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尽全力走向he》十一只兔子

18、人不中二枉少年18

　　苏庭喝酒，就真的只是和帝君默默对饮。喝到一半，帝君率先放下了酒杯:“你尚未好全，更该节制。”
　　苏庭笑了笑，依言停住了酒杯。
　　他不太喜欢喝酒，觉得啤酒总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今天的酒却泛着一阵香气。
　　“宁州的'桃夭'初喝不觉得什么，后劲却十足。”帝君顿了顿，“风起了，先回宫歇一歇？”
　　苏庭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江迟招呼宫人抬了软轿，帝君示意先把国师扶上去。
　　江迟走向国师，把人扶了起来，猛然一站起来苏庭才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看来是真醉了。
　　不胜酒力又非要一醉方休的下场，大概不过如此。正想着，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帝君看了江迟一眼，道“你是越发不体贴了。”
　　江迟急忙跪地请罪。帝君摆摆手“先送人。”说着自己走上前扶住了国师。
　　此时恰有风起，苏庭被风一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有点烫。他晕晕乎乎的想。
　　帝君轻轻侧身挡住了一点风，一步一步地扶着国师上了轿。
　　“回养心殿。”帝君伸出手放下了帘子。
　　“陛下……恐怕贵妃……”
　　江迟隐晦的提醒帝君，恐怕贵妃还在养心殿外跪着，若是把人这么带回去，别的不说，就那身衣服，明天必得满城风雨。
　　“她比你聪明多了。”帝君漫不经心的说“她还指着朕放过柳家呢。”
　　……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走到队伍前头，叫了自己干儿子跑去告诉柳贵妃一声。
　　虽然说墙倒众人推呐，但是柳贵妃之前对他毕竟不薄……
　　帝君轻笑一声，看了看头歪在一边的国师。
　　恐怕是真醉了。
　　不管真醉假醉，只要今天帝君和国师冰释前嫌的信传出去，就成了。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思索着目前的局面，从梁远，柳相，一直想到那个隐在幕后的皇后……
　　皇后她……
　　自三年前意外流产，柳贵妃却平安生下了长公主以后……有一阵子她就好像中了什么蛊一样，疑神疑鬼，甚至疑心是自己害了她的孩子。不知发什么疯。
　　那一阵国师和柳相相争，他因为皇后的情绪没有太过在意，等到愈演愈烈，两方结怨已深。朝堂唇枪舌剑不说，后宫也是鸡飞狗跳。
　　他索性也不去缓和局面，只叫了国师来，言明政事非他所长，希望他安分守己。
　　在那之后，国师再没有和柳相明面冲突过。可也再没有对他真心笑过，连说几句家常话，都恭恭敬敬。
　　可也巧，柳相权势渐稳，皇后的情绪也恰到好处的好转了。
　　自那时，他便觉出不同的意味来。
　　只是，柳相毕竟如今也送了妹妹入宫，难道反而舍了亲妹妹不顾，要和皇后结盟？
　　他静观其变，观着观着就发现……
　　柳相居然真的和皇后结盟了。
　　也难怪，毕竟是庶出的妹妹。到底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后感情深沉。
　　可到了最后——殿前跪着求情的还是柳贵妃。
　　而皇后这几天异常安分，溜溜鸟看看花，还很小心的送了汤来。
　　天知道她和柳贵妃相见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他轻轻拉起帘子，便见养心殿就在前头。
　　他推了推国师。沉声道“醒醒？”
　　苏庭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强打精神道：“陛下？”
　　“养心殿要到了，一会警醒一些。”帝君吩咐道。
　　“是。”苏庭闭上眼“系统，有没有解酒药什么的？”
　　“没有，系统不给开金手指。”
　　“……”
　　“不过看在你尽心尽力的份上，可以帮你一把。”系统的机械音里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给你开个福利，见识一下下个世界的boss.”
　　苏庭敏锐的意识到不好，刚要出言拒绝，便惊得浑身一颤。
　　透明的羽翼微微舒展，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头上的触角微微摆动着。
　　很快，巨大的复眼慢慢盯住了苏庭，那只虫子嘴里还滴着鲜血，撕着一个人的手臂朝苏庭看过来。
　　那双眼冷酷无情，慢慢停驻在苏庭身上，苏庭……一瞬间直接被吓清醒了。
　　就在看清断手的那一个刹那。
　　深深敬畏之情随着那双眼的威压烙进了他的心里。
　　他再睁眼看向帝君的时候，突然对这个时空生出无尽的留恋和热爱。
　　麻麻!这个系统好像想搞死我!就不能给我一个正常的世界吗!
　　帝君看见他的眼神，笑道“罢了罢了，反正也是逢场作戏，你就看着得了。”
　　说着，轻轻扣了一下窗。
　　江迟立刻喊到“落——”
　　帝君问道“能走吗？”
　　苏庭点了点头，帝君率先掀开帘走了出去。
　　“陛下!”哭红了眼的柳贵妃瞄见他出来，拼命叩头道“求求您饶过柳家吧……”
　　“得意时恨不能鸡犬升天，失意时就过河拆桥，贵妃好打算，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不知道？”苏庭笑意盈盈，截断贵妃的话头，掀开帘走了出去。
　　“你!”柳贵妃咬着牙“早知道大哥当年把你收进府里，我就是恶了大哥该把你打出去!”
　　苏庭神色自若的笑道“贵妃说的是，柳大少的确是好心人，毕竟当初救了我一条命。”
　　他十分自然的扭头看着帝君，拱手道“我朝陛下讨个恩典？”
　　帝君点点头“你说。”
　　“柳大少与我有恩，柳相的父母……”他微微一顿“柳相毕竟于国有功，大少也不成气候。陛下不看柳相当年忠心一片，也看在柳家收留过我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说着，苏庭跪了下去。
　　“起来。”帝君淡淡道。
　　苏庭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
　　帝君奇道“你不该多求朕几句？”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不擅政事，一旦说错了，岂不坏了陛下的布局？”苏庭扯扯嘴角“说一句做做样子，大家心照不宣。孰轻孰重，我明白。”
　　帝君大笑起来，指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倒会办事!”
　　苏庭也跟着笑，他说：“陛下高兴就好。”
　　帝君收了神色，道：“朕若说，你要救他们，便保不了梅家，你也愿意？”
　　苏庭垂下眼，神情复杂。
　　他迟疑一阵，叹道“愿意。”
　　帝君直视着他“为何？梅千羽若死，梅家大概也要受你庇佑。”
　　苏庭摇了摇头“梅家盘踞百年，不到绝境，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何况是我。世家傲气，多半如此。就算留着，也是养虎为患。一开始，我便也没打着把他们收为己用的意思。”
　　柳贵妃皱起眉头，心里隐隐发凉。
　　若柳家只有大少那一房和老夫人他们得免……柳家虽没有什么基业落在他手中，恐怕大少只得乖乖做他的应声虫。
　　沉于酒色的大少，比梅家的小少爷好控制的多。
　　然而对方毕竟是在为自己的大哥求情。是以柳贵妃垂着眼，一语不发。
　　“至于柳家……”
　　苏庭顿了顿，叹道“柳家到底养了我八年，我自四岁卖入柳家为奴，跟了大少五年，跟了柳相三年，吃穿用度皆受柳家恩惠……纵然柳相忌我至此……我也舍不得。”他笑着看向帝君“我亲生父母已经不知下落，大少对我便恩同再造，陛下就当全了我这份私心，可好？”
　　帝君笑了笑“如此，朕就应你所请。不过梅家的小少爷是个人物，将来必成俊杰，你还是照应着好。”
　　苏庭诧异的看着帝君，帝君笑了笑。
　　“你虽不擅政事，可天启也不指着你有什么雄才大略。你是国师，尽力让天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别的就无所谓。”
　　“是。”苏庭听着这一番封建迷信的话，弯下腰去。
　　帝君抬眼看了看依旧跪着的柳贵妃，说道“起来吧，回去好好看顾长公主。过犹不及，别动其他心思。”
　　柳贵妃跪着朝帝君叩了个头。又起身朝苏庭一拜到地。
　　“贵妃请起，我不过为一己之私罢了。”
　　苏庭淡淡说了一句，也不上前去扶，“柳家对我的恩情，我还完了。”
　　帝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今天这场酒喝得痛快吗？”
　　“痛快。”苏庭俯身一拜，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陛下提点。”
　　“好生照顾自己，明天你去刑部大牢把柳家大少他们带出来吧。”帝君眯了眯眼“梅家不足为惧，朕可以顺水替你做个人情，柳家，到此为止。”
　　苏庭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回吧，天也晚了，朕去看看皇后。”帝君示意他起身“如今政局不稳，朕需要你。切莫让我失望。”
　　说着，皇帝指了指一旁的软轿“朕言尽于此，江迟，送他出宫。”
　　江迟应了声是，神情复杂的伴着苏庭走了出去。
　　“文统领现在何处？”苏庭在轿上晃了一阵，突然问道。
　　“一会就看见了。”江迟说了一句，又加了一句“皇后这几日在和他接触，你多留心。”
　　苏庭心里一动，然而江迟已经把嘴闭紧了。
　　文锦从皇后那出来，在宫门附近同一个相熟的侍卫寒暄到一半，突然看见了帝君的软轿。
　　其实软轿里也不一定坐着帝君，可江迟就跟在旁边呢。
　　江迟停了轿，止住了文锦下跪的动作。
　　卫队长早站直了身体，安心的当背景板文锦疑惑的抬起了头，便见轿帘撩开了。“文统领莫急，我可受不得你的礼。”
　　说着，国师笑着走到了他身前，问道“别来无恙？”
　　文锦没有答话，眼光渐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