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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周清不知道自己在望乡台上呆了多久,自打儿子死后,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失了生机,即使云层不断翻涌,罗家人遭了报应,她的眼神依旧死寂,没有半点波澜。

      大概是太累了,她闭上眼,睡了过去,以为自己就要魂飞魄散。

      哪知道再次睁开眼,周清发现她正趴伏在桌面上痛哭,眼泪将袖口打的湿潮潮,原本形状姣好的一双杏眼,现在又红又肿就跟核桃似的。

      罗豫站在门口,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悔,走到妻子跟前,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哑声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清儿,是我鬼迷了心窍,对不住你。”

      以手掩面,女人并没有哭出声来,但两行清泪却顺着指缝滑落。

      周清的记性虽然不算绝佳,但此刻发生的这一幕却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也是造成她身死子亡的根源。

      昨夜她糊里糊涂被人强占了身子,等到醒来,才发现事情是夫君一手促成,当时周清心如死灰万般悲苦,竟然闹到罗母面前,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以至于后来她怀了身孕,罗母一口一个孽种,还把她的铮儿活活饿死。

      望乡台上看到的景象历历在目,周清眼底翻涌着恨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四年前,难道是佛祖看她太过凄惨,终于显灵了?

      不管到底是什么缘故,能活着就是好事。此刻周家还没有家破人亡,甚至铮儿也未出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用力咬了下舌尖,她放下手,露出红肿的眼眶,配着不带一丝血色的小脸儿,分外惹人怜惜。

      周清并不打算像前世那样大吵大闹,她要让罗豫,乃至于整个罗家付出代价,就必须得到他们的信任,而后才能趁其不备,彻底报仇。

      盈满泪意的眸子直直觑着眼前的男人,她扯着淡青色的袍脚,声音又轻又哑,“妾身已经不干净了……阿豫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

      看到女人如此柔顺的模样,罗豫松了口气,伸手将周清搂入怀里,“清儿千万别这么说,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怜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沾满泪痕的面颊贴在他胸膛上,能听到平稳的心跳声。

      周清眼神冷漠,她恨不得把罗豫的心给挖出来,为惨死的铮儿祭奠,像这种无情无义的禽兽,要是还能安稳活在世上,天理何在?

      泪水打湿了衣襟,感受到濡湿的衣料,罗豫心头也不免升起悔意,他是不是太冲动了,即使昨夜成了事,清儿也不一定会怀上孩子,要是肚子没消息的话,难道还要借一次种?

      心绪烦乱纷杂,罗豫也没有耐性继续安抚,敷衍几句便离开了卧房。

      等到人走后,周清坐在妆匣前,看着铜镜中模样娇美的女人,她唇角微勾,轻轻笑出声来。

      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粘腻冰凉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但心里却无比舒畅,毕竟再过不久,铮儿就会托生在她肚子里。

      她的儿子上辈子只活了不到四年,女人死死咬牙,心中暗忖:这一世她从地狱里爬出来,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好好护着孩子,让他平安渡过一世。

      去后院打了井水,她洗了把脸,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娘,您看看大嫂,天天哭丧着脸,简直晦气极了,要是让周家人看到,说不准还以为咱们欺负了她。”

      即使隔着一层门板,周清也知道说话的人到底是谁——罗豫的亲妹妹,她的小姑子罗新月。

      记得还在望乡台时,锦衣卫来到罗家,将罗新月生下的孩子抱走,去到指挥使那里享福,虽然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那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他们被荣华富贵眯了眼,连锦衣卫都敢欺瞒,也不想想那位指挥使掌管北镇抚司,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敢招惹他,还真是活拧歪了。

      说起来,罗新月之所以会早早生下来一个儿子,是因为她跟长夏侯府的庶子吴永业偷偷相会,本以为能嫁入高门,麻雀换了凤凰命,但哪想到吴永业满嘴谎言,隐瞒了自己早已娶妻的事实,要是罗新月再跟他接触下去,少不得会落得名声尽毁,充作妾室的下场。

      上辈子周清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姑子吃苦,得知她私定终身,赶忙将事情告诉罗豫,后者棒打鸳鸯,直接将罗新月嫁了,这才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但在罗新月眼里,周清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希望别人过得好,这才毁了她的前程。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这一世且让他们自己折腾,她倒是想看看,罗新月能不能凭着肚子嫁进长夏侯府!

      “你跟她计较什么?哭几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家开了香铺,每月能送十两银子呢,要是把你嫂子得罪了,屋里头的胭脂水粉也别要了。”

      罗母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微胖的脸上满是笑意,根本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罗新月扯着她的胳膊撒娇,母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提着篮子出了门,表面上是去集市逛逛,实际上却是跟吴永业见面。

      周清不由冷笑,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家人全都是一副德行,自私自利,为人刻薄,爹娘心疼她,每月给十两银子做贴补,没想到尽数被罗母占了去,她一文见不着,倒被罗新月花了大半。

      想起那女人用她的银子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周清心里就堵得慌。

      用湿布敷了敷脸,人也看着精神了些,她这才走到厨房,帮罗母打下手。

      “清娘,你跟阿豫闹什么别扭了?竟哭了一早上?”罗母问。

      上辈子过的那般凄惨,周清可不会再犯傻,把自己被人奸.淫的事情说出口,让罗母做主。

      毕竟在罗母眼里,她那没种的儿子千好万好,绝不会有半点错处,都是自己水性杨花,□□缠着别的男人,这才失了贞洁。

      嘴角强挤出一抹笑,女人眼底却带着黯然,“婆婆,都是清娘没用,嫁给夫君都半年多了,肚子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方才心里难过,这才哭了许久。”

      说话间,周清又红了眼眶,她的相貌本就生的无比娇艳,哭起来就跟枝头娇蕊般鲜嫩,若非如此,当时罗豫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她,巴巴地上门求亲。

      “这才没到一年,你也不必心急,过阵子去庙里拜拜,说不定就能有信了。”

      罗母虽然盼着孙子,但周清已经因为此事哭了一晌午,要是继续哭丧,好好的福气都被折腾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呸!什么东西!

      见婆婆如此“慈和”,周清面上万分感激,轻轻点头应了,这才继续做活儿。

      此刻罗豫并不在家中,他已经去了大理寺,等到太阳快下山时才会回来。要不是昨晚做了亏心事,今早也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

      周家的香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到底也能称得上殷实,周父摆弄香料足足几十年,各种香料经过他手,仿佛焕发生机一般,散发出馥郁的香味。

      周清没有将父亲的手艺完全学会,但好歹也有几分涉猎,不过罗家贫寒,维持生活已是勉强,根本买不起香料,她这才慢慢将调香搁置了。

      寻常人家一日只吃两顿,罗母是为了给儿子补身,这才炖了一锅鸡汤。周清昨晚被折磨了一夜,早饭又没吃,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唤。

      周母只当没听见,手里拿着蒲扇,坐在炉子前头慢悠悠的扇着。

      “婆婆,我有些肚饿,家里可还有饭食?”

      “蒸笼里还有半个冷馒头,先垫垫肚子,等阿豫回来咱们再一起吃饭。”

      周清早就知道罗母是什么德行,她眼里只有罗豫跟罗新月一双儿女,她这个儿媳妇即使嫁进了罗家,也是外姓人,饿不死就行了,花银子也是浪费。

      轻轻抚着平坦小腹,周清问,“婆婆,月初我娘送来了十两银子,说是贴补给我的,您能不能匀给我点,让我去街上买些吃食。”

      听到周清要钱,罗母就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街面上的东西不干净,还不如在家里吃,再说了,饿一顿也饿不死,还真是娇惯。”

      秀眉挑高,她叹了口气,“您别生气,我不去街上买便是,反正香铺离咱家也不远,我正好回去瞧瞧。”

      说着,周清作势往外走。

      罗母心里咯噔一声,攥着的蒲扇也掉在地上,要是这女人真回了娘家,将银子的事情说出口,周家人哪还会往这儿送钱?

      思及此处,罗母仿佛被割肉一般,难受极了。

      “你先等等,我这还有点散碎银子,先拿去吧。”

      听到这话,周清突然转身,小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眼疾手快的将罗母的荷包一把抢过来,打开看了看,发现里头只有五两银,即便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己拿走总比留给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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