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有鬼》胖鱼不游

13、心软

　　事实上，秋后算账的情形也确实如童达想象的那样。
　　当一股股冷气灌进他体内、生命力快速流失的时候，童达以为自己这次肯定会被他吸成人干。
　　意识模糊中，似乎能看到妈妈离开时的背影。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胳膊，如五六岁时那样哭叫着：“妈妈，别走，我很乖，不买玩具，不吃零食。我听话，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求你别抛弃我。”
　　“求求你，别抛弃我……”

　　古青崖嫌弃地看着那个魁梧的家伙在自己袖口上瞎蹭，留下鼻涕眼泪，忍不住去抓床边的剑，结果，仍然拿不动。
　　本来是想惩罚他的，反而叫自己不痛快，古青崖气急，狠狠拍了那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几下，“蠢货，算你走运。”
　　昏迷中的童达仍然没有苏醒，抱着他的胳膊痛哭流涕、胡言乱语着。
　　古青崖打了他几下，犹不解气，听着他可怜兮兮的哀求声，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
　　童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很模糊，似乎是妈妈爸爸带着他上游乐场。
　　他玩着玩着，兴奋抬头，上面总有一张脸望着他。
　　最开始是妈妈哭泣的脸，接着又变成爸爸冷漠模糊的脸，然后是外婆慈爱苍老的脸……恍惚中，所有人的样子又切换成古青崖惨白阴沉的脸，童达吸了一口凉气，猛然清醒。
　　入目的场景很熟悉，童达拍拍胸口，“原来是梦啊。”
　　抬头，源源不断的凉气来源于他头顶的小孩，童达这才发现，他居然躺在古青崖的怀里睡着了。

　　呃？奇了怪了。
　　“嘶”童达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
　　听到动静，古青崖猛然睁开眼，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冷漠又防备，他居然睡着了？抱着那个蠢货睡着了？
　　这真是变成鬼后几千年来的头一回，古青崖神情怪异的看向童达，见他也正惊奇的望着自己，一脸蠢样，便不客气的把他掀下床，命令道：“去，把那鸡头切开。”
　　童达摸摸僵硬的胳膊，嘟囔道：“鸡头没肉，有什么好吃的。”
　　古青崖冰冷地看着他，伸手，嘴角还挂着一丝阴沉的笑。
　　童达想起昨晚的经历，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废话，动作迅速的拔了剑，将那鸡头劈开。

　　“咔”，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童达一震，眯着眼细看，只见鸡头里面居然有一颗花生米粒般大小的红石头，“这……”
　　古青崖裂开嘴，“果然如此。”
　　童达不解，问道：“什么？”
　　古青崖说道：“那个祝黎有问题，他分明知道变异动物脑袋里有这玩意儿。”
　　祝医生没遇到过变异动物，怎么会知道？除非他解剖过异种，童达想到祝黎温润的模样，忍不住辩解道：“不会吧，可能只是巧合。”
　　“呵，”古青崖面露讽意，恶毒的问道：“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他接近你是有企图的吧？”
　　被他毫不留情的拆穿，童达脸色发白，呐呐说道：“他也没骗我什么。”
　　“如果我没出现，你是不是准备把鸡头给他，甚至，想弄块红石给他研究？”
　　还真是，童达心虚的移开视线，干笑着摸摸鼻子。

　　“呵”古青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石头，微微一用力，那红石立刻变成了黑色的碎末。
　　童达咽了口口水，问道：“既然常海吃了红石变成进化者，那进化者是不是也可以吸收红石升级？”
　　古青崖挑眉，一副“你难得聪明了一回我好惊讶”的表情，“谁告诉你的？”
　　童达脸色微红，说道：“好多游戏上都是这么设定的。”
　　古青崖勾勾嘴角，说道：“进化者可以像我这样握在手上吸收，如果吞食，仍然有大半几率变成异种。”
　　“是吗？”童达闻言抖了抖，摇头叹息，“常海太乱来了。”
　　“个人追求不同，有些人看别的东西往往比生命更重要。”古青崖冷笑。
　　童达承认他说得对，眼神黯淡下来。
　　*
　　中午，童达去找常正德的时候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招待。
　　这种客套的殷勤让他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
　　古青崖见他这样上不得台面，讽刺道：“这种虚伪的阿谀奉承也只有像你这种一朝得势的小人喜欢，等哪天你没了利用价值，谁理你？”
　　童达不在意地笑笑，“总比坐冷板凳好。”
　　“哼，蠢货。”古青崖觉得话不投机，冷着脸朝前走。

　　常正德和常海正在商量着什么，见童达来了，立刻笑眯眯说道：“达子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跟大海商量呢，咱们可以组建一个狩猎小队，专门上山抓小型猎物。”
　　猎物？谁猎谁还不一定呢，古青崖看了童达一眼，嘲讽无比。
　　童达显然也想到了，提醒道：“山上还有我之前说的巨蛇，我打不过。”
　　常正德一惊，面色隐隐发白，没再怀疑童达信口开河，问道：“那条蛇比昨天的变异鸡还厉害？”
　　童达点头，“嗯，不是一个级别的，体型是它的好几倍，似乎也喜欢吃人。”

　　常正德闻言，脸色难堪地看了常海一眼，尴尬笑了笑，“大海，你也听到了，你的提议不现实。”
　　童达听了这话，惊奇的看向常海，三个进化者合力抓一只变异鸡已经很吃力了，大海怎么会提出这种吃亏不讨好的方案呢？
　　常海遗憾地点点头，“叔爷爷，是我考虑不周。”
　　常正德咳了一声，又说了些老生常谈的话，无非是夸赞童达勇敢无畏，有舍生忘死的气魄。
　　头上的帽子太高了，童达觉得压力山大。

　　从常正德房里出来，常海立马变了脸色，“昨天那只鸡分量足，煮汤只用了半边，村里人得了好处，怂恿村长派我们上山狩猎变异动物。”
　　童达想到来的路上大家的热情问候，很不是滋味，又安慰常海道：“你别难过。”
　　常海驻足，冷笑，“童大啊童大，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重感情？”
　　说完，转身就走，不远处站着温柔微笑的舒荷。

　　这次，舒荷居然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还特意跟童达打了声招呼。“童达，有空的时候咱们可以聚一聚，大家都是老同学。”
　　童达脸憋得通红，讪讪看向常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常海只是冷眼看着，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寒冰。
　　童达只是比较迟钝，却不是傻瓜，看看舒荷仍然温柔明媚的脸，又看看常海疏离的模样，竟觉得索然无味。“你们玩吧，我还有事。”
　　舒荷笑脸微僵，抚了抚头发，“这样啊，也对，你现在的事情比较多。”
　　常海斜睨了她一眼，冷漠转身。
　　“常海，等等我，”舒荷跺跺脚，不好意思地朝童达说道：“童达，我们先走了。”
　　“嗯。”童达闷闷应了一声。

　　等他们走了，古青崖嘲讽道：“你这个好兄弟倒是挺会做人，当着村长的面不拒绝，让你来唱不讨好的黑脸，之后又在你面前坦白，挑拨你跟村里人的关系。”
　　童达泄气，小声说道：“不要阴谋论。”
　　古青崖见他不识好歹，气愤的哼了一声，突然转头望向村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来了。”
　　“什么？”这只厉鬼笑起来总没好事，童达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握紧手里的剑。
　　*
　　紧邻村口的简易瞭望台上，两个不大不小的少年正紧张的趴在小窗口上往外看，心里默默祈祷，今天也安然无忧。
　　然而，事与愿违，远远摇晃着走过来的身影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那堆怪物步伐有些僵硬，宛如醉酒的人一摇一摆地蹒跚前行，一眼就能认出来。
　　放哨的其中一个抖着嗓子，结结巴巴说道：“快，钟……敲钟，快……快跑。”

　　瞭望台的顶上挂着一口大钟，那是村里开办小学时淘汰下来的老式钟。
　　浑厚的钟声迅速传开，回音在村子上空飘荡，发出警报的同时，也吸引了所有异种的注意。
　　它们推搡着朝瞭望台拥挤过来，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小部分异种顺着活人的气息，扑向逃难者聚居的小房子，下一秒，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童达听到钟声和惨叫声，预感到今天会有一场苦战。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也不准备放任古青崖一个人，在他看来，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闲着无聊的时候肯定会做出点什么来。
　　童达回屋扯了窗帘，撕拉开来，做成一个简易背带，把古青崖牢牢固定在他背后。
　　古青崖知道他防备着自己，心里不爽，凑到他耳边冷冷说道：“既然你邀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冰冷的气息贴在耳后根，童达心里发毛，下一刻，便全身脱力地软倒在地。
　　这家伙发起疯来完全不分轻重缓急，他扶着墙，哀求，“能不能等我杀完异种再说？”
　　“可以，”出乎他意料，古青崖这次答应的倒是很爽快，话锋一转，“不过，异种脑袋里的红石必须全部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