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墨骨生香

1、第一章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种舞，人们用它来祝福，或祭灵，它的名字，叫巫。

　　——
　　他睡得很熟，一动不动的。

　　椭圆精致的梳妆镜里映出了他的脸。镜子里，他头戴凤冠，面带薄妆，红妆点缀着他的脸，添了几分气色，又添了几分阴森。

　　大红的喜服又为这阴森添了好一阵鬼气森然。

　　男人将红色的绣花鞋替他穿上，完成了最后的打扮。

　　男人将他横放在腿上坐着，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手摸到柔软有弹性的脸，又轻轻捏了下。

　　不论男人如何作为，沉睡的人始终乖巧安静。

　　“不大一样呢，是因为睡着的原因吗？”男人这么想。

　　忽然，门外有扣门声传来，小心翼翼的。扣门声响了两下之后，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同样的小心翼翼，“先生，礼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您看……”

　　“嗯，我知道了。”男人应道。

　　应完，他又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而后把人抱起，起身。

　　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大厅中，白绸满挂。

　　中年男人看见男人，满面愁容中挤出几丝笑，“先生，就麻烦你了。”

　　男人笑，唇角轻轻动了动，“不麻烦。”

　　他抱着人又走了几步，忽然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看中年男人，“呐，林先生，若是我能将令郎安全送走，这亲就不结了，好么？”

　　中年男人刹时一脸白汗，还没等说话，他身旁的妇人已经扑上来，满脸绝望愤恨地质问：“为什么？”

　　男人看着被拦住的妇人，只道：“因为这个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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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悦耳动听的铃声阵阵远荡，透着空灵与悠扬。

　　宽大的房间里

　　“踏”

　　这是汗水滴落的声音。

　　“踏踏踏……”这是脚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伴着每一步落脚，人影晃动。

　　明亮的房间内，有风顺水而来，从正面的大窗口吹进，涤洗着屋内微燥的空气。

　　“叮”

　　最后一声铃响传出，人影停住，脚步静止，最后一滴汗水从下巴滴落，又是“踏”的一声轻响。

　　半个小时后，水上长廊上

　　“连翼，你看见珍珍夫人了么？”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珍珍夫人”这个称呼，连翼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花无极口中的“珍珍夫人”，其实是别人口中的林老夫人，老人家今年八十多岁了，就算姿态仪容甚雅，被人天天这么茶毒，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对此，花无极也只表示，小时候都是叫“珍珍”的，现在加了个“夫人”，那已经是很让步了。

　　连翼说道：“小少爷，老夫人在后堂用饭呢。”

　　林家老夫人有少食多餐的习惯。

　　花无极一听后堂，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说完就要走。

　　连翼想到什么又拉住他，“别走别走”

　　“你还有事？”

　　“不是我有事。刚才二爷特意来电话，让你莫忘了晚点要和他听戏的事。待会儿会派司机来接你，可别忘了。”

　　连翼说着顺手给他理了理稍歪的袖口，又上下看了看，看他一身古衫未乱，这才辞别。

　　——

　　古有“人到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林老夫人今年八十多岁，看起来还是精神头很足。

　　林老夫人是林家掌门人，因为一辈子跳舞，就算老了，也是一个甚有姿态的人。

　　后堂

　　桌上味儿淡的少许几碟小菜所剩不多。老人慢慢把最后一团饭放进嘴里，缓缓咀嚼，过了一会咽下米饭，又把筷子伸向桌上，把最后一片菜叶夹起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碗筷，又把桌上另一个盛汤的碗端起，慢慢喝汤。

　　老人动作平静，神情很淡。

　　喝完汤，老人放下碗，又拿过背后一人手上的茶水漱口，用餐不拭了拭唇，这才站起朝外走去。

　　老人很老，脸上皱纹一点不比一般老者少，两边的法令纹尤其深，却神态祥和而宁静，佝腰偻背，去更显得祥和和蔼，头顶黑色刺绣黑纱直披两肩落下，一身黑衫长裙，看不出威严，却是不可侵犯，仪态神情，是老人的平静和智慧。

　　老人才走到门口，才在还差几步才到门口的地方，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伴着脚步声，一道身影从一侧门边出现，白色纷乱还未落下。

　　阳光洒在门口，明亮而光辉。

　　“珍珍夫人”

　　伴着一道唤声，一人几步来到老人身前。

　　老人脸上隐隐出现一丝笑，越发温和可亲。

　　其实“珍珍”这么花俏的名字一点也不适合老人，但是如果从花无极嘴里叫出，那就只显得亲切亲密。不是珍珠样的花俏，而是珍宝一样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