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主仆的后宫日常》零陵香草

8、后妃

　　那边的庄蕖在听到父亲送她选秀打算后如何作想，先且不论，这边的柴玉听了卞婆子让她进宫的建议后，却是陷入了沉思。

　　卞婆子建议柴玉进宫当宫女，总结起来，一共有以下几个缘故。

　　一是长期寄居卞家，毕竟不是个事儿。柴玉虽然年纪小，不能独立居住，但老住在卞家，也不是长久之计。茉莉是卞家亲外孙女，都小心翼翼地看舅舅舅母的脸色生活，何况柴玉一个更远的表亲？虽然卞婆子负责她两个的日常开销，可卞婆子的钱又不是白来的，怎么能让她老养着自己？再者卞婆子自己也说了，她比柴婆子还要大几岁，她还能护着她们几年？寄人篱下的滋味又哪里是那么好受的？不如进宫当了宫女，干几年放出来，自己也成年了，怎样生活都可以随意。

　　二是身份地位问题。柴婆子是接生婆，虽然挣得不少，但这职业在这个年代地位真的很低，“三姑六婆”中的“六婆”之一，便是柴婆子这样的稳婆。虽说接生婆这个职业是必不可少的，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这一行业的人抱有偏见。作为稳婆的孙女，柴玉的社会地位，可比茉莉这样的普通农女低得多。就是在说亲的时候，稍微条件好些的人家，都会拒绝这样的出身。比如印家这种水平的人家，就绝对不会愿意娶柴玉这种女孩儿作媳妇。卞婆子见多识广，自然是懂得这些的。若进了宫，纵然宫女地位也不高，可毕竟是跟皇家沾边，出来也是有点儿光环的，比现在的身份说出去要好听多了。

　　三是生计问题。柴婆子虽然给柴玉留下了不少钱，够她生活几年的，但是只出不进，肯定是不行的。柴玉还没有来得及学习柴婆子的手艺，故而原来柴婆子给她招赘，继承祖业的计划没法实现了。柴玉若是没有能立得住的生计，免不了要嫁人靠夫家过活。卞婆子告诉柴玉，宫女一年的俸禄有十两，如果分在贵人身边伺候或是油水多的岗位，还能经常有额外的收入。宫里的日常衣食不需要花钱，即使打点关系需要花销，一般也还能有剩余。虽说当差累了点，但这时候的平民女子，能有几个活得悠闲的？比起寄居在人家靠人养活，这样至少自力更生。

　　柴玉把卞婆子的建议在心里想了又想。她知道这可能是她现在最好的出路。只是想到她穿越十二年来，一直觉得自己拿的是市井生活的剧本，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多年，却忽然被告知要进宫感受一下，这个转变对她来说还是挺突然的。

　　茉莉在一边劝道：“小玉，你就跟我一起去罢。咱们两人在宫里，还有个照应。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听差，过几年就能放出来，那时候你想干什么，就都由你自己了。”

　　柴玉考虑再三，最后同意了卞婆子的建议。她自己并不想早早结婚，当宫女至少不会像印雪一样，十四五岁就嫁人。柴婆子病逝时印雪来过一回，她告诉柴玉，印蓉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她自己虽然才出嫁一个多月，但这两天感觉身体不舒服，可能也怀上了。柴玉当时沉浸在柴婆子病故的悲恸中，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印雪才十五岁，就要当母亲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可这样的情况，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放出宫的宫女大都二十多岁了，不用早婚早育，这大概是进宫对柴玉而言不多的好处了。

　　再一点，柴玉毕竟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对皇宫，对后妃的生活，多少有那么一点好奇心。以前她接触不到这些，既然没投胎成什么贵族，也就不去想了；现在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能进宫看看，柴玉也不是不激动的。

　　于是，进宫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卞婆子每天给李茉莉和柴玉讲一些宫中之事，让她们心里先有个数。每年进宫的宫女不少，但大多数宫女在进宫前都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一切规矩都要进宫以后再学习。卞婆子在前朝宫中侍奉多年，懂得后宫的礼数规矩，茉莉二人有卞婆子指导，从起点上已经比很多待选女孩子强了，这样进宫以后也更容易出头。

　　进了二月，果然选阅宫女的旨意下来了。卞婆子帮茉莉和柴玉往主管选阅的衙门里递了名儿，又去找了她相识的熟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并请她照看一下茉莉和柴玉。据说那位嬷嬷是和她一起在前朝宫里当差的同事，卞婆子还算是那人的半个师父，前朝覆灭后，卞婆子出了宫，那位嬷嬷却还留在宫里侍奉新朝皇室，伺候的正是彼时刚出生的先帝。这位嬷嬷在先帝身边侍奉多年，自然地位颇高，在宫人里面说得上话。如今她岁数大了，不伺候人了，在先帝的恩典下得以出宫荣养，但有时还是会进宫去调、教宫人，威严犹盛。

　　卞婆子回来后，跟茉莉柴玉道：“我去打听了一圈儿，听说今年要的人比往年都多呢，以你俩的条件，选上是没问题的。”

　　茉莉问道：“外婆，为什么今年要的人多？”
　　卞婆子“嗐”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去年春天，宫里出了一件大案，打杀、逐出不少宫人，空了不少人的缺儿，今年可不多选些！”

　　茉莉柴玉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打杀宫人？为什么？”
　　卞婆子笑着摆摆手，安慰她们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事儿跟前朝余孽有关，被打杀的宫人都是余孽安插在宫里的人，不是犯了宫规被杀的。”她又正色道：“虽然这事之后，宫人被重新清了一遍，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你们也要谨慎着。宫里荀娘娘不就因为牵扯到这事失了宠，从修仪降到才人了？要不是因为五皇子，怕不是降得更低呢！”

　　见卞婆子提起后妃的事，柴玉来了兴趣，央求她讲讲：“姨婆，这宫里现在有多少娘娘，多少皇子皇女呀？”

　　卞婆子笑道：“我又不在宫里侍奉，具体的事情也不晓得，只知道当今才登基三年，现在宫里贵人不多，有位分的妃嫔应该就七八个罢，皇子有两个，皇女一个。这两年选秀，当今都没挑人进宫，秀女全赐婚给王公宗室了，现在这些后宫主位都是潜邸时就在的。不过从今年选秀开始，大概就要陆续进新人了，到时宫里就该热闹起来了。你们要是进了宫，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分到新主子宫里伺候，倒是个好去处。”

　　卞婆子说得上头，见提到了妃嫔，索性把宫里妃嫔的等级制度，也跟茉莉柴玉讲了起来。

　　“本朝的规矩跟前朝差不多，除了皇后娘娘，高位的位分还有妃和嫔。这妃位的定额是四个：贵妃、淑妃、德妃、贤妃。这四妃虽是平级的，但是排序是有个先后的。嫔呢，定额是九个：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这也是有排序的。”

　　“嫔以下呢，是婕妤，美人和才人，每一个位分定额是九人。这三个等级虽然比高位的妃嫔低，但也算不错的了，我才说的荀娘娘，原来是九嫔之一，现在被降到了才人。可就是降了几级，才人也比好多低位嫔妃强得多了。”

　　柴玉听得入神，卞婆子喝了口茶，继续讲道：“再下面就是低位嫔妃了，一种是宝林，一种为采女。宝林最多能设二十七位，采女没有定额，皇上要是愿意，封它几百个采女也是可以的。这两个位分最低，一个主位只能有一两个宫女伺候，连太监都使不起，每年宫份银子不到一百两，想额外吃几个菜，做几件衣服都不够。不过也好歹是有名分有品级。宫里还有一等人，被皇上幸过，却没有封号，没有名分，也出不了宫，不尴不尬地混着，一辈子也许就这样了，这种才是最惨的。”

　　听卞婆子讲了这么多，茉莉和柴玉都惊叹不止。柴玉叹道：“这么多名号，我记都记不住，还去伺候人呢？”

　　卞婆子笑道：“这有什么难背的！这等你们进了宫以后，自然就会了。宫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这都是和我那些老相识们聊天时听了几耳朵。宫女和太监不一样，除了浆洗针线，也就这些妃嫔们需要宫女使唤，你们以后接触的，肯定还是妃子们多。现在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心中有个印象。这宫里等级严得很，不是一等的，规矩都不一样呢。”

　　茉莉和柴玉齐声应“是”。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柴玉就在卞婆子的安排下，和李茉莉一起学习一些宫里的规矩。柴玉的性格，既然决定了要进宫，就认真去准备，努力当好一名宫女，争取早点出宫，自立门户。茉莉呢，一切听从外婆的指挥，因此也在用心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