与上古秘闻有关,少司命亲率三军,远征东海。
“少卿,你可回来了。”大殿上方还未说话的王上甚是激动,愈站起却又坐下,最后昭示一旁小童,“快,赐座。”
说完旁侧两名小童端得一软椅与王椅一旁,位置竟是齐平。
“不了,王上,我稍后便回。”
大司马少司命不属王臣,亦不听命王令,少司命婉拒王上赐座,竟是轻步行至宋玉这边立于一侧。
倒是让宋玉不解,五年前宋玉年方十二,她出征前夕宋玉便以住于城东去了,两人只是见过几面,没有任何交集,在那之前可说于大兄宋牧关系尚可,今日她反倒是径直走向他?
宋玉尚且不理会,众人竟因少司命归来打破争执,大殿归得一片宁静,一众权臣无一人说话,没有一丝生息。
少司命率先开口,“王上,安远侯言之有理,国中空亏,然国外不可不防,五年间我见识了东海遗民崛起之势,令人生憾,黎族本是上古大巫混血,血脉强悍,若如大势,将不是一个区区东海可比。可趁此合盟之机,拿下北海黎族。”
“那依少卿,此事便定下,具体事宜待合盟之日详谈。”
宋毅竟是不再权衡,只因少司命的一句合盟之事便已如此定下。
伍南星未曾想大夏国游说如此简单,当下确定下此事。
“王上英明,合盟一事利及三国,合盟一旦生效,三国将同心共进,倘某一国若生异心,将遭两国报复,如此一来,三国各自可将防线军卒投向他处边防,进步可一举消灭异族。”
“大善,粗略商榷尚可,然既是合盟,应当签订合约,不知具体事宜贵国可曾安排?”
伍南星随即拱手,道“王上,如此便是我来的目的。”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折文函,双手呈上,继续道:
“我方与西蜀王上已约定桂月望日于云泽山脉外围云泽堡会盟,待到桂月望日,三国君主同临云泽堡,共商合盟具体详细事宜。”
待一侧童子将文函呈上来,宋毅展开简单扫视一眼,“云泽山脉?此地已经被术士占据,一塌糊涂怎可作为会盟之地。”
“王上忘乎?此次我来的两个目的,会盟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连同三国,拿回云泽山脉这一块藏宝之地,天下知天下血神晶皆产自云泽山脉,引得无数练气术士争相竞往,五十年前更是诞生一个组织——天御,天御为扩张实力长期控制云泽山脉入口云泽堡,练气术士想要如山寻血神晶需得向其缴纳不菲钱财,如此往来三国便被排斥在外,故我等三国须得一致,夺回云泽堡控制权,如此便不是可作为会盟之地么。”
“善,三国五十年未得云泽堡只因三国貌合神离,若三国合力,术士虽强,然不能抵挡炎炎三军。”宋牧终沉不住气,慷慨高声,对于北海之事他便跃跃欲试,怎奈尚有变数,倘若前往没有三五载不能班师,三五载不在朝中,他是不甚放心他这个弟弟宋白泽的。
但云泽山脉不同,路途不远,所需时间不出一月,正是大展身手时机。
宋玉从伍南星言语中始终嗅到阴谋的诡异之气,然对方环环紧扣,却是没有丝毫破绽,暂且压下心中疑虑,轻声道:“云泽山脉乃是宝地,自是不能长久落于术士之手,只是三国同盟夺回云泽堡,却又如何管理,若三国共同管理云泽堡将难免不能避免出现五十年前的情况,三国鹬蚌相争,术士在后渔翁得利。”
“想必这位便是世子殿下吧”,伍南星再次微微拱手,轻笑,“世子殿下高瞻远瞩,只是后事可再做打算,当前三国合力一月之内便能夺得云泽堡,桂月合盟一事也能推上日程,届时关乎云泽堡管善一事亦可在会盟之上一同约定。”
“诸位大臣可有附议?”宋毅居高临下环顾大殿,半响见无一人说话,着袍,道:“大善,既无他议,此事便如此定下。三军合围云泽堡一事便交由牧儿和安远侯,桂月合盟一事届时玉儿与我同去。”
“是!”三人异口同声。
宋毅随即微笑对少司命,道:“届时桂月时分少卿可愿同我共赏云泽山脉之无限风光?”
“乐意至极。”少司命音媚声酥,淡淡一笑,回答道。虽知晓是给他作为护卫,少司命娇媚的脸上看不出半分不乐意。
“如此甚好,若此事妥当,大夏七百年基业更进一步。”宋毅幸甚至哉,满目憧憬,大夏虽立国七百载,边境黎族从未灭绝,只是五十年前黎族不再进犯边境,若他能一举解决北边这个心头大患,或许他将能流传千古,越想越是兴奋,随即高声宣布: “传吾指令,今晚清露台设宴,招待四位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