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杂学记》余如恩

5、暑假

　　关于称呼。
　　展昭都是直接喊白玉堂的，或者偶尔气急了，会跟他唱反调，喊他白老鼠。
　　但白玉堂嘛……可就花样百出了。
　　一开始只是胖猫，从展昭变瘦，就换成了展小猫，后来觉得肉麻，索性直接喊了猫儿。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了，伴随着期末测试结果的下发，大伙儿一整颗心都已经飞回家了。

　　“唉，你考得怎么样啊？”前面有人愁眉苦脸的问着他的同桌，“我才考了七十来分，回家肯定要被爹打屁股了。”
　　“差不多吧，我估计也要被娘打了。”同桌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大概是找到同伴了，那人心里颇有些安慰，旋即问道，“你考了几分啊？”
　　“九十，公孙先生说我的文章用词有点重复，不够简洁。”同桌仍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也觉得我考不好啊？”同桌叹了口气，戳了戳那人的手肘。

　　那人仍是沉默。

　　但隔着一张桌子，白玉堂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的那句话。
　　呵呵。

　　“猫儿，那人真虚伪。”
　　“你别老偷听人家讲话。”
　　“说起来，猫儿你考了几分。”
　　“……”
　　“说么，怎么不说？是不是考不好了，不敢跟爷爷说？”白玉堂瞬间换上一副得意脸，甩甩手里的宣纸，“爷考了九十九，厉害不？”
　　展昭仍是一言不发。
　　“快说，你考了几分？”
　　“我……”展昭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干嘛不说，是不是怕说出来被爷爷笑话。”
　　“不是。”展昭从一堆宣纸底下抽出了一张宣纸，指了指朱红色的大字，“我在想该怎么说比较不虚伪。”
　　宣纸上出了“一百分”，还有四个字，“无可挑剔。”
　　无论哪个摆出来，都令人羡慕。

　　这回轮到白玉堂沉默了。
　　他看了看展昭的宣纸，又看了看自己的宣纸，好一会儿才道，“不让你来我家了。”
　　展昭一惊，慌忙道，“不是说好了吗？一个月去你家，一个月去我家，怎么变卦了。”
　　“你比爷好，你上面写的是无可挑剔，爷的是‘错别字太多’，不高兴。”白玉堂扁扁嘴，指指自己的宣纸道。
　　“那是因为你轻轻松松就写完了呀！你看，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我努力了很久才做到的事情呢！”展昭耐心地安慰道，“你才是最厉害的呀！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这猫，果真是一百分，无可挑剔，连安慰人的话都这么艺术。
　　这一句话直接说到白玉堂的心里，心里头的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松口到，“好吧，那你还是可以来我家的。”
　　“嗯！”展昭点点头，嘴角微绽，眸子里一片亮晶晶的色彩。
　　看这猫笑得开心，他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了。
　　这么想着，白玉堂的嘴角，也微微地上翘了。

　　“静一静静一静！”公孙先生踱步进来，挥着戒尺，在讲台上整顿着纪律。
　　然而，底下的小猴子们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暑假要去哪里玩，压根没有人在听。
　　也罢……该宣布的事情都宣布完了，于是，他大手一挥，“解散。”

　　话音刚落，小猴子们已然鸟兽状散去，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排的展昭和白玉堂。
　　这两人向来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但本着关爱的态度，公孙策还是走过去问了问。
　　“你们家里没有派人来接你们吗？”
　　“派了！”白玉堂热情地接道，“我家的马上来！”
　　这孩子不似往常一般高傲，似乎十分高兴，公孙先生点点头，转身看向展昭，“你呢？”
　　“我——”
　　展昭话说到一半，就被白玉堂打断了，“他去我家玩！”
　　原来是这样啊……公孙策了然，怪不得这孩子这么高兴。

　　这两个小家伙，公孙策摇摇头，转身回了讲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他一直觉得，这两个孩子，将来一定非同凡响。

　　一许多从全国各地而来的马车拥挤在学院门口。
　　其中，一辆气势恢弘的马车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一般人家都是一只马拉车，这辆有两只，并且生的膘肥体壮，毛色正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马。
　　车厢均是上好的木材所制，又大又宽。华美的锦缎裁成整齐的形状，微风吹过，宛如流水一般轻轻飘动。
　　许多孩子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眉眼里满是羡慕。

　　白玉堂拉着展昭兴高采烈的往外跑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马车，兴奋地道，“猫儿，那是爷爷家的车，是不是贼拉风，贼帅气。”
　　展昭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人群中，那俩可以用宏伟二字来形容的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标配，“还行吧。”他敷衍着，默默在心里腹诽，“有钱真是为所欲为。”

　　白玉堂大概经常受这种注目礼，牵着展昭十分理所当然的跨过人群，走到马车前。
　　“五弟！”一浓眉大眼的汉子坐在马车上，见到白玉堂，先是打了声招呼，随后好奇地望向展昭，“交到新朋友啦！”
　　“嗯！暑假他来我们家玩一个月，然后我再去他家玩一个月，最后一起回来。”
　　“这行程不错，不过，你不打算回你哥哥那里了吗？”
　　“哥哥就不能自己来陷空岛看我吗？”白玉堂不满道。
　　“你也知道，他比较忙嘛，不然也不会拖我们兄弟几个照看你了。”
　　“哼，那我也不去看他！”
　　“行啦行啦，快上车吧！”汉子笑着揉揉白玉堂的头，“你还没跟你三哥介绍一下你的好朋友哩。”
　　“他叫展昭，展开的展，昭然的昭。”
　　“真是个正直的好名字啊！”汉子赞许地点点头，随后对展昭说道，“我是小白的三哥，我叫徐庆。你就跟着小白，喊我三哥好了~”
　　“三哥好！”展昭闻言，乖巧地应道。
　　“好孩子，咱么要出发了，快上车坐着吧！”
　　两人赶紧一溜烟儿钻进了马车里。

　　路途很远，马车很大，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俩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