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纪事》夜影清寒

2、选神

　　“岁慕，你快点”天界玉阶路上一个约摸七八来岁的少年转头催促着后头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

　　细细看去，两人都长得粉雕玉琢，周身隐有金色神气流转，气度不凡。前者一身白衣，眉清目秀，头戴玉冠，一副玉树临风，风姿卓越的谪仙模样。

　　后者一身紫袍，墨发未束，额前留着些碎发，带着些年少不羁的样子，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宇，看起来颇有些不属于少年的老成，只是一开口，便破了功，“遥夜，咱们还是去瑶池抓鱼吧”

　　两人都是天地间自生的神胎，百年前两人自九天云霄上出生，一睁眼看的就是对方，从此便奠定了两人深厚友谊的基础，天天在一块，昨日岁慕听说瑶池里长出了青色龙鱼，觉得新鲜得很，便约了遥夜今日一块要去抓鱼的。

　　“今日是选神大会耶，选上了咱们就是神了”自知道天界要选神后，遥夜便一直兴奋，终于熬到了今日了。

　　神祗要归位，便须拿到属于自己的神器。神器与神一样是天地间精纯之气孕育的，十分难得，天界中只有三位天尊有自己的神器。

　　相比遥夜的兴奋，岁慕对于这事就冷淡多了，站在原地不肯走，手中拿个今日刚摘的仙桃啃着，“咱们现在不就是神吗？”他还是更想去抓鱼。

　　遥夜走回去拉起岁慕的手往九重天顶赶去，“那还有神器可以拿啊，我们快去吧，万一去晚了好的神位都被别人选了，剩下的都如参商星君一般，那可就惨了”

　　“参商？”岁慕一听就急了，随手将仙桃扔了，反拉起遥夜的手直冲九重天顶，耳畔有风萧萧而过，眨眼之间两人便到了。

　　此时的九重天热闹非凡，平时难得一见的众神全都聚在一块，都在讨论这神是怎么个选法，等遥夜与岁慕到后，有一庄严肃穆洪如晨钟的声音好似透过万古传来，

　　“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九天众神面前便出现了一道宽一丈高七尺的泛着涟漪的神门，“神道无定，乃看自身，进去吧，找到属于自己的神位”

　　遥夜看着一个接一个走进神门的神，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很想知道他和岁慕会成为哪一尊神，“岁慕，咱们也进去吧。”

　　岁慕点了点头，拉了遥夜的手，一起进了神门，门上涟漪一阵晃动，两人便到了神门后的地方。

　　只见面前是一道很长的白玉阶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自下蜿蜒而上，两人就站在玉阶上的中间，二选一，是上还是下？

　　遥夜抬头顺着玉阶看上去，七色仙霞灿灿，云雾缭绕，又低头看了底下，底头深处，有杂气混在其间，染得纯白的仙气都变成灰色了，“岁慕，咱们怎么走？”

　　“这次听你的，你想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反正只要日后还能在一个地方就行，随便去哪都无所谓。

　　遥夜想了想，从来都是往上走肯定要好些，“那我们就往上走吧”

　　岁慕没有异议，“走吧，看看我们的神器会是什么”

　　岁慕站在靠近上阶梯的地方，抬脚便上了玉阶，遥夜紧随其后，却不料脚刚触到玉阶，一道沉猛之力便将他弹了回去，遥夜一个不察，顺着玉阶就滚了下去。

　　“遥夜”岁慕大惊，转身想去拉他，但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法壁，将他死死拦住了。岁慕一凛，双手解印就要破其法，可打出的神力如泥牛入海，半点作用也没有。

　　岁慕往上退了几步，准备再攻，可那法壁如影随行，就在岁慕一阶之下跟着。岁慕又用神力打了几次，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法壁依旧完好无损的挡在面前。

　　岁慕又退，法壁也一路跟着。难道上了之后就不能退了？岁慕一路往上走，法壁就真的一路跟着，看来只能先拿了神器才能去找遥夜了，岁慕担心遥夜的情况，也不在耽搁，疾驰而上，可玉阶很长，已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到了顶。

　　玉阶断处，一块悬浮于空，丈大的白色玉石，只是头顶不在有天，伸手便可触到天顶壁障，玉石上静静的悬浮着一团金黄色的霞光，岁慕走上前去，顿时霞光褪去，显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块白色玉牌，上面只有三个字：天帝令。

　　岁慕一伸手，令牌便到了他手中，随即没入了他体内，刹那之间天地变色，岁慕周身光华万丈，七彩霞光中，只见岁慕身形突变，拔高修长，已是成人模样了，身穿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满目光华流转，不怒自威。

　　面前神门出现，岁慕一脚踏出，天界众神齐齐迎接跪拜，“恭迎天帝”

　　岁慕颔首，放眼望去，却并未找到熟悉的身影，朱唇轻启，空灵之声仿若清同叩玉，“遥夜呢？”

　　太上老君站立于旁，“回禀天帝，遥夜还未出来。神位初设，还请天帝到凌霄宝殿颁神谕让众神归位”

　　岁慕道：“先等遥夜出来了在去吧。”

　　太上老君劝道，“天帝，人间乱象越演越烈，众神早些归位，乱象方可早些消除。”

　　岁慕还是坚持，“先等遥夜”

　　天帝刚登大宝，众神也不好多劝，便都陪着岁慕等着。

　　而众神翘首以待的遥夜此时才刚着了地，拍拍衣裳站起来，抬头望去，只见四周灰朦一片，好似宇宙混沌一般，遥夜转身可身后却没有熟悉的人，他刚刚听到岁慕在叫他了，怎么会没有来？

　　遥夜心中有些害怕，大喊着岁慕的名字，一边提脚想上玉阶去找岁慕，但玉阶上竟有法壁将他挡住了，遥夜双手结印便向法壁打去，但无论他怎么打，法壁都静静的立在那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遥夜心中着急，朝着玉阶之上大喊，“岁慕，岁慕”

　　可只有余音绕耳，却并没有人回答他。

　　看来他得拿到神器才能出去了，遥夜转过身步入了混沌中，走不多时就见空中静静的悬浮着两个光团，遥夜走近仔细的看了看，看不清里头是何物，可却有种压抑的感觉，遥夜下意识的不想去拿，便又退到玉阶处等着。

　　遥夜想，有两个，等岁慕来了，先让他选。

　　遥夜在玉阶下坐着坐着就困了，头靠在法壁上准备睡一觉，突然有一道混沌之声响起，

　　“遥夜”

　　遥夜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遥夜虽在天界从没见过他，但见老者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模样，心中却还是有些好感，“你叫我？”

　　老者道：“你怎么不去选神器呢？”

　　遥夜站起身，“我想等岁慕来了再选”

　　老者道：“岁慕已经选了神器出去了”

　　“出去了？”遥夜皱了皱眉，“你是谁啊？你也是来选神器的吗？那我让你先选吧”

　　老者笑眯眯的望着遥夜，“我是盘古残留的意识”

　　遥夜有些惊讶，“你是天道秩序？”

　　“也可以这么说”

　　天道秩序存于九重天顶，从未有谁见过，遥夜心中有些欣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者叹息一声，“神祗要归位，我的神力全都用于制造神器法器了，这是我最后的残像了”

　　“怎么会这样？那日后谁来管理天界”

　　老者道：“我留了一部天道法书，已有司法天神替我掌管三界了”

　　“三界？”遥夜有些疑惑，“不是只有天界和人界吗？”

　　老者道：“无妄海底便是第三界，地界”

　　地界？遥夜想起这次选神的目的，“天界要在地界修地府？”

　　老者点头，“你既来了这里，修建地府的重任便是要交给你了”

　　“我？”遥夜虽不知地界，但无妄海底他还是知道了，一片黑沉，遥夜摇头，“我不想去”

　　老者道：“若你不去，待地界浊气冲破封印，人界便要生灵涂炭了，更可危及天界，神者因天地而生，亦因天地而死，若浊气冲破天界，天界众神只能散神体，汇清气，以平乱象”

　　听得遥夜有些心惊，心中便动摇了，“那岁慕成了什么神啊？”

　　遥夜心中存了一点侥幸，岁慕会不会也是地界的神，如果是这样，那他去地界也不怕了。

　　老者望着遥夜干净纯粹的眸子，叹了口气，“九天之帝”

　　遥夜心中的侥幸霎时就没了，岁慕成了天帝肯定不会和他去地界了，“我能不能和别人换一下？”

　　老者摇头，“神门踏进，神祗踏出，只有你拿了神器方才能出去，而神器一旦认主，便不能换了”

　　遥夜摇摇头，紧紧靠在法壁上，“我不要”，若他去了地界，岁慕留在天界，那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他还没陪岁慕去抓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