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主仆的后宫日常》零陵香草

79、第 79 章

　　庄蕖对去年米婕妤落胎的缘由，至今仍抱有怀疑的态度，总觉得一个每月都要请太医的人，不会既不知道自己有孕，又毫无察觉地落胎。只是除了米婕妤本人难过了一阵，其他后妃都不再提起，庄蕖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如今燕昭媛生产，庄蕖也当了母亲，再想起米婕妤，她便更加同情起来。再看看面前的牛充媛，她也是落过胎的，想到这儿，庄蕖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能顺遂圆满的呢？便是尊贵如邢皇后，不也夭折过孩子么？

　　牛充媛离开后，庄蕖望着襁褓中的女儿，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惜，并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长大。

　　月子里无甚事可做，庄蕖身子恢复一些后，多少有些无聊，便吩咐道：“香雪，你去将前次圣上赐的书取一部来，再拿些笔纸过来。”

　　香雪劝道：“美人，太医嘱咐不让您多劳神呢，何况月子里也不好费眼睛的，您若是想看书，教阿柴念给美人听便是了。”

　　“无妨，我心里有数，你去取来就是了。”庄蕖坚持道。

　　香雪无法，只得取了书籍并笔墨来。自有孕七八个月以来，庄蕖每日临书习字的习惯便中断了下来，全部心思都在肚子里的胎儿上。这会儿女儿平安降生，自己身体也好了不少，她也终于有精力顾及其他，翻开了多月未曾碰过的书典。月子里的产妇不能多用眼，虽然此时的书籍都是字大行稀的，但庄蕖也只随意翻了几页便放下了。她又命柴玉在旁研磨，提笔写了几个字，总算是找回了一点过去的感觉。

　　庄蕖凝神练字的时候，柴玉几人便在门外守侯。紫苏和丹参还没见过这样的庄蕖，此时都不约而同感叹：“没想到美人竟然擅书。”

　　“那是自然，咱们美人的书法，那是圣上都称赏有加的。”柴玉笑着替庄蕖吹嘘，“咱们庄美人可是位才女呢，上次圣上还考校过学问，美人都能对答如流咧。”

　　紫苏闻言，心下有些惊异。她之前觉得庄美人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容貌不算出众，性格绵软，入宫后也不得宠，不过是运气比较好，有了四皇女罢了。听柴玉一说，她倒觉得自己先前有些小看了庄美人。这宫里后妃，面对永熙帝大都只能嘘寒问暖，聊些生活上的事，有几个能和皇帝谈论学问的？

　　丹参想的就没那么多了。她和柴玉年纪差不多大，还是比较单纯的。她不识字，因此对读书人有种天然的崇拜和信任，听说庄美人能文擅书，只觉得羡慕，暗道自己跟对了主子。

　　这时候庄美人在屋里唤人，柴玉几人忙进去服侍。刚把书籍等物收拾起来，看守院门的小喜便在门外通禀：“美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唐嬷嬷来了。”

　　邢皇后身边的人？庄蕖心下疑惑，还是教小喜请人进来。

　　柴玉上前打起帘子，将人迎进屋子。唐嬷嬷一进来，柴玉便认出这位就是庄美人诊出有孕时在场的那位宫人。

　　“老奴给庄美人请安。”唐嬷嬷见到庄蕖，连忙行礼问安。

　　庄蕖显然也对这位唐嬷嬷有印象，客气地道：“嬷嬷不必多礼，不知嬷嬷前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唐嬷嬷笑道：“老奴正是为娘娘来传话。庄美人知道，燕昭媛前日生了六皇子后，因着有些体虚，太医说要多补养，燕昭媛便向圣上和娘娘提起，想在兰林宫设个小厨房，无论是熬药还是用膳都便宜些。娘娘已经允了，又想起美人如今有了四皇女，日后还是自己开火方便些，因此回了圣上，一并也在合欢殿设个小厨房。娘娘已经吩咐内府安排匠人了，过两日就来合欢殿动工，教老奴来告知美人一声儿。”

　　庄蕖闻言，甚是欣喜。她前日听贾采女说起兰林宫设小厨房的消息时，也动过心思，只是自觉没有燕昭媛的底气，不愿多生事罢了。没想到，邢皇后竟主动提出来了，倒也是意外之喜。“这真是多谢娘娘和圣上的的恩典了。”庄蕖笑道，目光却看向柴玉，后者会意，转身去了旁的屋子，“嬷嬷来这一趟，也辛苦了，还请嬷嬷略歇一歇，喝杯茶再去。”

　　“不敢劳动美人赐茶，这都是老奴应当的。”唐嬷嬷笑道，“还有一事，不知美人可能让老奴见见四皇女？娘娘甚是惦记着，只是宫务繁忙不得空儿，特命老奴探望，好报知娘娘，让娘娘也放心。”

　　“这个容易，紫苏，你去教奶娘把月儿抱来。”庄蕖吩咐道。

　　不多时奶娘抱了四皇女过来，唐嬷嬷仔细瞧了瞧，夸赞了几句，又对庄蕖笑道：“论起来，四皇女过几日也快满月了，娘娘已经安排下了满月礼的一应事宜。按理，美人是皇女生母，应该在旁观礼的，只是听太医的说法，美人那会儿还出不了月子，没法去观礼。到时候，娘娘会派人来接四皇女，就不劳美人费心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烦请嬷嬷回去后代我向娘娘问安了。”庄蕖与唐嬷嬷寒暄几句，见柴玉已去取了个装有银子的荷包来，示意她递上去，又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留嬷嬷了。”

　　如今庄蕖手头钱财宽裕，这些打点宫人的赏赐都给得大方，唐嬷嬷笑眯眯地接过荷包掂了掂，心里满意，向庄蕖行礼告辞时，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真切。

　　唐嬷嬷离开没多久，苏嬷嬷也掀帘进来，问道：“老奴方才从外面回来，远远望见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从咱们院门出去，是为了什么事？”

　　柴玉见问，把唐嬷嬷的来意解释了一遍。苏嬷嬷听说合欢殿要设小厨房，也很是高兴：“这可是难得的体面！美人和四皇女以后用膳也便宜了。”

　　庄蕖自然也是开心的，和苏嬷嬷商量起小厨房的布置及人手安排等事宜来。柴玉立在一旁微笑地听着，心下却也在计较。合欢殿设置小厨房，不止是对庄美人和四皇女母女，对她们小宫女来说也有好处。人总是要吃饭的，相比之前一日三餐都由膳房做好了送来，合欢殿有了小厨房，就灵活得多了。对此，柴玉也生起了些小小的期待。不过，邢皇后这么安排，是不是也是因为燕昭媛产子，搞出来的阵仗挺大，所以提高庄蕖的待遇，压一压燕昭媛的气焰的意思在呢？

　　柴玉琢磨了一会儿，旋即失笑。庄美人现在有了四皇女要养育，就算搞点特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燕昭媛能为儿子争取好处，她们庄美人虽说不争不抢，但别人给好处，也没有推拒的道理不是？

　　没过几日，内府果然派了人，来布置小厨房。宫中这些大的宫院，当年在建设的时候就预留出了厨房的位置，这会儿布置起来倒也不算费事。小厨房设在前院的西南角，离庄蕖主仆日常起居的后殿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虽然设了小厨房，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庄蕖主仆日后的饮食便都由小厨房来做。她们日常所吃的膳食，大多还是由膳房还是负责大头的，只不过在有了小厨房后，膳房会定期向小厨房送些食材，方便庄蕖跟四皇女在需要的时候，小厨房能及时做些膳食出来。还有一些日常进补的药膳之类，有了小厨房，也可以由合欢殿自己来弄，既方便又干净放心。

　　很快地，合欢殿的小厨房便建造完成。当然，有了小厨房，少不了要添置人手。邢皇后做事一向妥贴，她既然提出了建小厨房，就顺带吩咐安排了一个精通厨艺的宫人过来，作为以后合欢殿小厨房的负责人。同时，对于苏嬷嬷的去向问题，邢皇后也一并作出了安排。

　　庄蕖的美人位分，她身边应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服侍。如今香雪、柴玉、紫苏、丹参，以及四顺、小喜，这六个人已经占了全部的名额，按规矩是不能再安排其他人了。四皇女身边的奶娘和嬷嬷，也已是满员的配置。何况苏嬷嬷又不是普通宫人，自然也不能按一般服侍后妃的宫人来看待。不过，规矩总是可以变通的。宫中六宫六殿这样的大宫院，在满额情形下，能容纳好几位后妃居住。因此，在人比较多的宫院，往往会设置一位管事嬷嬷或管事太监，他们归属于所在的宫院而非后妃，可以管辖本宫的所有宫人。

　　邢皇后的安排，便是让苏嬷嬷作为合欢殿的管事嬷嬷，继续居住在这里。虽然这样一来，苏嬷嬷就不能算庄蕖的宫人了，但她依然可以留在合欢殿照顾庄蕖。而且成为了合欢殿的管事，苏嬷嬷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教导柴玉等人了。

　　听说苏嬷嬷留在合欢殿，庄蕖自然是非常欣慰，又给苏嬷嬷一份重赏。“嬷嬷能留下来，真是太好了。以后这合欢殿里一应事情，还要有劳嬷嬷多费心了。”

　　“美人说哪里话，老奴必当尽心竭力，服侍美人和小殿下。”以苏嬷嬷的能力，留在合欢殿，自然是她这半年来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这其中的过程，她当然不会告诉庄蕖。两方都是各取所需，而香雪几个也都很愿意宫里有苏嬷嬷这位老人坐镇，于是合欢殿主仆上下皆大欢喜。

　　如今各项事情都安排完毕，待庄蕖出了月子，大家便可各司其职，让合欢殿的小日子走上正轨，开启新生活。而与此同时，从剑南道千里迢迢上京待选的秀女，已经抵达京城，不日便要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