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神话］光明与黑暗同在》拈花欲染衣

21、一个世界的分量

　　“神，您这样想念陛下，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光明神典瑟瑟发抖的说道，他看凡间的生灵爱情故事中都是这样写的啊，看到凡间的人将两个男人之间区分了攻受，光明神典以自己无与伦比的智慧想到，神一定是受吧，被殿下压的那个，毕竟当年的路西菲尔殿下对神真是好的没话说，连他这本典籍都嫉妒了呢。

　　耶和华叹了口气，身为神祗，可以说很少有感情波动，今天这一晚，波动了亿万年。

　　“吾...也许是在害怕吧...怕路西不原谅吾，虽然吾并不觉得吾有什么错，但这是以造物主的角度来看，如果...以伴侣的角度...吾觉得吾像个负心汉。”顿了顿，耶和华继续道：“吾最担心的却是，如果吾见到了路西，吾怕吾会忍不住，以一个世界来换他展颜...”

　　光明神典此时已经震惊了，光明神典一直知道神对路西法有偏爱，甚至能够察觉到神对路西法的爱早已经不是造物主对造物的爱，而是某种意义上，更为平等的爱。但是他没想到，神不仅仅对这些看的这么清楚，还将路西法放在了世界之上...

　　神是不会撒谎的，也没有必要，此时神发自内心的煎熬，光明神典感受的最清楚。

　　这便是光明神，世界上的一切都由他创造，一切爱恨情愁，神看的比所有人都更透彻，甚至可以说，路西法之所以符合所有生灵的审美，是因为他是神眼中的完美。

　　“神，您...想这样放弃殿下吗？”光明神典踌躇着说道。

　　耶和华看着光辉明亮的大圣堂，喃喃道：“光明神典，你看大圣堂单调吗？”

　　光明神典想了想，大圣堂无疑是最光辉圣洁的，可是只有光明，时间久了也腻了。没看到那些号称上帝最忠诚的信仰者的天使们，一个个的都很少来大圣堂吗？甚至连梅塔特隆，信仰最虔诚的天国宰相，也无法忍受这份孤寂。或许可以说，除了当年的路西菲尔殿下，没有一个生灵愿意长久守着大圣堂。

　　光明神典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神一挥手，光明消弭，黑暗慢慢攀岩，转眼之间，明亮圣洁的地方便成为了一个黑漆漆的魔窟，望之生畏，“光明神典，你看这样如何？”

　　光明神典拍打着书页，“神，您别吓我。”

　　耶和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冷月霜华的绝美容貌似带上上了点点光晕，黑暗之中泛出了思思光明，漫天星子当空，光明神典止不住赞叹，“神，好美。”

　　耶和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星光垂落在银白的发尾，荡出丝丝涟漪，衬得神灵莫名孤寂，“光明神典，你看到了，无论是单一的光明或是黑暗都无法独自长久。吾是光之化身，路西是暗夜之主，我们是命中注定在一起的。吾又怎会放手。”

　　光明神典有些激动，他发现这一刻的主人金瞳中不再是冷寂漠然，而是带上了一丝温情，尽管这温柔不是对着他，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如果神和殿下在一起了，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和殿下的黑暗神典在一起了？以后再也不是孤单一书了，光明神典悄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的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过于激动，书页泛出点点墨汁。

　　“砰”“哎呀，神，您干嘛又扔我？”光明神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想的太激动，竟然流口水了！

　　耶和华皱了皱眉，“你这么脏，路西会嫌弃你的。你就留在大圣堂吧，吾去找路西。”

　　光明神典哭唧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渣神，枉费我堂堂光明神典变成了姻缘神典，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还不带着我去见殿下！

　　啊啊啊，我这本书也好像见到殿下啊，香香软软又温柔的殿下！

　　便宜这个渣神了！

　　此时，九重地狱，万魔宫。

　　路西法遣散关心他的堕天使和魔族，独自一个神坐在宫殿窗口凝视着天边血月，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指，仿佛在迎接着点点血光。曾几何时，这双手也不是这样苍白如纸；曾几何时，有个神曾温柔的说他无一处不完美；曾几何时，那人赞他世间奇迹；曾几何时，那人说他七美德之首。

　　这一切恍如昨日，又似乎透过遥远的时光，穿透亿万年的空间，这份疼痛，随着岁月渐缓，那一句句话却依旧言犹在耳，他说，路西，汝过于傲慢了。不配为七美德之首。他还说，吾命令你，向圣子臣服。最令他绝望的是，在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是那人亲手粉碎了他的心核。

　　九天沉沦，那人未曾出现，此后数万年，那人再未提过路西法分毫。

　　他成了一个禁忌，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魔。

　　再也不是曾经光耀三界的天国副君，成了人人惊惧唾弃的恶魔。

　　路西菲尔成了一个过去，湮没在时间里。抹去了曾经数十万年的功绩，也抹去了他待神的一片赤诚。

　　很想流泪，却流不出。

　　他因黑暗而存，却无法忠于黑暗，身为黑暗之主，却始终心系光明。

　　如今被迫接受了光明，可这次，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黑暗，不接受光明。

　　终于不是光明摒弃黑暗，这次是黑暗舍弃光明。

　　耶和华来的时候，便看到路西法银紫色的长发萦绕着血月的光芒，为他带来了一分妖然。这是承载了一个世界的诱惑，也是黑暗的美。

　　“耶和华，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藏。”路西法没有笑，自从堕天之后，他便失去了路西菲尔的笑容，也许不是不在意，只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再次见到耶和华，他才知道，自己被黑暗修复好的心核原来还是会痛。

　　“路西，吾只是想来看看你...你的伤好了吗？”耶和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淡定，本以为见到路西法，他可以很平淡的和他交流，却没想到，无论何时，路西法总能影响他的心情。路西法银紫色的眼眸，苍白羸弱的完美容颜，如夜的长发萦绕着银紫色的光晕，背后羽翼翩然，带着细细碎碎的星光。那一刻，耶和华觉得这是自己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神的审美因路西法而改变。

　　路西法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回了自己的宫殿，回头凉凉的瞥了耶和华一眼，示意他不要跟过来。耶和华竟真的没敢跟过去，喃喃道：“路西越来越诱人了。”

　　路西法回到寝殿，他自然知道耶和华还没走，但是此时他却不想理会耶和华，其实也不是不原谅，只是很难受。

　　那种对待，有了一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

　　也许是不安，也许是眷恋，路西法不敢再次接受耶和华的温柔，他怕自己忍不住沉迷的时候，耶和华再次将他打入地狱。

　　所有的怨恨在耶和华在两军之前接纳黑暗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更何况，作为世界的一员，他本也有庇护世界的责任。路西法仅仅是不敢奢求那份永恒。

　　路西法想要的很简单，是永恒的爱，而不是一时兴起。是独一无二的情，而不是一时沉迷。

　　伤口又在隐隐作痛，虽然光明之力现在对他没有伤害，但当时他的必死之心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只不过不致命而已。看呐，耶和华。我早已不是路西菲尔。我叫路西法。

　　殿外的耶和华则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路西法刚刚看的地方，突然他有一些羡慕那夜空中的血月，这月光，萦绕在路西法身上，而自己却还是无法接近他。无法触碰，这一切就像镜花水月，明明路西法只是一墙之隔，他却偏偏不敢踏入，就好像，轻轻一碰触，这举世无双的风华就会从他手上流逝，他怕了。

　　但是他不想离开，就这样看着也好，能看到他的路西，他觉得地狱也很美，只为那一个人。能和路西呼吸同一片空间的空气，耶和华觉得心似乎有了安放的地方，洋溢着暖暖的温度，他诞生于光明，却是感受不到温暖，甚至创造了这样五彩的世界，他也依旧是冷眼相看，用一团圣光，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用孤寂冷清的大圣堂，让自己冷眼旁观天下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享万里河山，守无尽孤单。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胸口暖洋洋的，如果，能够抱一抱他的路西，便圆满了。这，或许是幸福的滋味。

　　路西法，早已经超过了一个世界的分量。

　　而殿内的路西法，感受着耶和华的气息，仿佛出生时被光明包裹的温度，察觉到一丝疲乏，竟然就这样睡去。梦里一个银发金瞳的美人，温柔的看着他，用暖暖的光守护着他，这是他的光，也是他的世界。

　　两个人都想，时光如果能静止在这一刻多好。

　　或许，这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