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有鬼》胖鱼不游

2、恩情

　　突然受到常老三的攻击，童达条件反射，慌忙拿手去挡，“嘶”，一股钝痛在胳膊上蔓延。“靠，常老三你是不是疯了，还是……真得了狂犬病不成？”
　　常老三不说话，龇牙咧嘴朝他扑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吃人。
　　见他不依不饶，童达也恼了，一棍子敲过去，将他掀翻在地。
　　常老三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摔倒，像一只行动缓慢的乌龟，趴在地上翻来覆去，挣扎着要起身。在他跌倒的不远处，一颗红色的石头静静躺在那里，在月光下泛着魅惑的红光。

　　童达眼睛一亮，顾不上去检查隐隐作痛的伤口，附身捡起石头，“呼”，耳旁传来缓慢的破空声，他连忙躲开，回头一看，是纠缠不休的常老三。
　　那家伙一脸垂涎地盯着红石头，嘴角流出长长的唾液，一副饥.渴的模样，越看越怪异。
　　料想他也眼馋红石头，童达连忙将石头揣兜里，解释道：“这个不能给你，我也是没有办法，那只……那个人没了石头，肯定会伤害常家村的人，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哪知常老三不听，锲而不舍地朝他扑过来，童达心急，仗着力气大，一把推开他。童达不愿意跟他纠缠，捂着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地朝山脚跑。
　　跑了百米开外，回头，见常老三没有追来，这才舒了一口气，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外头没有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孤单的亮着，寂静无比，屋子里也静悄悄的。
　　童达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瞄了一眼，没见着那只鬼，也没有见到那把剑，心想，难道他已经走了？
　　“呼，幸好。”童达拍拍胸脯，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好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呜哇，”童达猛回头，那张惑人的脸蛋在他眼前放大，他惊呼出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只鬼居高临下，眼里的红光在月光下明明灭灭，比嗜血的兽瞳还怕人。

　　童达缩缩脖子，急急忙忙掏出红石头，殷勤递到年轻人面前，“给，石头。”
　　年轻人俯视他，仍然满脸不屑，“折腾了大半天，才弄到这么一颗？”
　　童达想到自己饿着肚子搜寻了大半天，为了这么一颗小石头还跟常老三动了手，遂委屈说道：“外面黑漆漆的，弄到这么一颗也不容易的。”
　　年轻人冷哼，一挥手，把剑招过来。
　　童达连忙把石头奉上，一抬手就牵扯到伤口，只稍微一动，胳膊上的便传来一丝剧痛，“嘶”。
　　年轻人挑眉，手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受伤了？”
　　“小伤，小伤。”童达摆摆手，忍着剧痛将石头放在剑面上。
　　年轻人冷笑，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真难闻。”
　　童达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除了淡淡的汗味，什么也没有，遂问道：“汗味吗？”
　　不，是一种更加恶心的腐烂的味道，年轻人皱眉，盯着他的胳膊说：“撩开袖子。”
　　“哦哦，是。”童达慌忙撩开衣袖，露出完好无损的胳膊，那是属于常年农作的青壮年的肌肤，黝黑发亮。
　　嘁，蠢货，年轻人已在发飙的边缘，冷冷说道：“蠢货，另一边。”
　　唔，另一边很疼啊，童达咬牙，僵硬的扒开袖子，露出受伤的那只胳膊，只见黝黑的肌肤已经变成了古怪的漆黑色。翻飞的血肉，坚实的肌理全部变成了硬邦邦的块状，像冷冻室里凝着寒霜的冻肉。
　　童达骇然瞪眼，狠狠抽了一口气，没听说狂犬病还有这症状啊，“这是什么？”
　　“尸毒。”年轻人冷冷说道，末了还露出一抹讥笑，“活该。”

　　尸毒？经他这么一提醒，仿佛立刻感受到体内慢慢扩散的刺骨寒意，童达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好了，顿时悲痛欲绝，眼眶渐红。
　　年轻人皱眉，瞪了他一眼，“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都是快死的人了，就不能让我静静地伤会儿心吗？童达悲愤，破罐子破摔般伸手去抓他的衣裳，却只拽到一手空气，原来这只鬼是虚无缥缈的，并没有实体。
　　他抹了把眼泪，犹不甘心，转而拽住那柄剑，哭道：“我要死了是不是？”
　　年轻人俯视他的眼神犹如看阴沟里的老鼠，鄙夷中夹杂着厌恶，冷哼了一声，“ 怕了？”
　　身体的痛感渐渐加强，童达摇头，抖着嗓子说道：“不怕，挺好的，我活了二十七年，没爹没妈，也没个家，死了也干净。要不，你给我一剑吧，我疼的很。”
　　年轻人脸上的笑慢慢散去，看他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带着一丝复杂。

　　童达见他不作声，想到自己快死了，该应景说点遗言什么的，遂继续说道：“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爹妈不疼，奶死得早，要不是常家村这些人，我早就渴死饿死了。他们好歹养了我一场，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死了以后，你再换个人帮你找石头，求求你，千万别吃人。”
　　年轻人面色冷漠，看他的眼神一丝温度也无，你以为我没找过其他人吗，别人根本就看不到我，这个蠢货死到临头，还在卖蠢。
　　对于他的情绪，童达已无暇理会，那股冷意越来越强，在身体里乱窜，钝钝的痛感迅速蔓延，宛如抽筋剥骨。
　　这是要死了吗？活了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没结婚，甚至还没那啥，真是失败啊。
　　童达咬牙生受，不甘心。

　　年轻人见他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气息几乎断绝，眼神幽暗，心道：晦气，这个废物如果死了，难道又得重新找一个？
　　余光瞄到地上那颗红色石头，眸光骤亮，一挥手，古剑便刺透童达的胳膊，如水蛭一般，汲取黑色的毒气，剑的另一头连着那颗红石头。
　　一眨眼的工夫，那石头便失去了光彩，变成黑色的齑粉，颓然掉落。接着，一股恶心凶悍的力量窜进他体内，霸道无比。
　　年轻人咬牙，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呵，鬼迷心窍，古青崖啊古青崖，你真是死不足惜。”
　　叹完，那飘忽的人影渐渐透明，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幻影。
　　*
　　清晨，鸟语花香中，空气更加清新怡人。
　　童达在一片冰冷中醒来，茫然四顾，惊觉自己居然睡在冷硬的地板上。他呆愣了几秒，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古剑，想到那只凶残的厉鬼，大惊失色，一咕噜爬起来。结果，那剑一动不动，宛若死物，不像往常那样朝他扑过来。
　　童达呆滞，后知后觉掀开受伤的胳膊，只见黝黑的胳膊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童达一头雾水，在伤口附近捏捏，肉果然是软的，摸摸那道结痂了的伤疤，他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哎呀，难道是那只鬼救了我？”
　　“哼，爷叫古青崖。”一阵虚弱的声音从古剑里面传来。

　　童达一惊，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那把青铜剑，“你，还活着？” 居然连现形也不能了，这只鬼不会魂飞魄散吧？
　　“哼，还不快滚去找石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古青崖喘了一口气，又说道：“即使不现形，我也照样能制你。”
　　“是是。”童达毫不怀疑他的实力，唯唯诺诺应了几声，连忙朝大门跑去。
　　他的手刚捏住门柄，稍微一用力，“啪嗒”一声，手上的东西应声而断。
　　“呃？”
　　那样坚固的金属防盗门门柄，竟然被他徒手掰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变成超人了？”童达惊异的盯着他厚实的手掌，厚茧，粗皮，没有任何异样。他想了想，朝拳头哈了口气，试探着往门上打了一拳，“哐”，双层铁门居然被打出了一个凹凸的拳印。

　　“我成超人了，古青崖，你看到没有？”童达兴奋无比，趴到宝剑身边叫唤道。
　　“蠢货。”剑里面传来一个骂声，有气无力。
　　童达猜想他可能是为救自己而折损了修为，心里过意不去，说道：“我这就带你去找石头。”
　　说完就要去捞那柄剑，手刚触摸到，剑身便剧烈震动了一下，“休用你的脏手碰我。”
　　童达连声应好，赶忙从衣柜里找来一件旧外套包裹好剑，快步出门。
　　*
　　正午时分，阳光猛烈刺眼，好在不那么炙热，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童达沉浸在觉醒超能力的喜悦中，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山歌。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田里三三两两聚着一群劳作的人们，都是熟悉的乡里乡亲，童达但凡遇见了，总要大声打过招呼。
　　“达子，这几天怎么一直看不见你人影呢？”这是隔壁的姨婆。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一个人偷偷摸摸上山了？是去祭拜山神爷爷了吗？”说话的人带着一丝嘲弄，像是玩笑话，透着一股子恶意。
　　童达揉揉耳朵，对于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嘴里嗯嗯应着，视线却投向远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能听到河那头的笑声和谈话声。
　　应该是错觉吧，两相距离好几百米呢，童达嘿嘿憨笑，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